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看向摔在地上疼得抽搐的李辉，不由分说，将他按在地板上拳头伺候。

李辉是个小白脸，哪里是我的对手，雨点般的拳头没几下就把他打得哭爹喊娘破了相，眼泪鼻涕双管齐下。

“大哥大哥我错了，求求你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无视李辉的苦苦哀求，满是血丝的双眼此时充斥着暴虐和绝望，活像一头没了家的失心疯野兽，在这座人心冷漠的城市里横冲直撞。

“煞笔，你不要命了，打死人了你自己也要偿命，老娘咋摊上了你这么个猪队友....”

不知打了多久，我被苏婉秋拉开，拳头上满是血污，从指缝里不断淌着血。

李辉被我打得半死，鼻梁都断了，在看到我被拖走，迅速挣扎着缩到了角落，满眼都是深深的恐惧。

“别打了别打了，大哥我错了，求求你放我一马.....”

我看了眼蜷缩在地板上，捂着脸低声哭泣的柳倩，整个场面荒诞，而令人作呕。

我忽然感觉很累，莫名地想笑，嘲笑自己就是个大傻瓜，被人骗了那么久，现在只能无能狂怒地发泄，就是个十足的废物。

我就这么枯坐在地板上，苏婉秋拿着相机不停拍照取证，然后上去用高跟鞋狠狠踹了李辉几脚，呸了一口唾沫：

“李辉，老娘以前瞎了眼跟你结婚，幸亏没让你碰过，这是我做过唯一正确的，明早8点民政局离婚，今后你要是再敢纠缠我，小心我把这些东西寄给你的亲戚朋友，叫你身败名裂，另外，限你三天内把我以前给你买的所有东西，按照市场价折现还给我，被你用过的东西老娘嫌脏不要了，但钱你一个子都别想要，不还你就等着玩完吧！”

“现在，带着这个贱人给老娘滚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看到你老娘就觉得恶心想吐！”

李辉不住地点头应下，屁都不敢多放一个，被拿捏住把柄的他哪里敢多bb，急忙带着柳倩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房间。

7

关上门，苏婉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笑声，回头发现是我在笑，笑声逐渐变大，像个小丑。

只是我笑得很苦涩，很悲凉，眼里没有笑意，只有希望破灭后的麻木，泪水无声无息地从我眼角滑落。

苏婉秋红唇微动，欲言又止，看向我的眼神变得复杂。

她的目光瞥到床头柜上放着十几瓶名贵的红酒，都是李辉从她的房子里骗来的，结果拿来跟其他女人助兴。

“秦东，陪我大醉一场吧，醉过这次，希望彼此以后不会再重蹈覆辙，重新开始.....”

苏婉秋将十几瓶红酒依次打开，放到我的脚下，她跟我一块坐在地板上，靠着老旧斑驳的墙壁。

递给我一瓶威士忌，自己拿着人头马，豪爽地跟我碰了一下：

“喝吧，一醉解千愁，今天谁先倒了谁就是怂比！”

“好，谁特么的先倒下，谁就是怂比！”

我心里憋得难受，没有拒绝她的邀请，跟苏婉秋对吹起了红酒。

这些红酒看着就很名贵，现在却像白开水一样，被我和苏婉秋喝进了肠胃里。

红酒没有白酒容易上头，我俩不知不觉干掉了七八瓶，随着后劲儿上来，两人的神经被麻痹，往日里积蓄的情绪悉数释放。

我看着苏婉秋像个疯子似的又哭又笑，一会儿指着空气痛骂李辉乌龟王八蛋，自己那么漂亮身材那么好，为什么不能好好守着自己。


女人压根就不是妻子柳倩，我直接愣在了原地！

3

我扭头看了眼门牌号，1012，没错啊！

难道，是我想错了？

妻子并没有提前下班跟李辉开房，就是打算晚点回来跟我庆祝结婚纪念日。

我看着男人鼻青脸肿的脸，对方目光不善，恨不得活吃了我。

我下意识地觉得不好意思，忽然想到这两人之前的对话，分明也是一对狗男女。

“控告你麻痹啊，信不信我跟警察说你们出来偷情，涉嫌婚内出轨，叫你们俩净身出户，一个子都拿不到.....”

女人和秃顶男瞬间蔫了，我“呸”了一口转身离开了房间。

出了维也纳酒店，一辆红色敞篷的法拉利跑车从地下车库窜出，速度很快，差点就撞到我。

“艹特么的！给老子赶着投胎啊！”

注视着远去的红色法拉利，我隐约看到副驾驶席上，女人穿着宝蓝色心形露背包臀裙的背影，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摇摇头，我长长呼出一口气，虽然不清楚柳倩为什么退群，但至少说明她没有出轨。

我给她打了个电话，显示关机，说明她还在飞机上，幼儿园群聊里，那个叫苏婉秋的还在冲妻子开炮，骂的越来越难听。

仿佛我妻子柳倩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连带着家长群里的很多人，都在帮腔讽刺柳倩。

我看出来了，苏婉秋就是想毁了我妻子的名声，连带我儿子今后也没法待在幼儿园了。

我恨得牙根痒痒，今晚的闹剧都是这个女人引起的，害得我少送了好几趟外卖。

我直接私聊了她，发语音开炮：

“特么你有病啊，有病赶紧去治，别在群里发这些恶心扒拉的造谣玩意，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敢凭着一张嘴污蔑别人，真就以为网络是法外之地了，傻叉，有种甩证据，不然闭上你的臭嘴！”

消息发出去没过半分钟，苏婉秋连续回了好几条语音：

“呵呵证据？本来我有捉奸柳倩那个贱人的视频，要不是她苦苦求我发誓不敢了，早就甩网上了，还跟你们多bb这些！！”

“你这么极力为柳倩说话，难不成你就是柳倩那个贱人的男人，我真佩服你，自己老婆出轨别的男人，还煞笔地为自己老婆辩解洗白，你这种男人活着我都替你悲哀！”

“奉劝你管好你老婆，下次再让我抓到，我饶不了她！！”

我怒极反笑，快速发语音回复：

“呵呵，说的好像跟真的似的，老子就是柳倩的丈夫，你污蔑我老婆这笔账还没跟你算，有种线下出来碰碰，别特么在网上逼逼赖赖的！你说的那些鬼话，老子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苏婉秋似乎被我彻底激怒了，很快就发来一段挑衅十足的语音：

“绿巨人，你那么笃定你老婆不会出轨，敢不敢下次跟我一起去捉奸，咱们打个赌，要是抓到了，你要跪下给我磕头道歉，要是没抓到，老娘给你磕头道歉，你敢不敢！！”

我感觉自己呼吸都加重了，对方的嚣张跋扈，隔着屏幕都清晰可闻，这到底是哪家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真特么的欠收拾。

我冷笑回复：

“好，赌就赌，要是我老婆真的出轨了，你带我抓到了，一口吐沫一个钉，老子恭恭敬敬给你磕一百个头都行！”

“呵呵，我等你磕头的，绿巨人！”

我强压着怒火，这疯女人一口一个“绿巨人”，真特么气人。


带着苏婉秋继续前行，为了缓和凝重的气氛，转移注意力，我开始跟她聊天扯淡。

“呵，烤全羊有什么好吃的，以前我去大草原的时候都吃腻了，还不如米其林三星的法式鹅肝，配上一点点国外新鲜运来的黑松露，真的是百吃不厌.....”

“切，什么鹅肝蛇胆的，你们有钱人就不能吃点正常的么，我一想到就为了吃个鹅肝，就要牺牲一只无辜可爱的小天鹅，心就痛到无法呼吸好不好.....”

“那你们川城人还吃兔头呢，怎么不说可爱的小兔兔了？？”

就这么插科打诨，路没走多少，我跟苏婉秋的关系倒是热络了不少。

我这才知道，原来苏婉秋的父亲是晋城有名的煤矿大亨，身家过百亿，只有她这一个宝贝女儿。

苏婉秋从小就是众星捧月的小公主，大学时候遇到了小白脸李辉，在对方一通有意设计的珍惜告白下，苏婉秋不顾父母的反对，硬是结婚领了证。

没成想李辉背着她出轨，原谅了一次后，李辉还不收敛，苏婉秋气愤之下请了私家侦探调查，结果让她咬牙切齿。

这才有了这次的上门捉奸，苏婉秋恼怒地表示，一切都是李辉的锅，否则她和我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漆黑死寂的地下车库，我带着苏婉秋一路穿梭在乱石缝隙，大多数时间我们都需要趴着前进，导致速度比乌龟快不了多少。

考虑到苏婉秋的大腿受伤流血，在没有食物水源的条件下，走路都变得吃力起来，一路上的交谈，我对她有了一些改观。

随着时间的推移，眼前无法驱散的黑暗，苏婉秋的某种恐惧在放大，浑身都在颤抖。

她忍不住主动抱紧我的胳膊，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在我的面前。

这种幽闭环境下，人对时间的流逝变得很不敏感，我带着苏婉秋不知前行了多久，始终看不到出口。

过度的饥饿和缺水，让我的大脑很难保持清醒的思考，对出口的方向感逐渐丧失。

我开始变得急躁，就像溺水的人，拼命想要寻求出口。

然并卵，地下车库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迷宫，任凭我如何挣扎都看不到希望。

要不是苏婉秋眼疾手快推开了我，甚至于险些被一根尖锐细长的钢筋刺穿眼睛，在太阳穴旁边擦出斑斑血痕。

我惊魂未定地瘫坐在原地，大口喘着粗气，

苏婉秋感受到了我的心悸，建议休息片刻再出发。

我点点头，两人依偎着坐在原地，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苏婉秋偶尔轻微的咳嗽声。

往后的时间，似乎过了两天，又或许更久，我们继续徘徊在迷宫内，我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仍在苦苦支撑。

苏婉秋没那么幸运了，潮湿阴冷的环境让她得了感冒，初始只是一些咳嗽。

随着长时间未进食，以及大腿伤势的发炎恶化，她再也走不动了，踉跄着扑倒在地，陷入昏迷。

额头滚烫得吓人，脸色苍白，伴随着身体剧烈筛糠，我知道，如果不尽快送医院救治，再这么烧下去，她撑不了多久。

可我自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更残酷的问题摆在我的面前，苏婉秋已经变成了累赘，我是否应该甩掉她前行，不然我们俩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在我感叹的时候，苏婉秋艰难地睁开眼，看着我在黑暗中的脸，沉默片刻，干涩着嗓子苦笑开口：


往后两个星期，柳倩一反常态地没有夜班，我每晚到家的时候，她就躺在客厅沙发看电视。

我想要折断内心的那根刺，可始终无法做到。昨天我没忍住，背着柳倩，找个借口去了趟丈母娘家，取走了儿子几根头发。

我把头发交给了亲子鉴定机构工作的同学，对方说晚上之前给我结果。

我想要通过这件事，彻底证明妻子柳倩的无辜，孩子肯定是我的，我之前的所有猜测都是假的。

然而，晚上当我坐在马桶上，看着同学发来的结果照片时，整个人如坠冰窖！

我视若珍宝的儿子，跟我不存在一点生物学上的父子血缘关系。

也就是说，这孩子是柳倩跟别的野男人生的！

我艰难压制的那根刺，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某种养料，霍然刺穿了我整颗心，变得鲜血淋漓。

我满眼都是狰狞的血丝，大脑却是一片空白，呼吸越发困难。

这时，手机忽然进来一条新信息，竟然是那个叫苏婉秋的疯女人，只有一句话：

“8点幸福家园东门口，你不是不相信你老婆出轨么，老娘亲自带你捉奸！”

5

“捉奸”这个字眼刺激着我脆弱濒临崩溃的内心，我的双手不住疯狂地颤抖。

我忽然想到，柳倩说自己今晚有夜班，下机太晚了要住在闺蜜家.....

晚上8点，我骑着小电驴来到了幸福家园东门口，我对这里并不陌生，以前送外卖来过这里。

这是个很老旧的步行梯小区，处于市区郊外，生活并不便利，不少居民搬走了，大多数房子都空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退休老人。

作为偷情的地点，再适合不过了。

这时我身后忽然亮起车灯，一亮红色的法拉利敞篷跑车停在我的身侧。

车窗落下，露出一张画着精致淡妆的妩媚女人脸。

正是苏婉秋，她带着黑色墨镜，穿着一看就很高档的深蓝色女士套装，看不到眼神，她冷笑看了眼我身上的屎黄色外卖服，讥讽道：

“你网上骂我骂的挺起劲儿啊，我以为你至少是个大佬，人家说穷横穷横，越穷越横，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废话，我就当你不敢跟我赌了！”

我冷冷回怼了她一句，毫不客气地来到副驾驶席，坐在了柳倩曾经不知多少次坐过的位置。

“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苏婉秋冷笑一声，踩着高跟鞋发动车子，朝着地下车库进入，嘴里不忘继续嘲弄我：

“有没有觉得这辆法拉利很熟悉，如果我跟你说，李辉就是经常开着这辆车跟你老婆厮混，你是不是心里更愤怒了，顺便一提，这辆车是我的，既然被李辉糟践了，我嫌脏以后不打算要了，包括李辉那个给脸不要脸的狗男人，你要是想要，可以拿回去好好擦洗一下，同理你也可以当你老婆的出轨不存在，继续过你们的小日子挺好的，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的建议很不错，绿巨人先生.....”

苏婉秋的性格很恶劣，睚眦必报，就是要故意激怒我，以此报复我之前发语音骂她。

我始终咬着牙，一言不发，苏婉秋自觉无趣，冷哼一声，将车停到了地下车库的一个通道口。

地下车库空荡荡的，没人，更没什么车辆，四周的支撑柱子遍布裂痕，看着摇摇欲坠，随时要坍塌的样子。


我终究是到达了极限....

最终，随着“嘭”地一声响，我背着苏婉秋重重摔倒在了一面泥土砸落形成的小土坡上，滚落的过程中，苏婉秋身上的绑带也散落了。

浑身上下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我吃力地想要向前爬去，却连驱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就是我的尽头么，到最后，我还是没有找到出口，很快我应该会死在这里吧，我默默想着。

最后时刻，我莫名地为自己感到悲哀，前半生以为遇到了可以相爱一生的人，结果却死在了这场懦弱的婚姻里。

就在我逐渐放弃的时候，后背上一路上无比安静的苏婉秋，忽然挣扎着从我身上爬了起来。

她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吃力地翻过我的身体，抚摸着我被石子划得鲜血淋漓的脸庞，她幽幽叹了口气，咬着不再红艳显得干裂的唇，缓缓将我的脑袋抱在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傻，明明抛下我你自己更轻松的，或许你还能活着出去.....”

我缓缓摇头，虚弱地低声道：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把你一个人被抛下，孤零零地死去，我做不到.....”

“傻瓜傻瓜.....”

徐婉秋瞬间泣不成声，紧紧把我抱在怀里，所剩无几的泪水滴落在我的脸上，流淌到嘴里，带着些许苦涩。

我们都很清楚，此时生的希望绝灭，留待我们的只有慢慢的死亡。

苏婉秋躺下来，将我的头埋在她的怀里，这一刻，她不复往日的泼辣，也没有往日对我的鄙夷，一双逐渐黯淡的柔和美眸里，倒映着的只有我。

“秦东，遇到你，我才知道什么才是真的爱，真后悔这么晚才遇到你，谢谢你，要是有来生，我真希望能够成为你的妻子，给你最圆满无憾的爱.....”

在身后土坡发出机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同时一缕刺眼的阳光刺破黑暗的一瞬间，我看到苏婉秋美眸含羞，缓缓吻住了我.....

.....

三年后，大清早的，我正搂着两个儿子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另一个卧室传来婴儿嘶声裂肺的哭声。

伴随着的，还有一道泼辣暴躁的女人呼喊：

“秦东，别睡了，天天跟个猪似的，赶紧给老娘滚过来！你女儿尿床了，再不收拾我把尿垫甩你脸上！”

我吓得一个激灵，赶紧从下床冲到另一间卧室，床边苏婉秋正一脸温柔地乖哄着刚满月的女儿，见我过来，秒变母老虎，劈头盖脸开骂：

“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尿垫，一天天的就知道跟那两个臭小子闹腾，我这么辛苦都不会主动过来帮我.....”

这种时候，绝不能跟她对着来，我赶忙麻溜地收拾了尿垫，回到卧室，苏婉秋已经把女儿哄睡放到了婴儿床上。

见我过来，白了一眼，招手把我拉到另一个卧室，抱胸冷哼道：

“姓秦的，今晚是咱们结婚三周日纪念日，你打算怎么过，老娘三年给你生了三个崽，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上前抱住苏婉秋，笑嘻嘻地说：

“老婆，你说咋过，老公我无条件支持！”

“死样儿，没个正形，我现在问你呢，别想着糊弄过去！”

苏婉秋羞恼地锤了我一拳，我知道老婆是在考验我，灵机一动，忽然贼兮兮地凑到她耳边说道：

“要不，咱们再要个娃，作为结婚纪念宝贝？”

“你要死啊，要生你自己生去，那么贪心......”

“嘿嘿，你不是以前说想跟我生好多好多孩子么.....”

“我那只是说说而已不行么.....”

“那不行，我当你是认真的！”

“你这个人啊，真的是.....”

苏婉秋羞恼地打了我一下，刚搂着我的脖子，忽然房门推开，冒出了两个可爱小脑袋。

“粑粑麻麻，你们在干什么呢？”

“秦东，你个混蛋.....”

苏婉秋瞬间恼羞成怒，到处寻找起了鸡毛掸子，一会儿传来了某人鬼哭狼嚎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