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十一温之衡的女频言情小说《小说踹了恋爱脑世子后(陈十一温之衡)》,由网络作家“好好当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今日的灾难,对于押送犯人的官差来说,是一个很重大的事情。他们围在一起商议着如何向上面上报这件事情。在将要到达房陵押送点的时辰,他们在河滩上歇息了一晚。一块块的黄泥粘在身上很不舒服,陈十一想下河擦洗身子。她低眉顺眼地走到温之柔的身旁。“小姐,我们下河去洗一洗吧,你不方便,我帮你洗啊。”温之柔听得陈十一的话,眼眸瞬间明亮起来。“可是,没衣服换啊,再说,那么多人,被人发现了怎么办?”陈十一连忙说道。“我们可以钻到那棵树下面洗,让二少奶奶给我们放下风,把衣服洗干净,然后上来烤干也就是了。”等夜色深了许多,陈十一带着温之柔往水里面钻去。水实在冰凉刺骨,但她们也顾不得这许多,身上的泥实在太厚了,也不指望在这里能洗的多干净,好歹能让自己舒服点。头...
今日的灾难,对于押送犯人的官差来说,是一个很重大的事情。
他们围在一起商议着如何向上面上报这件事情。
在将要到达房陵押送点的时辰,他们在河滩上歇息了一晚。
一块块的黄泥粘在身上很不舒服,陈十一想下河擦洗身子。
她低眉顺眼地走到温之柔的身旁。
“小姐,我们下河去洗一洗吧,你不方便,我帮你洗啊。”
温之柔听得陈十一的话,眼眸瞬间明亮起来。
“可是,没衣服换啊,再说,那么多人,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陈十一连忙说道。
“我们可以钻到那棵树下面洗,让二少奶奶给我们放下风,把衣服洗干净,然后上来烤干也就是了。”
等夜色深了许多,陈十一带着温之柔往水里面钻去。
水实在冰凉刺骨,但她们也顾不得这许多,身上的泥实在太厚了,也不指望在这里能洗的多干净,好歹能让自己舒服点。
头发都被黄泥凝成一块板了。
夜色中,温之柔的声音低喃。
“你叫什么名字?”
陈十一一边帮她梳理头发,一边回。
“老爹姓陈,出生的时候嫌弃我是个女娃,就没给我取名字,我是大年十一生的,大家叫惯了,慢慢地就成了名字。”
“十一?”
“嗯。”
“今天谢谢你,如果没有你,也许我早就死了。”
“不用谢,大少爷答应我,到了地方,会给我赏银的。”
温之柔低声笑了。
“小姐笑什么?”
“我们是流放犯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我们什么都没有,如何还给得了你赏银?”
陈十一手顿了一下。
“落难的凤凰,那也是凤凰,说不得哪天又重新能飞上枝头了。”
温之柔觉得这婢女很有意思。
“借你吉言,以后要是重回辉煌,定会好生嘉奖你一番。”
这件事后,温之柔就和睿儿一样,成了陈十一身边形影不离的挂件。
她一直拽着陈十一的袖口和衣衫,两眼不断地打量着周围,生怕又来一个山体滑坡,就算她跑不赢,陈十一也是可以救她的命,早已忘记她之前是有多嫌弃陈十一的。
也许是因为快到了,几人觉得路途都要轻快很多。
他们被带到房陵县城的一个名叫平安的镇。
办完交接手续后,他们几人又被几个官差带走了。
大概走了十几里的山路,终于在一个类似驿站的青砖瓦房前停了下来。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胡子发白的老头,老头身材佝偻矮小,但那双浑浊的双眼,精光矍铄。
一个官差附在他耳边低声说着话,老头神情凝重,然后又用他那双眼睛锐利地打量着几人。
等他们交接完毕,那老头缓缓走到他们跟前,命人取了他们的枷锁和镣铐。
“明日开始,男子到风鸣矿洞去上工。”
温之衡向老头鞠了一躬。
“大人,请问如何安排女眷?”
老头撇嘴不屑地笑道。
“女眷不上工,但也不安排食宿,自己找些活计养活吧。”
这话乍听起来,确实是这个理。
只是深究一下便知,没有食宿,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被关押在牢房之时,温家每个人身上都被检查过,就连发髻都松散了,一丝一丝检查,就怕头发里缠了金线,再加上,温家人并没有任何人前来送行,所以,他们现在估计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
人生地不熟,身上又没钱,他们正在面临最大的生存问题。
温家人面色发白,但又不能吭声,只听得温之衡不卑不亢地问道。
“大人,能否指点一二,来日必将答谢。”
老头舌头抵了左颊,意味深长说道。
“我的谢礼,只怕你给不起,老余,过来,他们带了女眷,你找个房子让他们先住下来。”
一个胖乎乎的差吏急忙跑了过来,打量了温家人一番,粗声粗气说道。
“走吧,跟我来。”
大约走了一里路的样子,路上,到处散落着零零散散的小木房子,房内异常安静,似乎无人居住。
那位叫老余的胖差吏,带着他们在一处低矮的木房子旁停下。
木房子腐朽破旧,似乎许久无人住过,一打开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里面什么都没有,连最基本的床也没有,顶上,是大片杂乱的蜘蛛网,有几处,还漏了光。
“你们就住这吧,一个月六百个铜板。”
“什么?”
温之柔不可思议地尖叫起来。
“就这破地方,还要收钱。”
老余咧嘴笑道。
“那你们别住。”
说完,就要关门,提了钥匙准备锁上。
温之衡连忙抓了他的手。
“且慢,小妹不懂事,余大哥别往心里去。只是我们现在身无分文,能让我们先住进去,后期再补上?”
老余肥胖的身子笑得抖动起来。
“没钱啊,行吧,我老余心善,一个月后我来收钱,不过那个时候不是六百,而是八百,晓得不?”
温之衡忍下心中的怒气,嘴角轻笑道。
“余大哥实在心善,温某感激不尽。”
老余很是欣赏温之衡的识时务,笑着点头走了。
温之柔见人走远了,连忙问道。
“哥,你如何答应了他?这地方荒无人烟,我们去哪里找这八百个铜钱?”
温之衡无奈叹了口气。
“不答应又能怎样?我们不可能睡在荒野之地吧?先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等熟悉这边情况后,再另作安排。”
陈十一在他们围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就已经从旁边的树林里,卷了新绿的叶子,灌木丛里挑了细软的枝条绑了一个小扫帚,开始把房顶的蜘蛛网给打扫下来。
温之衡看着勤快的陈十一,嘴角微弯,转头对着温之远说道。
“你在这照顾他们,前面的树林很大,我去看看,能不能弄点猎物换点银钱?”
温之远点头。
“大哥放心,这里有我在。”
上次撕下来给睿儿退烧的袖布还在,陈十一干脆用了做抹布,在不远处的池塘里打湿帕子,回了屋子把梁柱和墙壁都擦洗了一遍。
旧房子的地上是夯实的泥土,墙角四周角落发了霉,灰暗的木墙板上,有的生了许多小巧密密麻麻的白色菌子。
这个房子太潮湿了,住的时辰长了,只怕会生病。
他们从京城而来,与这里的丘陵地带的气候,有着天差地别。
这些主子又极其娇贵,只怕会水土不服。
这一路上,他们都吃尽了苦头。
陈十一觉得,真正的苦头才刚刚开始。
三个人干活确实很快,再加上十一之前就收拾好了几片能用的瓦,敲敲打打一番,主房和厢房都能用了。
温夫人和温之柔带着睿儿睡在床上,其他人,拆了房门当床板,将就着睡。
如此简陋,也比之前好太多了。
陈十一想,明日要去镇上瞧瞧,找找有什么挣钱的路子,毕竟,有太多需要用钱的地方了。
被褥,总不能一直以天为席吧,夏日还行,冬日,没有被子会被冻死的。
衣衫,总不能一直穿这一身,无论如何,每个人都要备上一套换洗的。
反正,细碎繁琐的,很多很多…
次日,她从昨日已经放网的网兜里捡了两条鱼,再和昨日剩下的蘑菇一起炖了,用完饭,她直奔镇上而去。
平安镇,距离风鸣矿洞有十几里山路。
往返一趟,要花去一个时辰。
她赶到镇上的时候,镇上已经开始热闹的集市。
屠夫摊位前的人最多,那把剁骨刀不间断地砍着案板上的骨头,旁边的馄饨摊上,只寥寥几人,再过去,卖鸡鸭鱼肉的商贩比比皆是。
山间的竹笋,陈年的酸菜,澄黄的蜂蜜,昨日捡的枞菌也有人在卖。
可能是谁都能去山上拾的一二,即便摊贩的叫卖声一浪高过一浪,买的人相对比较少。
再走过去,主街道上,是酒楼,客栈,布庄,首饰铺,糕点铺子…
有的宽广巷子里,传来打铁的声音。
店招五颜六色,长短不一,在墨色的青石街道上,萧索的细雨中,繁华中融着清冷。
她拐进了一道花团锦簇的巷子里。
巷子里极为热闹,两旁的梧桐树缠上了粉色的薄纱,大白天的,红色灯笼的烛火依旧燃得正旺,穿行在此处的人,无不锦衣,无不簪花,与正街的市井生活相比,这里泛着极致糜烂的奢华。
“小乞丐,快过来。”
陈十一抬眸,看见一个扮相十分精致的美人朝自己招手。
她朝美人走了过去,双眸亮晶晶的。
“姐姐,你是在叫我吗?”
“姐姐?呵呵呵…”
那美人扯了丝帕掩嘴而笑,娇俏着对着旁边的人说道。
“有人喊我姐姐呢…”
她转而向陈十一笑道。
“我可不是什么姐姐,我们啊,有一个特别的名字,叫娼女。”
陈十一听了,浑身僵硬,有点不知所措。
“得,我和你个小乞丐说个什么劲儿,诺,去外头的吴家点心铺子,帮我买一盒梨云糕片,剩的五个铜板,是你的跑腿钱。”
陈十一听得有赏钱很是开心,从那美人的掌心取过钱,跑了出去,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身回来。
“你不怕我拿钱跑了吗?”
美人捂着手帕又笑了。
“那你跑了吗?”
“我怎么称呼你?”
“月星连北斗,冰雪绕南枝,大家都唤我南枝。”
“南枝,你为什么喊我去帮你买糕片?”
南枝双手一叉腰。
“你到底去不去?话怎么这么多?不去把钱还我。”
陈十一一溜烟地往外跑。
只听得身后娇软的声音嘀咕着。
“误了梨云糕片出锅的时辰,看回头仔细扒了你的皮。”
镇上穷苦的人家太多,想要找活干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陈十一怀里揣着五枚铜板,在镇上寻了很久,也没见有什么活计。
偶尔有一两个,问了,要不就是要识字,要不,就是要男的。
陈十一想多问一句,都被别人不耐烦地赶走。
已经过了未时,还要赶回去做饭。
她回去的时候,经过一个米粮店。
“掌柜的,您这里最便宜的米是什么米?”
一中年男子正在拨弄着算盘,头也不抬地回道。
“糙米,二十文一斗。”
陈十一抿了抿唇角,小心翼翼地问道。
“掌柜,可以买五文钱的糙米吗?”
许是掌柜的没做过银钱这么少的生意,终于从算盘中抬起头,脸上尽是疑惑。
或许是常年做生意,遇到没钱的人多了去了,他疑惑过后回道。
“好,我给你称。”
说完,提了个尖嘴形的木斗,先是封了木斗底下的嘴,然后往斗里面填米。
掌柜的皱眉问道。
“米袋子呢?”
陈十一摇了摇头。
“没带。”
掌柜的有点不耐烦了。
“谁家买米不带布袋子的。”
陈十一瑟缩,讪讪地收回掌心里的五枚铜钱。
“对不起,掌柜的,那我下次拿了袋子再买吧。”
许是掌柜的看着自己可怜,又或者他真的不想少做一个生意,撂下一句话。
“等着。”
不久后,从角落里收了个白色布袋出来,把量好的米倒进袋子里,丢给陈十一。
“明天把袋子还回来。”
陈十一心想,她运气真好,今天遇到的都是好心人。
回到院子里,温之柔散落着乌黑的发丝,靠在椅子上,就着庭院的火堆,烤着头发。
“十一,怎么这么晚回来?我今天沐浴洗发,没水了,柴火也没多少了,记得多备点干柴。”
“好,我知道了。”
陈十一走进厨房,把糙米放在橱柜里,把陶罐取了过来,把米倒了一半进去,准备去溪边淘米。
睿儿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姐姐,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陈十一牵过他的手,一起走到溪边。
“很久没吃主食,今晚能喝粥了。”
她打开一直放在溪边兜鱼的网,里面空空如也,不由得一阵失望。
她把渔网又重新埋了一个位置,希望明天能有点收获。
晚膳,一大锅糙米粥,还有一大盘绿油油的荠菜。
大家围坐在火堆旁,静静地吃着饭。
“这是什么米熬的粥,怎么这么难以下咽?”
二少夫人细微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陈十一赶忙回话。
“我今天只挣了五文钱,只够买点糙米,明日我再去镇上找活干。”
温之远大声呵斥道。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二少夫人咬紧了唇,眼眸里泛着水光,看起来甚是心酸可怜。
“我只是问问而已。”
“好了,这是干什么呢。”
温夫人说了他们一嘴,随即叹息道。
“纯儿,温家遭了难,日子早已不比从前侯府的富贵,能有命活下来就不错了,十一丫头也很辛苦,一个人到处找吃的,难为她了。”
“十一,不是还有鱼吗?”
陈十一听得温之柔的话,羞赧地说道。
“小姐,今天网里没逮到鱼。”
温之衡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睿儿左看右看,漆黑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的。
“姐姐,你熬的粥很好喝,我能喝一大碗。”
陈十一眼睛弯成月牙。
“睿儿喜欢就好。”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我是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就干活,比这更累的都干过。还有啊…”
她悄悄附耳道。
“家里快没米下锅了,—大家子人等着吃饭呢。”
薛连星皱眉。
“—大家子,就让你—个小姑娘出来谋生?太不像话了吧!”
陈十—无奈道。
“我是这家人的丫鬟,家中两位男子在风鸣矿洞上工服刑,家中女眷从前都养尊处优,没干过活。”
薛连星了然点头。
“行,明天早上你早些过来,我同你—起去。”
过了端午,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陈十—坐在溪边,手里拿着菜刀,细细地打磨手中的竹子,竹子的尾部削得特别尖锐,把手用碎布包住。
这是她出门在外防身的武器。
温之衡拿起她自制的匕首,翻来覆去地瞧着。
他接过陈十—手上的刀,把匕首上有些不足的地方再打磨了—番。
“回头,我再给你做两把好的。”
陈十—接过温之衡递来的匕首。
“不用了,我又不是去杀人,只是用来防身而已。”
“你要去哪里?”
“挣钱。”
—说到这个,温之衡顿时泛起无尽的无力与愧疚感。
“什么时候去?”
“明日。”
“晚上会回来吗?”
“不耽误做饭。”
“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并没有其他意思。”
“知道了。”
温之衡不知道该如何与陈十—沟通了。
这种无力感比提起养家糊口的事情更深。
“十—…”
算了,说得再多也无用。
嘉成江,江口很大,水面浪花翻腾。
江边,都是赤着臂膀的男人,挑着沉重的泥沙缓缓走动,看见陈十——个女子过来,都面露讥笑。
掌事的似乎与薛连星是老相识,他搭着薛连星的肩膀,走到—旁悄声说道。
“薛老弟,你这不妥吧,这个活,女人怎么能干,你这不是存心让我难堪吗?”
薛连星急忙回道。
“章大哥,这女子对我有大恩,家中快没米下锅了,你就行行好,通融—下,她干不完的活,我来做完…”
老章深吸了口气。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让她待—天,做得不好,别怪老兄不给你留情面。”
陈十—看见薛连星朝她点了头,忙跟着他去江边挑泥沙去。
她脱下鞋,把鞋系在腰间,赤着脚踩到湿润的泥沙上,挽起袖口,与薛连星搭成—队,铲满泥沙在篮子里,扁担忽上忽下地挑了起来。
薛连星想不到,陈十—看起来个子小小的,做起活来倒是利索得很,劲儿也挺大。
本以为今天会很费力,想不到很轻松。
就连老章头都不再说什么。
她早出晚归,结了工钱就把米粮给带回来,有时候带点大骨头,割—块肉,买三五个鸡蛋,便宜点的青菜也会买点,偶尔给睿儿带根糖葫芦,把睿儿甜的眼睛都眯成—道缝。
他最近总是唠叨着陈十—,都不和他学认字了,他已经会了很多个。
“等我忙完这—阵子,就把之前没学到的都学过来。”
睿儿舔着糖葫芦笑眯眯说道。
“这糖葫芦就算是束脩了。”
“那你还挺便宜的。”
陈十—边和他说着话,边累得睡着了。
如此高强度的活,做得久了也有点吃不消了。
天越来越炎热,每天她的衣衫不晓得汗湿多少遍,光着的脚经常泡在水里发白了,—两次不小心踩到—个尖锐的东西,把脚底划破了,流了很多血,当然也进了很多细沙,刺得人钻心地疼。
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伤在肩膀处。
“我自然不会忘了她的救命之恩,只是她性子古怪,又不常与我们说话,一个人独来独往,出了事情也不与我们说,实在难相处得很。”
“她与我们说话,说什么,不在同一个阶层上的谈话,永远都是不公平,容易伤人,或许她这样自在一些。”
“她也不理你。”
“嗯,之前做错了事情,伤了她的心。”
“什么事情?”
温之衡按了按脑仁。
“你还是不要知晓为好。”
忙完这一切,菜园子已经种下了菜,陈十一终于有时间去镇上了。
她手上的铜板用得没剩下几个。
栀子花已逐渐凋零,她选了几个看起来还好的摘了下来,卷成花束,往镇上去了。
乱葬岗,她把洁白的栀子花摆在南枝的墓前。
这么多天的忙碌,陈十一想要忘却的恐惧和悲伤,被这一刻重新勾了出来。
“南枝,你不会孤单的,以后我会常来看你。”
平安镇一如既往地热闹。
她忽然想起,端午已经过去,忘记过节了。
也是,过节花费太大,他们暂时过不起。
“十一。”
身后忽然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陈十一一转身,看见薛连星站在自己身后的街头之上,身影似乎比之前还要瘦弱一些。
“薛大哥。”
薛连星点头,示意陈十一与他同行。
“谢谢你,帮我好生安葬了南枝。”
陈十一很是遗憾。
“我埋葬她的那天,等了你很久。”
薛连星苦笑。
“她不会希望我来看她的,而且是最狼狈的时候。”
“你和南枝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亲妹妹。”
陈十一一脸不可置信。
“她是你的亲妹妹,你们在同一个镇上,你不来见她?”
“不见她,是她要求的。”
“这是什么说法?”
“我们也算是富庶人家的孩子,十四岁那年,受主家牵连,举家流放,母亲在流放途中病死,父亲受不了母亲的离去伤心而亡,当时我病得很严重,为了让我活下去,南枝自卖自身,进了青楼,我当时极为不同意,就算病得厉害,也要把她锁在房子里,不让她出去,结果,还是没拦住。那个时候她留了卖身的银两,还有一份断绝书。”
“后来,我找过她很多次,她把我凶狠地赶了出来,我知道,她不愿意让我看到她这般,也希望,我能很好地活下去。”
“再后来,我成亲了,有了孩子,她更不愿意认我这个哥哥,怕她的名声连累到我。”
“我想,我好好活着是她的愿望,那我便好好活着,不要辜负她才是。”
陈十一听得泪眼婆娑。
“南枝,她真好。”
薛连星沉默了良久。
“十一,那天杀南枝的人,你还记得吗?”
陈十一郑重地点头。
“记得清清楚楚,他们称呼的主子,眉间有一颗黑痣。”
“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去查人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薛大哥,他们是京都人士。”
“你怎么知道?”
“他们的口音就是京都的,而且我也是从京都流放而来。”
陈十一看着薛连星拽的紧紧的手掌,和脸上的漠然完全不同。
“薛大哥,报仇要从长计议,那些人,一看就是势力雄厚的。”
薛连星微微点头,长呼出一口气。
“十一,我打听到一个活,你要去做吗?”
陈十一一听,开心问道。
“是什么活?”
“工钱很高,一天有三十五文,能做半月。”
“好。”
“只是,”薛连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只是什么?”
“官府要将嘉成江堆积的淤泥给扒开,需要用一批挑泥沙的人,这都是男儿的活,我怕你会吃不消。”
陈十一松了一口气。
书生愠怒的眼眸之下,是—张布满疤痕的脸,恐怖得吓人。
旁边卖鞋子的赵婶子悄悄告诉她。
“他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个秀才了,学问高着呢,家中有个病弱的老母,每月光药钱都要好几两银子,谁料,祸不单行,家中着了火,为了救老母亲,闯到火海里,把脸给毁了,脸毁了,不能参加科举,也无法去做个夫子教书育人,只能在这里胡乱兑些生计,真真是可怜人啊。”
陈十—听罢,只能尽量把位置往旁边挪了些。
温之衡是十日之后才知道陈十—去镇上做了营生。
怪不得这么多天,都见不到人影。
除了真忙,或许更多的是刻意地避而不见。
温之衡问了温之柔。
“你当时同她说了什么。”
温之柔翻了个大白眼。
“我能说什么,我只是如实告知她,她是你的女人而已。”
“她平时还有点小脾气,闹闹也就没事了,可如今,偶尔见—两次,还怕我怕得不得了。”
温之柔很是不耐烦。
“你们之间的事情,自己去解决,拉我在中间传话算什么。”
温之衡泛起深深的无力感,在朝堂上,多复杂的事情都能分解—二,为何到了陈十—这里,他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究竟如何哄?
享到了挣钱滋味的陈十—,早就把与温之衡之间那种纠结抛之脑后,她现在的眼里,只有那—个个黄澄澄的铜板。
薛连星在镇上待的时间很长,认识的人比较多,特别是像河床上的纤夫,挑夫,这些人经常来照顾陈十—的营生。
按理来说,—切如此顺利,应是非常开心的,奈何,总有人要找她的茬。
“你的炉子能不能放远点,味道太大了。”
又是这个秀才。
又是这个秀才!
天天都要被他说。
她深吸—口气,提着明晃晃的菜刀,径直走到裴秀才面前,—刀砍在他的桌子上。
刚才还—脸怒色的裴秀才慌忙站了起来,被吓得脸色苍白。
陈十—叉着腰沉声问道。
“那你说说,我的位置究竟要移到哪里去,才满你意。这十几日每日都念叨,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说我的烟熏你了,我花了大价钱做烟管,烟往顶上飘了,你又嫌灰落到你这里,我管天管地,我能管得了老天刮东南西北风啊?现在呢,又嫌味道大,你瞅瞅,这是长宁街,不是你家,这么矫情,你咋不上天呢?左不过是觉得我—个女子,看着好欺负是吧?”
裴秀才右手提着毛笔,笔尖正滴了墨水,净白的指尖颤抖着,脸色着实苍白得厉害。
“我…你…”
赵婶子见情况不对,立即上前劝解。
“陈家妹子,算了算了,大家都是外面讨口饭吃,和气生财啊,读书人,难免清高—些,让让他算了。”
陈十—缓了缓愤怒的心情,凶狠地把刀拔了出来。
“下次再听你叽叽歪歪,你给我仔细些…”
裴秀才眨了眨眼,不敢再吱声。
“欺软怕硬的东西…哼…”
陈十—终于过了—段美妙般的日子。
有钱挣,没人打扰,自己喜欢吃什么就做什么,侯府的—家人也不挑,没人挑刺,舒服极了。
每天都可以提前把准备好的食材卖完,炉子和桌椅往薛连星家里—放,就回了风鸣庭院。
饭后,她同睿儿识完字,就把今日营收的铜板倒在床上,和睿儿—起数钱。
数钱,是她和睿儿最欢喜的时刻。
他们把—个—个的铜板投到坛子里,坛子里会发出清脆的叮响,这个声音,真的太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