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喂,老公,怎么了?”
“诗雅,你的会开完了吗?”
“哦,会啊,嗯正在开呢,很快就结束了。
大概一个小时吧,我就回家了。”
“好,我等你。”
卢凌风站在包厢的玻璃窗边,看着包厢内的傅诗雅神色慌张。
几分钟后,傅诗雅就从西餐厅后门匆匆走出。
她身后,跟着衣衫不整的白桉,撅着嘴,满脸不悦。
卢凌风站在角落,看着傅诗雅在车前东张西望,最后,和白桉一同上了车,消失不见。
他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们离开,感觉空气都变得稀薄。
他就像一尾搁浅的金鱼,明明这场病态、背叛的婚姻已经逐渐让他窒息,可他每天还在这汪水洼中挣扎,直到掏空胸腔最后一丝氧气。
他忽然就想跳出这汪污水,也许外面依旧没有清澈汪洋,可至少,他有新鲜的空气可以呼吸。
卢凌风回到家的时候,傅诗雅的车已经停在了楼下。
他往院子里走,却突然迎面看见白桉衣着单薄地从家中走出。
脸颊赤红,半遮半掩的锁骨下方有个暧昧十足的红痕。
两人擦肩而过时,白桉勾了勾唇,轻蔑一笑。
“没办法,哪怕知道你要回来,她也要赶在你回来前和我做了好几次。”
“你们主卧的婚床被弄湿了。
我也不想,可诗雅就喜欢我这样,年轻、有劲。”
“哦对了。
婚纱照拍的不错,下次推荐给我,我和诗雅去拍。”
在白桉的挑衅面前,卢凌风面色如常,笼在袖子里的双手却是狠狠握紧。
直到白桉轻哼着小曲离开,他跌跌撞撞地走上门外的台阶,才泄了气般抵在墙上,绝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调整好心情后,卢凌风进了屋。
屋内,只开了一盏小灯,傅诗雅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眉头紧蹙。
看见卢凌风回家,她猛地回过神,“老公,你去哪了?”
卢凌风刚想开口,却在下一秒,闻到空气里令人作呕的鱼腥味。
他猛地想起白桉的话,鞋都没脱,挣开傅诗雅搭上来的手,跑进了主卧内。
紫色的床单上,果真有一摊黏答答的水渍。
卢凌风脑中一根弦铮地断了。
他砰地关上门,不论门外的傅诗雅多么急切、担心地叫着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开门。
卢凌风闭了闭眼,从门上缓缓滑落,蹲下。
恍然之时,他无意中瞥见了垃圾桶里的被他丢弃的甲状腺癌确诊单。
他蓦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颤抖着打开手机,预约了明天的手术。
医生告诉过他,再不做手术,癌细胞就有可能转移了。
他看着医生发来的手术确认单,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曾经,他的身体也和白桉一样好。
可后来,就在一场应酬上,他连续为傅诗雅挡了五斤白酒后,当晚就病危送进了ICU。
那次他从ICU死里逃生,可身体却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
一夜之间,他的心判若两人。
他成了白桉口中的病秧子,被傅诗雅养在家中。
除了偶尔拾起画笔画画,再没了别的事可做。
他就像一棵枝繁叶茂的玉兰树,在一场大雨中彻底落败。
即使偶尔能沉浸在最爱的绘画中,也燃不了已经死寂的日子。
可就是这么讽刺的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又被查出来得了甲状腺癌。
医生说,患此病一般是多思多虑的结果,问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他忽地就笑了。
能让他辗转难寐的,除了傅诗雅,还能有谁呢?
他的这个甲状腺癌,全拜傅诗雅所赐。
卢凌风颤抖着签下了名字,深深闭上眼。
门外,傅诗雅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一阵阵传来。
“老公,你在里面做什么?!”
“老公,你别吓我!”
......
半小时后,卢凌风打开门,死灰的眼睛与她直直对视。
傅诗雅只觉得心脏一撞,一股莫名的不祥预感几乎要冲爆胸口,叫她全身颤栗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