从洞口离开的时候，我已经拨打了救援电话。
周冰沉默着跟在我身后，我停住脚步，讽刺一笑。
“你应该都听到了，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狠心。
特意把替身送到自己妻子身边逼她和我离婚。
我应该在你眼里现在就是个疯子对不对……”
周冰从身后抱住我，温暖的体温让我冰凉的四肢回暖。
我感觉到血液又开始流动，原本镀上一层寒霜的心脏再次跳动。
周冰的声音闷闷的，“你从来都没有选择。”
一瞬间，我感觉心脏缺失的空白，仿佛正在出现色彩填补。
她懂我的别无选择，从前我无法拒绝宋薇父母的请求。
只能顶着被宋薇厌恶的结局一次次出现在她面前。
因为我爱她，所以我没有选择，我只能留在她身边。
我的不甘和心疼，我的痴心妄想让我和宋薇的身上像是缠绕无形的铁链。
是铁链拖动着我们前行，直到我已经决定放弃，可我还是做不到提出离婚。
所以我只能用叶笙逼宋薇提出离婚，同时也是逼自己放手彻底死心。
其实没人知道，当我亲手把叶笙送到宋薇身边时。
那一刻，我崩溃到几乎想将自己搅碎。
看着宋薇对叶笙的脸失神，看着她狼狈追过去询问联系方式。
看着她开始早出晚归频频出差，看着叶笙不断汇报进度。
直到突破底线，那一天，我的自尊和爱彻底破裂，变得一文不值。
我突然觉得很累，浑身失去力气。
周冰背着我，一步步艰难走下山梯。
看着眼前一幕，我突然觉得有些熟悉。
“怎么感觉，你好像以前也背过我。”
周冰费力开口：“你电梯晕厥那次，是我背着你从楼梯上一步步下去。
因为打不到车，我背着你去医院。
他们想帮忙，我没有同意。
那时候，我只相信自己。
我不想把你交给任何人，也不想停下来。
我每慢一步，你离危险就更近一步。”
我鼻头发酸，眼睛越来越模糊。
泪水不断掉落，好在淅沥沥小雨嘀嗒嘀嗒落下。
这才让她分不清，到底是我的眼泪落在她的后颈，还是雨水。
回去后我大病一场。
周冰照顾了我一周，醒来后她朝我挥挥手。
笑容依旧明媚，只是紧紧攥住行李箱的手轻微颤抖。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今天的飞机，我去意大利的公司任职。
以后也许不会再见面了，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我想了很久，时间仿佛在此刻定格。
沉默后我努力扬起一个笑容。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
周冰表情一瞬间有些僵硬，她勉强牵动嘴角。
“好，那……祝你幸福。”
我没反应过来周冰话里的意思，直到我听见窗外沙沙的风声。
起身后，我看向院子里满是转动的风车。
各种颜色，在阳光下特别鲜亮。
而宋薇就站在那里，黑色的长发被吹动，她的脸色很憔悴。
和我对视的瞬间，露出温柔的笑容。
周冰离开后，我走进院子里。
记忆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十七年前。
宋薇拉着我的手坐在树下，她递给我那支笔。
尽管修复了，可上面还是有碎痕。
“还你了傅声，就当一切都没开始过吧。
是我对不起你，我会补偿你的。”
我抓紧掌心冰凉的笔，无所谓笑了笑。
“都过去了，以后，都好好的。”
宋薇沉默几秒后，怅然若失。
看着风车被吹动，她失笑开口。
“风车一生都在等风来，可是风起的时候，我们也走散了。
珍惜周冰吧，我能感觉到她对你的感情比我更重。
我欠你的幸福，就让她给你吧。”
我心脏很闷，站起身往前走。
想回头的时候，宋薇开口。
“别回头，我怕自己后悔。
以前都是你看着我离开的背影，这次，还我看着你离开吧。”
我的脚步从沉重犹豫到越来越快。
想到周冰离开后，那种毫无波澜的余生。
我越来越急促，呼吸也变得紊乱。
等我跑到机场，才发现最近的国际航班已经飞离。
我颓然坐在候机厅，脑海里全都是周冰的脸。
喜怒哀乐，全都如同无数根针一样狠狠扎进我的大脑。
感受到肩膀被拍了拍，我猛地抬起头，对上周冰那双含笑的眼睛。
周冰笑着说：“顺路吗？”
我含泪点头，“顺路。”
周冰敲了敲我的头，“我还没说去哪儿，你就说顺路啊。”
我忍不住露出轻松的笑容，紧紧抱住周冰。
“无论你去哪儿，我都顺路。”
周冰抱住我，那张机票被她扔在地上。
黄昏将至，我拉着周冰的手。
我们的影子不断拉长。
“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