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里明明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现在却只能住在寝室里,有家不能回。
若不是她今天找迟远山有事,真不愿意踏进这个门。
倒是真应了网上那句话——‘女孩子长大后,是没有家的。’
徐妈把刚煎好的中药端来给江柔,“夫人,该喝药了。”
江柔接过药碗,抿了一口,苦得眉头紧皱,“我今早做了桂花糕,一会儿吃完饭,你就给俞司琛送过去。”
话自然是对她说的。
迟云晚声调冷了下来,“妈,当初你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我同意嫁给俞司琛,你就不会再干涉我了吗?”
江柔闻言,竟把手中药碗摔在地上,瓷片分崩离析。
‘哗啦——’
这时,迟远山下班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地板上那滩棕色的液体,“妈,你怎么又把药碗给砸了?”
迟云晚僵硬地坐在那里,还没出声,江柔便抢先开口。
“虽然我是你的后妈,但这些年来我没短过你什么,吃喝用度都是跟远山一样的。你要继续读研,家里也供了。我只是让你去看看自己的未婚夫,跟他说几句软话,给咱家公司要点资源,怎么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迟远山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上前挽住江柔的胳膊,“妈,你别为难晚晚。”
“我怎么为难她了?我好吃好喝把她养这么大,比她那早逝的亲娘都用心!”江柔眼眶微红,语调已成哽咽。
“她既然姓迟,就该为迟家的公司出一份力,难道她心肠就这么狠,非要眼睁睁看着她爸留下来的公司倒闭吗?都说后妈难当,现在一看,还真是这样……”
迟远山皱眉,低声呵斥,“妈,你少说两句吧,这些年晚晚也不容易!”
江柔吸着鼻子,将身体转向另一侧,“她不容易……谁又容易了?你当年为了拉投资,差点把自己喝进医院去!我听说她要订婚,把自己陪嫁的首饰全卖了才凑出一套礼服的钱,现在她倒还埋怨上我了!”
这些话迟远山已经听了无数遍,耳朵都起茧子了。
他劝不动母亲,便看向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迟云晚,“晚晚,你跟我来。”
迟云晚起身,跟着他来到别墅的院子里。
“妈最近胃不舒服,见了路过的狗都想上去骂两句,你就当她发疯,别理她。”他拍了拍迟云晚的肩膀。
她微微摇头。
六岁那年,迟云晚的亲生母亲便因病去世。
那时候她还太小,记不得具体是什么病,好像也是癌症的一种。
七岁,迟骋就领着江柔母子住进了别墅,并告诉她,“以后他们就是你的哥哥和妈妈。”
江柔待迟云晚的确不能算不好,迟远山吃什么,她就吃什么,迟远山有什么,她也有什么。
迟云晚曾经真的把她成过妈妈,她小学获奖的作文题目便是《我的母亲》。
直到她十岁那年,与迟远山在离家不远的马路上玩耍。
一辆酒驾的车从拐角蹿了出来,是迟远山伸手把她推开,她才侥幸逃过一劫。
但迟远山却被车撞到,折断了小腿,眉骨上添了一道永远无法消去的疤。
江柔来到医院后,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骂迟云晚小小年纪,心思深重,想要害死自己的儿子!
无论她怎么解释,江柔都不肯听,还靠在迟骋的怀里哭诉,说自己这个后妈有多么多么不容易,处处要看她的眼色,就连亲生儿子都要被她欺负。
从那时起,迟云晚便认清了她的真面孔,主动在心里断绝了她们的‘母女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