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说实在的,她连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都想过了。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打消了。
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养出来也是白眼儿狼。
林春莲烦躁地撸了一把头发,嘟囔了一句。
“早知道当初就不把那个死小孩送人了,到底还有点血缘关系,就算假装是我生的也不亏啊!而且还是个儿子……”
林初禾站在门外,将一切尽收耳中。
她的孩子果然没死。
她呼出一口气,冷冷勾了勾唇角。
梅彩英一听这话,神色陡然严肃起来,瞪着眼睛低吼训斥。
“不是跟你说了吗,那个孩子的事不准再提,在咱们家,他就是死了!”
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心虚的左看看右看看。
林春莲瘪瘪嘴。
“有什么好怕的?那个死丫头都是个傻子了,人还在乡下,还能来找咱们算账不成?”
林春莲越说越大胆,仿佛料定了林初禾会一辈子被困在那个地方。
她畅快地哼笑了一声。
笑声从鼻腔里冒出来,林春莲唇角带着嘲讽的笑容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扬起。
下一秒,一转头,就完全僵在了她的脸上。
院门口这道纤细的身影不是林初禾又是谁?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林初禾好整以暇,似笑非笑。
林春莲顿时懵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见鬼一样下意识倒退半步。
“林……林初禾?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初禾红唇轻勾。
“当然是来看你们啊,我亲爱的——姐姐,妈妈。”
她一字一顿,面上笑着,周身却带着股难言的冰冷锐意。
语气冷得更是仿佛能化作实质的锋利冷刃,悬在林春莲母女头顶。
林春莲心脏狂跳,立刻退到梅彩英身旁。
“她不是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你看她的样子像是傻的吗?”
母女俩惊恐疑惑的眼神你来我往。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看出的一点是,林初禾此刻是清醒的。
甚至……有点疯。
林春莲被林初禾那目光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攥住梅彩英的衣角。
“妈,她不会是来找咱们算账的吧?”
梅彩英下意识心虚了一秒。
目光一转,又想到了什么,她重新换上平日里的那副刻薄嘴脸,挺了挺腰杆。
“怕这个死丫头干什么?是她老娘,她还能弄死我?”
说完,她直直望向林初禾,还是从前在家那副不耐烦,且发号施令的语气。
“死妮子,谁让你来这里的?这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赶紧滚回老家去!”
林春莲眼珠滴溜一转,也立刻摆出一副为林初禾着想的模样。
“是啊妹妹,你在乡下待惯了,来城里肯定不适应。”
“你要是想来看望我们,现在应该也看过了,不如就趁着天还没黑,还有回程的车子,赶紧先回去吧。”
见林初禾不说话,林春莲压下眼底的烦躁,有些着急的咬了咬唇。
“不是我们不想留你,你也看见了,家里地方小,没有多余的地方给你住。”
“而且你来得这么急,我们也没办法开证明让你去住招待所。”
“你要是现在不走,今晚可就要睡大街了。”
林春莲说完,有些紧张地盯着林初禾的反应。
仿佛生怕她死缠烂打,非要住下来。
林初禾轻呵一声,嘴上说着“好啊”。
她转过身,明显听见背后两道吐气声此起彼伏。
仿佛终于解决了什么大麻烦。
林初禾唇角一撩,却并没有走。
她虚晃一枪,在母女俩紧张的注视中,慢悠悠地走到旁边的椅子前,往上一坐。
林初禾双腿交叠,胳膊松松往把手上一搭,挑眉看向面前两人。
明明视野高度比她们矮了半截,气势却更让人心惊了。
林春莲顿时急了,却又下意识不敢上前,只能咬牙维持着那白莲语气问。
“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说了让你赶紧走吗?”
林初禾面不改色:“我可以走,但在我走之前,要先把我的东西拿回去。”
“东西?什么东西?”
林初禾启唇,一字一顿。
“当然是我那便宜老公这三年寄给我的一千块。”
林春莲母女顿时脸色大变。
那眼底透露出来的情绪,有心虚,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就差把“她怎么知道有一千块”几个字直接说出来了。
林初禾不动声色地收回观察的目光,眉梢微挑。
还真说中了。
她其实并不知道贺衍川总共寄了多少钱回去。
她只是按照他在部队大概的的津贴,简单计算了一下。
本来以为只有五六百左右,说成一千,也只是想诈一诈林春莲母女。
谁知竟真的歪打正着,说中了!
林初禾眼底多了几丝疑惑。
想不到贺衍川倒有几分责任心,三年不见面,还是多寄了这么多钱回来。
这人倒也没她想象的那么差劲。
正想着,梅彩英母女似乎已然统一了战略。
梅彩英刻薄地吊着眉梢,急急开口,矢口否认。
“什么寄给你的一千块,你瞎说什么呢?”
“我就说你脑子坏了吧?贺衍川那是你姐夫,他怎么可能寄钱给你?”
“就算要寄,也应该是寄给你姐姐,哪轮得着你来管我们要钱?”
梅彩英仿佛自己说服了自己,越说越理直气壮。
林初禾冷呵一声。
“姐夫?既然是姐夫,当初和贺衍川结婚洞房的人,不该是她林春莲吗?”
“怎么如今跑到城里,和城里男人结婚的,也是她?”
林初禾身体微微前倾,眯着眼逼视着林春莲。
“城里男人也想嫁,其他男人的钱也想拿,林春莲,你知道什么叫重婚罪吗?”
重婚罪名不小,那可是要坐牢的。
林春莲瞬间慌了,下意识就想否认。
梅彩英挺着肚子立刻挡在她面前,冲林初禾瞪圆了眼睛,一副蛮不讲理的架势。
“林初禾,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衡,但再不平衡也没用了,现在咱们的身份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梅彩英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你是乡下人,而我们,已经是城里人了,我们的阶层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