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了六年家庭主妇。
放弃自己的事业，陪沈庭安白手起家。
然而事业有成后，他却给另一个女人戴上了戒指。
我提出离婚，沈庭安笑了又笑，以为我只是在发小脾气。
“乔乔，别闹了。你已经三十岁了，离开我，谁还会要你这种结过婚的老女人？”
他好像笃定了，我舍不得离开他。
1
与社会脱节六年后，我面试了大半个月，才找到一份工作。
虽然工资比我刚毕业的那年还低了一半，我也接受了。
只是试岗第一天，组长就让我去陪酒。
他笑眯眯的：“组里的都是小姑娘，不方便应酬。你年纪大，不容易被占便宜，而且就算被占了，你也不吃亏。”
我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开口，经理刚好从一旁路过，忽然停住脚步打量了我几眼，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当场给了组长一巴掌，然后转头跟我道歉，脸上充满了讨好：“这人刚来的，没眼力见，您别怪罪。”
我不知道经理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客气，直到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太太，两个月前，我在拍卖会上跟您和沈总打过招呼，您还记得吗？”
一句话，让我僵在了原地。
原来是因为沈庭安。
这家公司有沈庭安的投资，如果撤走这笔钱，整个公司都要完蛋。
因此经理说尽了好话：“我们小庙能招来沈太太你这么优秀的人才，真是三生有幸。你往这一站，我们公司的贵气都上升了不少……”
紧接着，经理话锋一转，提出想请我和沈庭安吃饭，给我换一个更好的工作岗位。
我直接拒绝了：“不用。”
我办理了离职手续，转头就走。
回到家时，保姆王妈瞥了我一眼，故作关心道：“哎呀小宁，你又没工作，天天在忙什么呢？这么晚才回来，都没饭给你吃了。”
我没说话。
刚来家里时，王妈还会客客气气地叫我太太，只是没过多久，就变成了随口一声的“小宁”。
因为她发现，我没有工作，发不起她的工资。
在王妈看来，我这个家庭主妇的地位和她是一样的，连她的雇主都算不上。
其实不对。
王妈当保姆至少是有薪水的，而我为这个家庭忙了六年，一分钱也没有。
所以她的地位可比我高多了。
就连我的儿子沈聪，都会帮她说话。
“饿死我妈算了！谁让她不来接我放学！”
沈聪听到我回来的声音，从卧室里跑出来，狠狠地瞪着我：“奶奶说的对，你就是个废物！不用去上班，每天都待在家里享福，之前还会接我放学，现在连接都不接了！”
我脸色微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六岁的小孩不懂事，身边的人说什么，他就学什么。
我知道童言无忌，可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拼了一条命生下的孩子，如今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心还是忍不住抽痛了起来。
这时身后的门传来了打开的声音。
沈庭安也回来了。
沈聪绕过我，急匆匆地扑进沈庭安怀里，一边撒娇，一边告状：“爸爸，你快点把妈妈赶出去！奶奶说了，我和你都姓沈，就她姓宁，是外人！外人凭什么在我们家白吃白喝……”
闻言沈庭安看了我一眼，随后皱眉冷冷打断沈聪的话。
“不准学奶奶胡说八道。爸爸告诉过你很多次，不管在家里还是外面，都要保护妈妈，不能让妈妈受委屈。你不记得爸爸的话了吗？”
沈聪被最喜欢的爸爸这么一说，委屈地低下头，还偷偷瞥了我几眼，不高兴地抱怨道：“可是妈妈不会挣钱，就是很没用啊。”
沈庭安不满意沈聪的回答，把他从怀里放了下来，等他反省认错。
灯光下，他的眉眼比以往更加深邃出众。
我们结婚六年，他依然英俊耀眼。
从一穷二白，到如今商圈新贵，无数人说他是业界内的传奇。
只是很早之前，他也输过一回，在合作案中摔了大跟头。
是我陪他去谈客户，陪他应酬，回家后我们都累得不行，他睡着了，我还要强打着精神，收拾家里的卫生。
那时我们什么都没有，外人都说：“沈总有一位好妻子。”
只是渐渐的，随着沈庭安的声音越做越大，这句话也就变成了：“沈太太，你真幸运，能嫁给沈总这么好的男人。”
沈聪扁着嘴，最后在沈庭安越来越沉的目光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爸爸你坏，你帮外人，不帮我！”
他哭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庭安没再管他，而是伸手把我拉进了怀里，柔声安慰道：“聪聪现在还小，长大了就会懂事的。现在有我保护你就够了。”
好恶心。
在他搂住我时，我猛地僵硬住了身体。
敏锐如他，明明察觉到了我的厌恶，却还是装作无事发生，将我带到了餐桌旁，要我陪他一起吃晚饭。
2
刚刚说没饭给我吃的王妈，见沈庭安回来，连忙端出了几道菜。
我没动筷子。
沈庭安摸了摸我的发顶，好似关心：“不饿吗？还是饭菜不合胃口？”
我看向一旁心虚的王妈，没有说话。
沈庭安从一无所有，到如今大权在握，除了有野心和实力外，在洞察人心和演技这方面，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王妈，我太太不喜欢你。以后你不用来了。”
他的声音从温柔到冰冷，只需要短短一秒。
王妈白着脸，不想放弃这份轻松且高薪的工作，想说些什么，但在接触到沈庭安冷漠的目光后，她低下头，连忙灰溜溜地收拾东西离开了。
直到此刻，我都还以为我能跟沈庭安继续演戏，粉饰太平。
可他见我起身，仍旧不愿意陪他用餐后，眉眼浮现出淡淡的不悦。
我想回客卧，可刚上楼梯身后就传来了动静。
紧接着，我便被快步上前的沈庭安抓住手腕，硬生生拽到了主卧里。
“砰”的一声，他甩上主卧的门，还反锁了钥匙孔。
我的心跳骤然紊乱，下意识退到墙边，警惕地看着步步逼近的沈庭安。
我知道，这场戏演不下去了。
在一起十年，结婚六年，我深知沈庭安的偏执和恶劣。
他把我抵在角落，似有似无地吻着我的额头，仿佛宠溺，仿佛无可奈何。
“过了这么些天，还在闹脾气？你就这么想跟我分居？”
我挣扎，他却低头用力吻了下来，哪怕咬破唇尝到了铁锈味，他也没有停下。
我偏过头，想躲开他的吻。
却被他掐住下巴，强硬地转了过来。
他眸光晦暗地盯着我，神色也冷了下来：“怎么，嫌我碰过别的女人，觉得脏？”
听到他毫不遮掩的这句话，我胸口一痛，险些窒息。
是。
我嫌他脏。
他要应酬，要工作。
我心疼他的辛苦，所以无怨无悔照顾家里。
哪怕他再晚回来，我都会在沙发上等他一起吃饭。
有时候他夜不归宿，我也等不来他的消息，便独坐到天亮。
我没有想过去他的公司查岗。
直到公司里新来的实习生按耐不住，成为了他的女人后，故意给我打电话。
说沈庭安喝醉了，让我去接他。
我去了。
于是在酒店包厢里，我亲眼看见神色清明的沈庭安给实习生戴上了戒指。
两人吻得动情，衣衫半解。
下一秒，沈庭安抬眸见到了呆立的我。
他愣了一瞬，但很快就淡定了下来。
几乎没有慌乱，淡定到推开撒娇索吻的实习生后，还不忘叫来下属，送我回家。
在此期间，沈庭安没有一句解释。
当了六年家庭主妇，我早就被社会淘汰了。
他笃定我舍不得离开他。
如果在我年轻的时候，撞见他出轨，我一定会大吵大闹。
然而事实是，今年我已经三十岁了。
我平静得几乎有些冷漠，就像是心里早有预料。
因为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在我们刚结婚的那几年，他哪怕被人灌酒，醉得一塌糊涂，也会抽时间回我的消息，说想我，关心我有没有按时吃饭。
他给了我，他能给的最好的一切。
曾经在他生意最困难的时候，我心疼他，提过一次离婚。
因为有个合作方很欣赏沈庭安，愿意给他投资，前提是他要离婚，跟他的女儿在一起。
知道这件事后，我考虑了很久，最后留下一份离婚协议书，收拾行李搬出了我们的家。
我不想成为沈庭安成功路上的阻碍，主动给了他选择的机会。
而他看到离婚协议书后，想疯了一样到处找我，哭红了眼睛，求我别离开他。
“这辈子我都不会跟你离婚。”
“乔乔，我只有你了……你别不要我。”
那时的我们，是真的相爱。
所以显得此刻的背叛与不爱，才更加惨烈。
……
面对嫌脏的质问，我没有回答沈庭安，算是默认。
只是在他再次吻过来时，我突然开口：“我这几天要找工作，很累，没时间陪你做这种事。”
我没有隐瞒找工作的事。
因为即便我不说，今天那个经理也会诚惶诚恐地找沈庭安道歉。
沈庭安并不意外，像是已经知道了。
他停下接吻的动作，饶有深意地看着我，将我越搂越紧。
仿佛怕我消失不见。
“怎么突然想出去工作？上班很累的，又赚不了几个钱。我说过，我能一直养着你，不论你是想买包、买珠宝，或者是买房买车都可以，我给你钱。”
我打断他的话：“沈庭安，别装傻了。你这么聪明，不可能猜不到，我找工作就是为了不再花你的钱，我不想跟你过下去了。”
我需要钱，需要养活自己。
不用再依靠他。
沈庭安搂着我的力道更大了。
我继续说道：“沈庭安，我们离婚。”
这是我提二次提离婚，而他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又说了那句话：“乔乔，这辈子我都不会跟你离婚。”
3
沈庭安以为，我只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他松开了我，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点了根烟。
“乔乔，别闹了。你已经三十岁了，离开我，谁还会要你这种结过婚的老女人？”
“就连工作，你都找不到像样的。在家待了六年，你早就被社会淘汰了。”
“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烟雾缭绕间，我控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他忘了，我不喜欢烟味。
也或许是根本不在意了，所以不在乎我会不会呛到。
威胁过后，他又软了语气，退让一步，用热恋时温柔的口吻，哄我开心。
“乔乔，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了。”
“我跟你保证，之后我不会让外面那些女人，再闹到你面前来。”
“你只要乖乖待在家里，照顾好聪聪，像以前那样爱我，每晚等我回家就行了。”
“乔乔，你听话一点，我会对你好的。”
我的心脏猛地拧紧，痛得险些让人窒息。
我清楚，我现在之所以能过上如此奢侈的生活，全靠他的钱。
甚至于，我当了六年的家庭主妇，没有一刻歇过，疲惫心累，却没有变成黄脸婆，也是因为他给我买的护肤品，随随便便的一瓶都价值过万。
他可以给我很多很多钱。
前提是，我必须容忍他的背叛，像从前那样傻傻地爱着他。
他只字不提，当初是他下跪求婚，是他说想要一个后顾无忧的家，让我放弃毕业后拿到的高薪工作，支持他放心去闯。
抽完一整支烟后，沈庭安不顾我的反抗，拽住我的手腕，把我扯到了床上。
我又惊又怕，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
“滚开！沈庭安，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你是我的妻子，我想怎样，就能怎样。”
他的声音低哑带笑，漫不经心。
就好像，我只是他的一个玩物。
不容反抗，无处可逃。
只能乖乖听他的话。
4
我没再出门找工作了。
小公司不可能要一个与社会脱节了六年的家庭主妇。
而大公司多半和沈庭安有合作关系，在他打过招呼之后，没人敢录用我。
见我放弃找工作后，沈庭安很满意。
这天，他带我参加一个商业晚会。
在化妆师给我上妆时，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镜子里的我身上。
半晌，他忽然开口说道：“新来的保姆做饭不合你的胃口吗？这几天又瘦了。”
化妆师在一旁笑道：“沈太太，你和沈总的感情可真好。”
我神情淡淡，没有接话。
化妆师以为沈庭安是在关心我，实则其实是警告。
警告我今晚不许出错。
这场商业晚会上，会来很多权高位重的企业家。
沈庭安急于拉拢关系，是以需要一个与他同甘共苦过的女人，向众人说明他的可靠，以此稳固他在商圈内的优秀形象。
我陪沈庭安周旋在各个未来的合作伙伴之间，听那些比他地位更高的老者满意夸赞：“还是你有定力，没有忘记来时的路，不像那些混小子，哼，抛妻弃子……都是成不了大事的。”
沈庭安静静听着，神情谦卑，仿佛最知礼数的后辈。
戏演够了之后，他去休息室里谈生意。
我不方便听，便只能站在角落里，像狗等主人一样，乖巧地等他回来。
等着等着，我就看见了一个“老熟人”。
那个沈庭安身边的实习生。
此刻的她春风得意，一身红裙摇曳，没了那日被我撞破她和沈庭安奸情时，有意营造出来的柔弱与慌张。
“沈太太，我还真想不到，你的脸皮竟然这么厚。”
“都亲眼看到那一幕了，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赖在沈总身边。”
“对了，那天沈总给我戴的戒指，可是价值五十万哦。他没有在你身上，花过这么多钱吧？他那么聪明，早就猜到是我故意引你来公司的，可是他却一句重话都没有对我说，还经常在加班的时候，陪我约会呢”
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神色轻蔑。
见我没反应，她加重了语气：“沈太太，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你能不能要点脸，早点退出，省得我进了沈家后，还得赶你出门——”
“闭嘴！”
好巧不巧，沈庭安谈完生意，回来了。
他唯恐被合作伙伴注意到这一幕，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对她冷冷斥道：“许清舒，我告诉过你，别再出现在我太太面前。”
许清舒瞬间白了脸色，想解释，但沈庭安搂过我的腰，径直离开了宴会厅。
在回沈家的保时捷上，沈庭安有些喝醉了，非要靠在我肩上，声音沙哑地叫我名字：“乔乔，还好有你在……”
不过是演戏罢了。
我心里无动于衷。
耳边响起沈庭安的那句：我跟你保证，之后我不会让外面那些女人，再闹到你面前来。
这就是他的保证吗？
哄玩物的话而已。
至于许清舒，今天沈庭安说的“闭嘴”，大概是他跟她说过的最重的一句话了。
我知道许清舒的身份，她是许家的千金小姐，曾经在酒会上见过沈庭安一面，伺候便对他念念不忘。
沈庭安看在许家的面子上，就不可能跟许清舒断了联系，更何况，他还想拿下许家的资源。
而今天的沈庭安，心情是真的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喝醉了。
他大概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那个有关海滩投标的项目，是他来参加这场商业晚会的直接目的。
下车时，沈庭安的醉意更深了，是司机帮忙扶他进门的。
家里一片寂静，保姆早就带着沈聪睡着了。
沈庭安倒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句：“陆言凛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有个好爹好娘，有背景撑着罢了……”
陆言凛是海滩投标这个项目中，沈庭安最大的竞争对手。
在放弃出门找工作的这些天里，我查遍了陆言凛的资料。
也不知道沈庭安在最高兴的时候跌落泥塘，会是什么反应。
那个时候，可没有人陪他共患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