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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半的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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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就医差点丧命之后,她就再也不喜欢吃银杏果了。

她段桃元是早就被丢下的了,被父母丢下,被养父母丢下,甚至还被爱人丢下,遗弃二字仿佛就刻在她的命里,抹都抹不去。

她怎能不恨。

她看着病榻上备受病魔百般折磨的段智云,又恨,又痛。

“元,你叫我一声,行吗?”段智云稍微缓过一口气,艰难地扯着段桃元的衣袖,向她乞求着。

段桃元仍是笑着看他,眼里蓄满了泪水。

“女儿,你叫叫我,叫声爸爸!”段智云上半身从床上弓起,喘着粗气,瞪着通红的眼,声嘶力竭地朝她喊。

段桃元把他轻轻按回枕头上,含着泪道:

“你要我叫你,要我原谅你,不过是换得你走之前的心安,你现在想弥补的根本不是我,是你自己的愧疚。直到你临死,你想的还是你自己。”

段智云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我孤单了十五年,痛苦了十五年,噩梦做了十五年,你一句道歉我就应该顺你意,让你安心地走。”她惨然一笑,“爸,你不易,我就是活该的吗?”

冷风击打着窗子,段智云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仅能木头人般躺在床上,维持着进气与出气。

段桃元走出大门的时候,撞见买菜回来的养母。养母像看瘟神一眼扫了她一眼,匆匆从她身边走过去。

“你叫她来做什么?”养母责问段桃熠,“我告诉你啊,家里的一分钱都跟她没关系,别让她再过来了。”

段桃元听在耳中,觉得好笑极了,好像家里还有几分钱可分一样。

还没有她写一个月的低俗小说来钱快呢。

段桃元边走边嗤笑,笑着笑着,笑红



“这油烟机太旧了,已经不管用了。”蒋舒白艰难地冲洗着锅,上面有因粘锅而无法洗净的污垢,“干嘛天天受这罪,以后咱们点外卖吧。”

“我想给你做饭嘛……”段桃元站在一旁小声说道。

蒋舒白不禁失笑:“段桃元同学,生活技能九级伤残。你摸着良心说,除了煎蛋炒蛋和煮方便面,哪个菜你烧不焦?”

“啊,还没结婚就开始嫌弃我了是不是?”段桃元气呼呼地掐上蒋舒白的脖子,“不好意思本小姐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给你做饭是你的荣幸!要是嫌弃,趁早娶个会做饭的贤妻良母去!”

蒋舒白笑呵呵地向她求饶,抱住她在她额头亲了一口:“饭可以乱吃,媳妇可不能乱娶。就选你了,别人会什么也不要。等钱攒够了,咱们就结婚,我向你保证,不会等太久,好不好?”

“好。”段桃元勾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温热的颈窝,故作恶狠狠地说,“如果娶的不是我,我可是要把你祸害得妻离子散才罢休。”

蒋舒白笑她:“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往昔的喧嚣与残影在蒋舒白眼中的天花板上渐渐消逝,他醒来许久,却不愿起床。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身心俱疲。

窗外的雪还在下,妻子抱着努努在窗边看着,努努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在玻璃上印出一个个小手印。

“雪——下雪啦。”妻子教他。

“唔……嘛……”努努看着妈妈的口型,认真地学着。

蒋舒白看着这温馨的画面,心中仿佛也落了一地的雪,渐渐柔软起来。

努努眼珠一转,与蒋舒白的目光相对,小家伙吃着手指,朝他害羞地笑了笑。

蒋舒白目光一颤。

有不安,没有小心翼翼,不像是被排挤。但她不快乐,她孤单,她无法融入同伴们艳俗的玩乐与追求中,那是逼着自己接受自己所厌弃的东西、自虐式地打磨自己所谓的“棱角”的目光。

蒋舒白记着那个目光,记了很多年。

大学时代的第二个秋天,他带她脱离了她不喜欢的那些人,告别了她勉强自己做的事。红色与黄色相间的小径中,是一对志趣相投的伴侣并肩骑单车的欢笑声。

大学时代的第三个秋天,他陪她坐在长椅上看书。风儿穿过小径两边整齐的枫树,吹起纷飞的黄叶,迎着余晖簌簌飘落。一抹明黄栖在她的长发上,盈风振翅,他轻轻替她取下,才发现她已靠在自己的肩上睡熟了,眉睫泛着动人的浅金,似是有霞色流淌。

他在她的额梢落下深情一吻,悄悄许下了给她的地老天荒。

记忆中的光华褪去,夜色与冬日的凉意仍覆盖着他的全身。

蒋舒白伸出手,想去拥抱段桃元,动作停顿半晌,却又沉默地收回。

“你知道吗。”段桃元停下脚步,睁开双眼,目光嵌入深远的夜空,“你结婚的那一天,我就在会场外不远处的一个咖啡厅。”

“我以为,你一定会逃婚的,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

“直到后来,天黑了,会场关门了,咖啡厅打烊了,我还是没有看到你。我才知道,我等不来你了。”段桃元的声音在发颤。

“我一直是个小孩子,相信着不该相信的东西,做着不该做的梦。”

“我现在感觉,我也许早就死了,现在的一切都是我幻想出来的,无论多么努力苟延残喘,终究是要变回泡影的。”

段桃元憋着她的眼泪,几乎要窒息。

“桃元,别说了。”蒋舒白将她揽进自己怀里。用我陪你去?”蒋舒白问她。

她忽然一笑:“你怎么陪我?以什么名义陪我?”

蒋舒白有些恼:“我多余担心你。”

“你是挺多余。”段桃元直视着他,“这么久了,没什么不能提的,也没什么不能说破的,你我心里都清楚。尊严才值几两重?整天护着它,不累吗。”

“既然都清楚,那就不能不说吗。”蒋舒白避开她如刀般的目光,“稀里糊涂地活着,不好吗,非要什么事都论个明白。”

段桃元沉默了。

蒋舒白的生活分为两个世界,现实和梦境。他在工作和家庭中感到疲惫时,可以逃到梦境中。

而段桃元就是他的专属梦境。

于是他整日过着半梦半醒的生活,他从不提醒自己段桃元和自己的关系,也不愿段桃元提醒,因为那样会让他负担更重。

他只需像他说的那样,糊里糊涂地维持着这份不可公开的关系即可。从梦境回到现实时,他还能欺骗自己从未偏离正轨。

但段桃元不同,段桃元只有一个世界,全部给了这份不光彩的“真爱”。

所以,她无需骗自己,也骗不了自己。

段桃元说:“你走吧。”

好在他们偶尔还会吵架,像普通情侣一样,这让段桃元能从另一个角度获得些许安慰。

蒋舒白想解释或哄哄她,但都未说出口。他抱了抱她,她没有抗拒。

门轻轻关上,段桃元唯一的爱人,消失在楼道的尽头。

临出发时,雪已停,地上厚厚的积雪被碾压成冰面,上面还留有黑色的车痕。路上堵车严重,时间紧迫,段桃元只能一路小跑着去机场过安检,经过全方位的检查后,又要马不停蹄地赶去登机。
会出现在段桃元母女的生活中。

他会给念安送礼物,陪她玩耍。

念安对蒋舒白的态度也从最初的陌生变得亲近。

段桃元看在眼里,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该不该让蒋舒白重新走进她们的生活。

在一个宁静的夜晚,念安睡着后,段桃元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星空,陷入了沉思。

日子如流水般缓缓向前,段桃元的心却在蒋舒白的频繁出现中泛起了涟漪。

念安生日那天,蒋舒白精心准备了一个盛大的派对。五彩的气球、精美的蛋糕、可爱的玩偶,一切都让念安兴奋不已。

“妈妈,今天我太开心啦!”念安扑进段桃元的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段桃元看着女儿的快乐模样,心中对蒋舒白的抵触似乎也减轻了几分。

派对结束后,蒋舒白送段桃元和念安回家。

“谢谢你,今天真的辛苦了。”段桃元轻声说道。

蒋舒白微笑着摇摇头:“为了你们,不辛苦。”

一路上,三人的气氛有些微妙。念安在车后座上睡着了,段桃元和蒋舒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桃元,我想认真地和你谈一谈。”蒋舒白打破了沉默。

段桃元的心微微一紧:“谈什么?”

“关于我们,关于念安,关于未来。”蒋舒白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真诚。

段桃元犹豫了,她不知道该不该再次相信这个曾经伤害过她的男人。

到家后,蒋舒白帮着段桃元把念安抱进房间。看着睡梦中的女儿,段桃元的眼神充满了温柔“桃元,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走进你们的生活,我会用行动证明我已经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