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闻阮贺争的其他类型小说《蓄谋已久,贺总他明撩暗宠闻阮贺争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尤知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才是第三者闻阮回到华棠湾,已经接近凌晨。客厅的灯亮着,蒋青延回来了。她放下车钥匙,换了拖鞋,转身往里走,刚走两步,猛地顿住脚。沉浮一整晚的心瞬间下坠,彻底跌入深渊。蒋青延又喝多了,从脖子红到脸,身子斜靠在沙发上。姚曼侧坐在他旁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人依偎在他胸膛,慢慢吻着他。蒋青延闭着眼,双手垂在身侧,像是睡着了,任由她的动作,没什么反应。闻阮下车时,不小心踩了两个水坑,鞋子湿透了,寒从脚底起,整个人冷的几乎麻了,身子微微颤着,差点站不稳。她在原地僵了几秒,走过去,手拽着姚曼的后衣领,用力把人拉起来。姚曼一离开,蒋青延没了支撑,身子倒在了沙发上,眉头皱着,似乎有些难受。啪!闻阮扬手朝姚曼打过去。“啊!”姚曼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痛呼...
你才是第三者
闻阮回到华棠湾,已经接近凌晨。
客厅的灯亮着,蒋青延回来了。
她放下车钥匙,换了拖鞋,转身往里走,刚走两步,猛地顿住脚。
沉浮一整晚的心瞬间下坠,彻底跌入深渊。
蒋青延又喝多了,从脖子红到脸,身子斜靠在沙发上。
姚曼侧坐在他旁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人依偎在他胸膛,慢慢吻着他。
蒋青延闭着眼,双手垂在身侧,像是睡着了,任由她的动作,没什么反应。
闻阮下车时,不小心踩了两个水坑,鞋子湿透了,寒从脚底起,整个人冷的几乎麻了,身子微微颤着,差点站不稳。
她在原地僵了几秒,走过去,手拽着姚曼的后衣领,用力把人拉起来。
姚曼一离开,蒋青延没了支撑,身子倒在了沙发上,眉头皱着,似乎有些难受。
啪!
闻阮扬手朝姚曼打过去。
“啊!”姚曼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痛呼一声,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闻阮。
“你敢打我!”
她是荣立集团大小姐,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到哪都是众星捧月,没人敢给她气受。
她今年三十岁,活了三十年。
这是第一次被人打巴掌!
闻阮甩甩因为用力有些发麻的手,“你大半夜跑我家,猥亵我男人,不该打吗?”
姚曼声音尖锐,“猥亵?蒋青延爱的是我,我们两情相悦,我……”
“现在不是爱不爱的问题,是道德和廉耻问题,”闻阮打断她,“我就问你,蒋青延是不是当面跟你说过,我是他女朋友?”
姚曼皱着眉头,是说过,“但马上就不是了!”
闻阮撸起袖子,情绪算平静,温温笑道:
“马上?所以你也知道,我们现在还没分手,你还没上位,就敢跑家里来恶心我,打你怎么了?”
她指着还没醒酒的蒋青延。
“你趁我男朋友醉酒,上门猥亵,我可以报警抓你。”
姚曼捂着脸,恨恨的看着她,“你有什么可嚣张的?”
第一次被扇巴掌,脸上阵痛,她咬牙,阴狠的眸子有一种豁出去,不管不顾的劲。
“闻阮,你是不是一直觉得,在你和蒋青延的感情里,我是破坏你们感情的后来者?”
闻阮觉得这问题莫名其妙,“你对自己的定位,认识的很准确。”
姚曼冷笑,“闻阮,你才是第三者!”
闻阮觉得被冒犯了,用一种‘你脑子有病就去治’的目光看她。
姚曼说:“蒋青延没跟你提过我和他的过去吧,其实我们从小就认识。”
闻阮准备拿扫帚赶人了,闻言一顿。
从小就认识?
没人跟她说过,她还真不知道。
姚曼没说谎,她确实从小就认识蒋青延。
蒋青延的母亲是家里给她请的舞蹈老师,从小学一直教到她高中,后来她出国才断了。
她在舞蹈方面很有天赋,但学习成绩不行,蒋青延成绩非常好,霸榜年级第一没下来过,爷爷听说后,就经常让蒋老师把他带过去,帮她辅导。
从初中帮她补习到高中,她成绩其实有上升,但高考还是考砸了。
因为她早恋了。
跟隔壁班一个吊车尾的富二代学混子,那混子不爱学习,高考前一天带她出去玩,晚上骗她去开房。
第二天她睡过了,中午才醒,缺考。
家里怕她再跟那混子纠缠,坚决把她送出国,她跟家里赌气,好些年没回来。
姚曼自然不会蠢到把这段不堪的初恋故事告诉闻阮。
她要跟闻阮说的,是更残忍的事,足以剜她的心。
“蒋青延爱的一直是我。”
姚曼今天穿咖色羊绒大衣,一身高调名牌,耳环上的钻泛着盈光,妆容张扬艳丽。
她走到沙发旁,弯身拿起包,从包里拿出一封信,再转身走到闻阮跟前,打开,塞到她手里。
“这是当年,我出国的前一天,蒋青延写给我的情书。”
她当年并不喜欢蒋青延。
因为那时候的蒋青延,就是一个只会学习的书呆子,话少,不风趣,不幽默,不像那学混子总用甜言蜜语哄她,带她飙车带她喝酒打架,带她满世界寻刺激。
而且她不喜欢学习,蒋青延家教的身份就很惹她烦,他那时候,全在她雷点上。
所以出国前一天收到情书,她嘲讽了他,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看内容就直接把情书扔了。
直到上周末,她才知道情书里写了什么。
那天,她知道蒋青延和闻阮要去看电影,一时想不到合适的理由破坏,就去找蒋老师。
蒋老师一直很喜欢她,她打算让蒋老师掐着点把蒋青延骗回家。
结果,无意中发现了这封情书。
蒋老师说,当年她走后,蒋青延把情书捡回去了。
蒋老师说:“曼曼,阿延其实从来没忘记过你,他一直在等你。”
姚曼后面说了什么,闻阮没听清,她望着眼前这薄薄一张纸,神色恍惚。
年数久了,纸张已经泛黄,但保存的比较好,字迹看的很清楚。
书房里有蒋青延的很多旧书,他高中时的读物上有很多他自己写的批注,每一本闻阮都看过。
她见过他高中时的字,那时他落笔工整规矩,不似如今笔锋凌厉,沉稳内敛,藏着磅礴之气。
眼前这张纸上,确实带着蒋青延高中时期的落笔习惯。
看清了字迹,闻阮才去看内容。
她对情书不陌生,从前,她的书包和课桌里也经常被塞满一封封情书,这封跟以往她见过的没什么不同,都是用华丽动人的词藻表达心意。
但,这是蒋青延写的。
写给姚曼的。
他这样承诺,如果你要走,我会在荣立等你,只要我还在荣立,就会一直等你。
…
客厅里,姚曼望着脸色惨白的闻阮,今晚挨了一巴掌的愤恨都消了不少。
这还不够,她还有更狠的话刺激闻阮。
“听说,当年是你先追的蒋青延,他拒绝你了,直到三年前的今天,他突然答应跟你交往,你知道为什么吗?”
意料之中的,闻阮没搭理她,姚曼也没在意,自顾自道:
“因为三年前的今天,是我的婚礼。”
她嫁给了初恋。
当年父亲有意给她选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可惜那时候,她已经偷偷跟学混子联系上了,又被他甜言蜜语哄骗,偷领了结婚证。
以为嫁的是爱情,婚后才发现,她被骗了。
那男人不求上进,出轨嫩模被她当场捉奸,吃喝嫖赌全占齐了,跟她结婚,不过是因为他的家族需要姚家帮衬。
她要离婚,那边死活不同意,她怕丢人又不想起诉,于是就一直拖着。
半年前蒋青延去那边出差,父亲让他帮忙周旋,他竟真说服了那混球,不用任何代价,救她于苦海。
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蒋青延,那次再见他,完全被迷了眼。
当年死板无趣,带着厚重黑框眼镜的少年,已经变得成熟稳重,俊美矜贵。
那张脸太完美,五官立体,长身玉立,朝她看来的那一眼,她就陷进去了。
她要得到这个男人。
所以她回来了,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处理完国外的事,回来就进了荣立资本。
她以为拿下蒋青延轻而易举,毕竟他当年给她送过情书。
结果,蒋青延竟然有了女朋友,还交往三年。
她以为时间太久,他真移情别恋爱上闻阮了,所以之前她只能凭着身份优势破坏他们。
直到上周末,她在蒋家看到那封情书,看到情书的内容。
原来,蒋青延是为了她进的荣立,那他如今还在荣立,说明他还在等她。
他心里还有她,他爱的一直是她,是她姚曼!
所以闻阮才是第三者!
那天看完情书后,她立刻给蒋青延打电话,蒋青延果然从电影院跑出来找她了。
但是,她扑进他怀里说感动,他却把她推开了。
“这几年,是闻阮陪我过来的,我不能辜负她。”
他委婉拒绝了她,但她看得出来,他在犹豫,在挣扎,他心里有她,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处理闻阮。
姚曼本来打算找个时间直接找闻阮谈,但蒋青延不让她跟闻阮提情书的事。
“她会受不了,你别告诉她,到底是我对不起她,她年后就辞职了,她辞职我们就分手了,让她安静的离开,行吗?”
姚曼怕惹他生气,所以一直憋着没说。
她知道今天是他们的三周年,她不想让蒋青延陪闻阮。
所以她找朋友演戏,她告诉蒋青延,父亲给她安排了相亲对象,富二代,表面君子,背地里却玩的很花的渣男,她发消息让他陪她去。
他说要陪闻阮过三周年,她就打电话,说那男人对她动手动脚,他最终还是去了。
他果然是爱她的。
今晚蒋青延是被她朋友灌醉的。
灌醉是为了成全她,她本来要带他去她那,他非要回来,说得给闻阮道个歉。
其实他们就比闻阮早回来五分钟,她刚把蒋青延扶到沙发上闻阮就回来了,听到开门的声音,她鬼使神差的亲上去。
她本来没打算说情书的事,可这女人竟然打她!
从来没人敢打她!!!
…
“三年前的今天,是我的婚礼。”
闻阮想起她和蒋青延在一起的那晚。
是她先追的蒋青延,表白过,蒋青延拒绝了,理由是:“抱歉,目前没有恋爱的打算。”
直到三年前的今天,蒋青延主动给她打电话,让她去酒吧找他,她到的时候,他已经醉了。
那晚,他一直往嘴里灌酒。
看见她,直接把她抱怀里,嗓音是被烈酒泡过的低哑。
他说,“闻阮,我们在一起。”
她以为他喝醉了,明天肯定会忘,还哄着他说第二遍,特意拿手机录音。
结果第二天他没忘,他主动接她上班,给她带早餐,在初雪时主动牵起她的手。
后来她问他,那天为什么喝那么多。
他说跟母亲吵架了。
所以那晚他的难过,其实是因为……姚曼结婚?
——只要我还在荣立,就会一直等你。
他毕业就进荣立,至今还在荣立。
如果他一直在等姚曼,那她,算什么?
沙发传来动静,闻阮抬头,蒋青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手撑着沙发坐起来,身子往后靠,目光朝她看过来,被酒熏红的眸子晦暗不明。
两人对视。
闻阮喉咙发疼,她听见自己颤着声音问他。
“蒋青延,这三年,我算什么?”
新欢和旧爱
电影院里,蒋青延的手机响了。
闻阮偏头看了一眼,瞧见姚曼两个字,就知道今天的电影看不成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蒋青延微微变了脸色,“你别哭,我马上过去。”
他哄人的时候很温柔,低沉的嗓音有金属磨砂质感。
挂了电话,蒋青延转头看向闻阮,“姚曼那边出了点事,电影下次再陪你看。”
他说完,起身就要离开,闻阮抓住他的手。
“电影看完再走。”
理智上,她不该拦他,姚曼是谁?荣立集团董事长千金,老板亲闺女,惹不起,得罪不起。
抛开理智,闻阮烦透了,也受够了。
今天这电影,他们已经看了三次。
第一次电影放一半,姚曼头疼,第二次电影放半小时,姚曼胃疼,连着两次,蒋青延都因为姚曼的一个电话弃她而去。
“姚董让我好好照顾她,不好拒绝。”
这句话,每次都把闻阮堵的死死的。
是,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谁让他们拿着荣立的工资呢。
前两次蒋青延离开后,闻阮也走了。
今天她又选了这个电影,倒不是电影多好看,她只是觉得还没看到结局,应该有始有终。
结果,终不了,还是终不了。
电影要开始了,放映厅内灯光都熄灭,屏幕上几缕微弱的光印在闻阮清冷倔强的侧脸。
一个要抽回手,一个紧抓着不松,两人较着劲,僵持不下。
后面的年轻小伙先忍不住了,抬脚踢了下蒋青延的椅子。
“哥们,你到底走不走啊,你挡着我女朋友视线了!”
蒋青延弯下身子,直直望着闻阮,如墨的眸子是浓郁的黑,手没挣扎了,任由她抓着。
“阮阮,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电影什么时候都可以看,松开。”
语气甚至是温柔的,但闻阮知道,他生气了。
他最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越是生气,越是平静。
闻阮松了手,轻扯唇角,“蒋青延,别入戏太深了,你现在对她的关心,真的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吗?”
蒋青延身形一顿,却没再说话,抬脚大步离开。
闻阮打算自己把电影看完。
这部电影上映挺久了,应该快下线了,等着蒋青延的下次,永远看不完。
恐怖片,惊悚氛围渲染的很足,血淋淋的女鬼像是要从屏幕里爬出来,室内立体音效也到位,阴恻恻的鬼笑仿佛就在耳边。
闻阮晃了下神,女鬼的脸突然变成了姚曼的脸,她瞧着恶心,爆米花不香了,电影也不想看了。
手机震动,好友章桐桐发来消息。
章桐桐:今天蒋青延没走吧,这场电影你们终于能看完了,真不容易。
闻阮:走了。
消息发出去几秒,章桐桐直接打电话过来。
现在是五点半,电影还有四十分钟结束,闻阮实在没心情看下去,索性拿包离开。
出了门,刚接起电话,章桐桐嚎一声,尖着嗓子像炸毛。
“蒋青延又走了?我真真真无语了!!!”
“又是姚曼对不对?这次她又怎么了?腿瘸了还是胳膊断了?她怎么这么多事!我都服了!”
又怎么了?
闻阮还真不知道,之前蒋青延还会跟她解释完再走,这次,他甚至都来不及解释。
元旦之后,海城迎来一波寒潮,气温骤降。
这会儿还在下雨,呼啸的北风夹着细密的雨滴肆虐整个城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气。
闻阮走到一楼门口,打了个哆嗦。
章桐桐骂完后,劝道:“阮阮,我觉得你们还是辞职吧,荣立虽然是大公司,但,太憋屈了。”
闻阮扯了下大衣,把自己裹紧,“是准备辞了。”
“真的?那蒋青延呢?他会辞职吗?”
闻阮回忆了下自己和蒋青延的这些年,再想想最近蒋青延对姚曼态度的转变,给了一个算中肯的答案。
“也许会,也许不会,不好说。”
她语气带笑,话里却带着自嘲,章桐桐心里不好受。
“阮阮,你跟蒋青延在一起三年,那姚曼才回来三个月,三个月哪比得上三年啊,所以你的胜算比较大。”
闻阮抬头望一眼黑沉沉的天色。
三年,是啊,她和蒋青延在一起三年,这三年,蒋青延是个非常合格的男朋友,奉上一颗真心给她,全心全意,挑不出任何毛病。
而姚曼,高中毕业就出国,三个月前才回国,蒋青延跟她接触才三个月。
三年对三个月,只按时间算,确实她的赢面更大。
但爱情这东西,有时候不分先来后到。
姚曼刚缠上蒋青延时,蒋青延对她的态度是敬而远之,言谈举止都明显表露出避嫌和拒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态度慢慢变了。
虽然还维持着分寸感,但他的耐心和温柔,分了一点给姚曼,无关姚曼的身份。
……
到家快七点。
闻阮打开门,屋里黑漆漆一片,她摸索着开了灯,踢掉高跟鞋。
华棠湾,她和蒋青延现在的住所。
房子是两年前买下的,一百六十平的公寓,她和蒋青延各出一半的钱,房本上是他们两的名字。
买的时候还起过争执,蒋青延不让她出钱,房子写她自己的名,算是给她买的,她不愿意,后来冷战几天,他妥协。
这段感情,他们都是奔着结婚去的。
至少那时候是。
闻阮去厨房煮了碗面,吃完去书房看书,十一点出来,蒋青延依旧未归,她便不再等,放下书回卧室洗澡。
泡了个澡,出浴室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屋里暖气开的很足,她头发吹半干,口渴的厉害,准备去倒杯水喝。
走到客厅,脚步攸的顿住。
蒋青延回来了。
他喝了酒,整个人歪靠在沙发上,外套脱了,身上只一件灰色的毛衣,眼睛闭着,俊美矜贵的五官因为难受微微皱着,明显喝了不少。
闻阮转身进了厨房,先倒了杯水自己喝,然后煮了碗醒酒汤。
出来时,蒋青延还是原来的姿势。
但已经醒了。
两人视线对上,闻阮晃了下神。
蒋青延有双深邃撩人的眼,看谁都款款深情,这些年,她就深陷在这双眸子里不可自拔。
闻阮走过去,把手里的白瓷碗递给他。
“喝了。”
蒋青延仰头看她,灯光下,她身上的丝质吊带睡裙很显身材,肩膀白皙,刚洗完澡,脸颊染粉,骨子里透着媚。
他接过那碗醒酒汤,喝完后,又把碗递给她。
闻阮刚把碗放到茶几上,手腕就被握住,蒋青延微一用力,把她拽到腿上坐着,吻随之落下。
闻阮猝不及防,回神后,身体抗拒,试图推开他,离得近了,他身上的香水味窜进鼻息,她很不喜欢这味道。
是姚曼经常喷的香水,浓郁的玫瑰香。
蒋青延不满她的抗拒,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唇间动作越发粗鲁。
闻阮挣扎不开,手滑到他腰间,从衣角钻进去,捏着他腰间劲肉,慢慢的转圈。
就掐着一点肉,下了死手,转到九十度角时,蒋青延酒劲散了大半。
离开她的唇,抓住她还在用力的手,疼的倒抽了口气。
“这么狠?”
闻阮抽出手,从他腿上离开,挪到旁边坐下,脸上露出嫌恶和介意。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我闻着实在恶心。”
蒋青延沉默了会,解释道:“她去机场接朋友,车在路上抛锚了,我把她送到机场,她朋友非要请吃饭。”
“一直灌我,我喝多了,离开的时候她扶我上车,应该是那时候沾了些味道。”
闻阮慢慢哦了一声,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蒋青延很快转移话题,“电影看完了?结局是什么?”
闻阮啧一声,惋惜的摇头,“不知道,你离开之后,我就走神了,脑子里一直在琢磨一件事。”
“什么事?”
闻阮身子往后靠,抬手撩一下半干的头发,细腰长腿,美目流转,脸上未施粉黛,却美的很有冲击力。
“我准备辞职。”
蒋青延愣了下,“辞职?”
闻阮笑了笑,“是啊,这些年,我给荣立当牛做马,拼死拼活的挣钱,结果呢,大小姐一回国就抢我男人,欺人太甚。”
她和蒋青延都在荣立资本,荣立集团旗下最赚钱的子公司。
闻阮看着蒋青延,“你呢?走还是留?”
明明是在讨论辞职的事,但两人都明白,这是一道爱情选择题。
走,就是他选择了闻阮,留,就表示他选择了姚曼。
新欢和旧爱,只能选一个。
窗外雨声很大,偶尔又伴随几声惊雷,客厅里却因为蒋青延的沉默,陷入一片死寂。
直到,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闻阮垂眸瞥一眼,啧,又是那阴魂不散的女鬼。
蒋青延的思绪还停留在她刚才的问题上,反应过来时,闻阮先一步把手机拿过去了。
“青延,外面打雷了,我害怕,不敢一个人睡。”
姚曼轻微呜咽,矫揉造作的撒娇声传过来。
闻阮抖一身鸡皮疙瘩,温声给她建议,“不敢一个人睡?那我过去陪你?我搂着你睡?”
“闻阮?”
姚曼听到是她的声音,夹子音瞬间就没了,听完她的话,火气更上头。
“谁让你陪,你有病吧!”
“所以你想让蒋青延陪?”
闻阮笑说,“怕是不行,他刚才兽性大发,累惨了呢,在我怀里睡着了。”
蒋青延抬头看她,深隽的面容透着无奈。
电话那端,姚曼被刺激到,声音带着妒气。
“闻阮,你得意什么?他根本不爱你,他跟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为……”
因为什么,闻阮没听见。
蒋青延把手机拿了过去,挂了电话,轻叹了口气。
“她脾气不好,你刺激她干什么,你还在荣立,阮阮,别总招惹她。”
淡淡的语气,听着无奈,却又透着几分责备。
责备她说谎话,刺激姚曼。
已经快一点,闻阮不想大半夜跟他吵架,她又回到之前那个问题。
“我辞职,你呢,走还是留?”
蒋青延从茶几上摸了烟盒,咬一根在嘴里,拿打火机点燃,烟雾缭绕,抽了半根烟才慢慢开口。
“如果我不走,真要分手?”
闻阮拿起他的打火机,按一下,瞧着窜起的火光,“你不走,姚曼会一直纠缠你。”
她手一松,火苗熄灭,手指戳在他心口的位置。
“你这里,已经开始乱了,时间久了,我留不住你。”
蒋青延坐着没动,任由她戳着。
闻阮戳的更厉害。
“所以啊,趁着现在,你这里还有我的位置,趁着我的胜算还大,我得让你远离她,我不逼你,你自己好好考虑。”
“如果最后,你选在留下,那就好聚好散……祝你前程似锦,祝我再遇良人。”
分手
闻阮突然开口,姚曼才发现蒋青延已经醒了。
被扇巴掌的愤怒消减后,她能冷静了。
冷静下来后,很怕蒋青延生气,慌了下,但瞧着脸色惨白快要碎掉的闻阮,又不后悔。
反正是事实,说就说了。
反正蒋青延爱的是她,就算他生气,也不会一直生气,回头她好好哄哄就是了。
而且,闻阮现在的模样,就像落败的鸡,落水的狗,真是太让人高兴了。
话已经说到这里,姚曼也不憋着了,见蒋青延沉默,她好心替闻阮解惑。
“你算什么?我结婚,青延太痛苦了,需要找个人排解,你是自己送上门的,有脸有身材,所以他就回头找你了。”
所以,算什么呢?
姚曼的话似刽子手举起的刀。
“说好听点,你是我的替身,可我们两长的一点都不像,所以说难听点,你只是一个排解痛苦的工具,见不得光的情人而已。”
她刻意加重了‘情人’两字。
“你们在一起三年,一直没公开,他为什么不愿意公开,因为他一直在等我。”
闻阮张张嘴,发音都困难。
确实,她和蒋青延在一起三年,在公司没公开,一直是地下恋。
蒋青延先提议的。
他说他喜静,不喜把私生活暴露于人前,享受和珍惜不被打扰的恋爱空间。
她同意了,因为她也偏向不公开,从她进公司到现在,蒋青延一直是她上司,办公室恋情很麻烦。
这三年,他们隐藏的很好,公司里,没人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除了姚曼和林悦。
姚曼先知道的,她进荣立之后,打着她爹的名义天天缠着蒋青延,白天霸占着,晚上也不放过。
知道蒋青延住华棠湾,第二天晚上就把自己灌醉去敲门。
那天,他们正好散完步回家,蒋青延当时牵着她的手,被姚曼看见了。
姚曼要抢蒋青延,自然不会蠢到帮他们公开。
林悦知道,是一个月前。
那天姚曼跟蒋青延出去办事,她穿的少,蒋青延把外套给她了,回公司后,她特意穿着外套来找闻阮,趁机炫耀挑衅。
林悦恰好有事过来,在门口听见了。
林悦想看戏,乐的保密。
所以,蒋青延不想公开的原因,不是他喜静,是因为他身边光明正大的位置,他只想留给姚曼?
呵。
呵呵。
手好痒,好想扇点什么。
闻阮向来最讲道理,给人解释和申辩的机会,她看着蒋青延,声音不轻不重。
“排解痛苦的工具,见不得光的情人……蒋青延,姚大小姐给我贴的标签,你认同吗?”
她等他解释,也是绝望前的垂死挣扎。
只是,蒋青延迟迟没开口。
震耳欲聋的沉默,是无法辩驳的默认。
客厅一时安静的可怕,针落可闻。
直到,闻阮走过去,用了十成力气,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打人的和被打的没什么反应,旁观看戏的先叫出来,“啊!闻阮你个疯子!”
姚曼朝蒋青延跑过去,心疼的俯下身,手刚要摸他脸,蒋青延偏头避开,抓住她的手腕,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
“你先回去。”
姚曼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闻阮肯定会闹,会提分手,她其实挺想留下来看热闹,但也知道见好就收。
今晚的戏台子是她搭的,如果她再添乱,蒋青延真会生气。
所以她走了,临走经过闻阮身边,狠狠瞪她一眼。
“我会记住这个巴掌的!走着瞧!”
客厅安静下来。
蒋青延说,“对不起。”
闻阮没应,转身去酒柜拿了瓶红酒,回来在蒋青延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开瓶器拧开瓶塞。
一下接收这么多信息,她头昏脑涨,神经针扎似的痛,来不及醒酒,她先倒一杯,仰头灌下去。
空了的杯子,重重放下。
她忽而笑出声。
“你憋这么半天,就一句对不起?这是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所以你很认同姚曼的话,所以她说的都是真的。”
蒋青延静住。
半响,还是那句,“对不起。”
闻阮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连灌了两杯。
“所以,你爱她爱十几年,我就是你们真爱局里的一炮灰,一个不配有名分的女配?”
“蒋青延,你牛逼,你了不起,你的爱情真伟大,你这么爱她,你为她守身如玉啊,或者你去给她当情夫,当小三。”
“再不行,你为爱赴死,你去死啊,你那么痛苦你去死啊,你祸害我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死?”
闻阮突然就情绪崩溃,又倒了杯酒,没喝,全泼到蒋青延脸上,不解气,啪的一声,杯子被狠狠摔在地上。
四分五裂。
如同这些年的感情。
蒋青延一动不动,只闭了眼睛,任由酒液从头顶滑落。
闻阮见他狼狈中带着愧疚的模样,只觉更可恨。
“蒋青延,我18岁认识你,20岁喜欢你,你说暂时不想恋爱,行,我不打扰你,你为梦想奋斗,我也努力。”
“你在荣立,我也来荣立,实习生考核第一可以自己选部门,为了进你的部门,我事事争第一。”
“他们都说,我是一台永远高效运转的机器,他们说女人太拼了不好,容易嫁不出去,我就拼了,我向你看齐,你一路破格提升,我也要跟你一样优秀。”
“当然,我这么拼,不全是为了你,有一半是为我自己的前程,所以我也不要求你对我付出所有感情,但是,你既然答应跟我在一起,你就不能这么对我。”
“我就是跟我喜欢的男人,好好谈了场恋爱,你凭什么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变成供你排解痛苦的工具人?”
“当初为了拿下佰傛这个项目,我拼了半条命,我为什么这么拼?因为我想结婚了,我想跟你结婚,我想要个孩子。”
咳——
蒋青延刚点了烟,就被呛了下,好一会没抽,指尖猩红自燃。
闻阮颓然靠在沙发上,也不看他,眼睛只盯着地上破碎的酒杯出神。
“我都计划好了,如果佰傛成了,我们就结婚,这些年存的钱,加上佰傛的奖金,我能好好休息两年。”
“你单亲家庭,我也是,你跟你母亲关系不好,我也是,我们都渴望有个完整的家,姚曼没出现前,你对我一直很好,我以为,你跟我一样,也想结婚。”
“可是蒋青延,我在为我们的未来规划时,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姚曼什么时候回来,你在想什么时候能等回你的真爱。”
“呵,我还逼你选择,辞职还是留下,我还说,趁着你心里还有我的位置,趁着我的胜算还大,我真是,自不量力啊。”
“这段时间,我以为你会想到我们这些年的感情,好好想想辞职的事,其实你脑子里想的是,你的真爱回来了,你该怎么赶走我这个工具人,对吧。”
“真是难为你了,跟我演这么久的戏,可是蒋青延,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
蜜糖里裹了砒霜,甜味散去,能致命。
闻阮在沙发上坐了会,等手脚不再那么僵硬,又去拿了两个酒杯,两杯都倒上,一杯递给蒋青延。
蒋青延伸手接过来,闻阮跟他碰了下。
“第一杯酒,大情圣,祝你跟你的真爱锁死,千万别再祸害别人了,怪恶心的。”
她语气淡淡的,却能听出讽刺,尤其是‘大情圣’三个字。
闻阮喝了酒,蒋青延看了她一会,也端起来喝完。
第二杯添上,闻阮又跟他碰了下,“第二杯酒,谈谈分手的事。”
喝完,闻阮把杯子放下。
“离过年不到一个月,我会在年前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好,也交接好,你忍一忍,年后就不用再看到我。”
“阮阮……”
蒋青延听到后面一句,眉头蹙起,想说什么,刚开口,闻阮就打断。
“还是叫闻阮吧,毕竟姚曼才是你真爱,我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工具人,你不用叫的这么亲切。”
蒋青延张张嘴,留一句叹息,“没有不想看到你,你不用这么说。”
闻阮没接他这话。
抛开感情的事不说,她和蒋青延的契合度很高。
工作上默契,兴趣爱好相同,吃饭口味也差不多,又同样热爱运动,一起跑马拉松,一起爬山攀岩骑行,书房里还挂着不少奖杯。
玄关墙上挂着的,电视柜上摆着的照片,是这些年他们走过的山川大海。
以前觉得浪漫温馨,如今只剩恶心。
因为她跟他适配度最高,又是她自己送上门的,所以蒋青延才选了她?
闻阮的视线转向四周。
“这房子,姚曼进来过,我嫌脏就不要了,我住过,姚曼估计也膈应,所以你尽快卖了吧,卖的钱转我一半。”
蒋青延说把房子给她,“我搬走,房子你想卖就卖,钱你都留着。”
闻阮自嘲的扯扯唇。
“别,为了给你们的爱情添砖加彩,你把我当炮灰女配,用钱羞辱我,我要是收了,就等于认了这身份,真抱歉,我没那么贱,我只拿我自己的。”
蒋青延解释,“我没那个意思。”
语气里全是愧疚,顿了几秒他又道:
“这三年,我对你的感情不全是假的,如果姚曼不回来,我会跟你结婚。”
闻阮冷冷微笑,“那我谢谢你,把我从工具人的身份,上升到备胎的位置。”
蒋青延脸上还有被泼的酒,他看着闻阮,眼眸深邃,半响,声音放软了。
“阮阮,别哭了。”
闻阮对上他诱人深陷的温柔眉眼,第一次觉得,温柔也能伤人,甚至比一刀见血更锐利,像钝刀,刀口不深,却致命。
她忽而烦躁,吼了一句,“谁哭了!”
为了证明,她伸手去摸,结果真摸到一脸的泪,什么时候哭的?
哭个屁,真有出息!
闻阮觉得挺可悲的。
真相摊开,都是她在崩溃,她在绝望,她在絮絮叨叨,声嘶力竭的发泄,而他,除了几声对不起,全程都很平静。
细想之下,也不难理解。
他不爱她,所以可以这么平静。
闻阮又给两人的杯子添了酒。
“蒋青延,你还记得吧,一周年的时候我们去芬兰看极光,你说不会负我,否则你就孤独终老,承诺过的,一定要兑现啊。”
闻阮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第三杯,蒋青延,祝你前程似锦,孤独终老。”
请我吃饭
闻阮没想到会在医院碰到贺争。
“贺总?”
贺争往她跟前凑了凑,“这么重的酒味,这得喝了多少?”
距离太近了,闻阮往后退一步,“没多少。”
贺争的视线在她脸上扫一圈,下一秒,直接抢走了她手里的挂号单,扫一眼后,弯腰把她打横抱起。
“哎——”闻阮惊了下,身体突然悬空,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你干吗?”
贺争抱着她往前走,“就你这乌龟速度,等你爬上三楼,医生都下班了。”
虽然她走得慢,倒也不至于慢到医生下班。
闻阮本来想怼的,但免费的轮椅确实好用。
“谢谢……”
话才出口,胃里突然一阵绞痛,闻阮的手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领。
贺争脖子被勒了下,垂眸,看一眼她惨白的脸色,呵一声。
“你这是把酒当白开水喝了?不要命了?”
嘴里调侃着,脚步却加快。
电梯还停在四楼,等电梯的人也多,贺争抱着闻阮直接从楼梯上去。
…
华棠湾。
蒋青延洗完澡出来,就听到砰的一声。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个咖啡杯,被用力砸在地上,咖啡溅湿地板,杯子碎了一地。
“为什么要摔杯子?”
姚曼被闻阮连着几句话气的呼吸不畅,听见声音抬头,见蒋青延出来了,立刻告状。
“青延,闻阮她骂我是狗,我就用了她一个杯子,她把我跟厕所比,她就为了一个破杯子羞辱我!”
蒋青延走过去,弯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片。
认出来了。
这是两个月前,闻阮在意大利出差时带回来的,她很兴奋,说跑了半条街终于买到了满意的礼物。
送给她母亲的礼物。
闻阮跟她母亲的关系不太好,这两年一直在努力修复,她母亲唯一的兴趣是收集咖啡杯,闻阮每年都会送。
如今被姚曼砸碎的这个,闻阮说,她母亲在杂志上看到过,一直在找,她找很久了,终于找到。
她那时很高兴。
“蒋青延,过年的时候你跟我回家,你把这杯子送给我妈,她会喜欢你的。”
她打算今年过年带他回家的。
蒋青延的视线定格在手里的碎瓷片上,捏的紧,指尖硌的有点痛。
他们已经分手,他不会跟她回家了,也不可能亲自把杯子送给她母亲。
但这杯子……
蒋青延看向姚曼,语气不自觉带一点苛责,“那不是有杯子吗?怎么用这个?”
咖啡机旁边除了他和闻阮平时用的情侣杯,还有几个留给客人备用的,都是打开摆在那的。
倒是这个,他记得闻阮当时拿出来,放在电视柜的柜子里了。
“那些杯子都被人用过了,”姚曼说的理所当然,“我肯定找新的啊。”
蒋青延昨晚一夜没睡,她想着给他煮一杯咖啡,顺便她自己也喝一杯。
情侣杯一看就是蒋青延和闻阮的,她总不能用闻阮的杯子,旁边那几个一看就是给客人的,肯定也被人用过了,所以她就在房子里转了转。
还真让她找到一个新的。
还是个收藏款,很难找的,闻阮还挺识货。
这种杯子才配得上她,所以她发朋友圈的时候,除了把蒋青延给她叫的早餐拍进去,还特意给了咖啡杯一个特写。
没想到被闻阮骂了。
她长这么大,闻阮是第一个敢打她,敢骂她的人,所以刚才怒火攻心,直接把杯子摔了。
姚曼走过去,拿走蒋青延手里的碎片,嫌弃的丢在地上,挽着他的胳膊道:
“我很喜欢那个杯子,我本来也是打算给她钱买下来的,我可以付双倍。”
“但是她昨天晚上打我,今天又为了一个破杯子骂我羞辱我,她太过分了!”
蒋青延解释那杯子,“那是她买给她妈妈的礼物,生气也能理解,到底是我对不起她,她现在怨恨我,所以连带着对你态度也不好。”
蒋青延的掌心落在姚曼头顶,慢慢揉了揉。
“杯子的事你不用管了,回头我赔给她。”
姚曼本来还气的,但蒋青延温柔的语气和宠溺的动作让她晃了下神。
地上的碎片需要处理,蒋青延去拿扫帚,姚曼突然想起什么,抬脚跟上去。
“杯子的事我能忍,但有件事不行,闻阮说这房子她出了一半的钱,青延,这房子你别要了,让闻阮按市场价把钱补给你,或者让她把房子卖了,你……啊!”
只顾着说话,没注意脚底下。
姚曼踩到一块咖啡杯碎片,脚底一滑,直接摔在地上,手腕砸在另一块碎片上,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血口。
“啊!好痛!”
……
有人帮忙就是好,闻阮从挂完号到坐在输液大厅打上吊瓶,就没走过路,全程都是贺争在忙活。
扎针的时候,贺争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手里拎着早餐。
闻阮扎的是左手,贺争在她右边坐下,打开小米粥的盖子,掌心托着底,勺子递给她。
“没吃早餐吧,这药不能空腹打,怕刺激胃,你垫垫肚子。”
闻阮没什么胃口,但胃里空荡荡的确实难受,她接过勺子。
“谢谢,算我欠你人情。”
贺争顺着她的话,“我就是要你的人情才帮忙,不然凭咱两这关系,我得趁着你生病抢你两项目。”
为方便她喝粥,他把手举高了些。
闻阮舀了一勺放嘴里,慢吞吞开口,“以后都不跟你抢了。”
辞职后,她打算换个城市发展,大概也会换个人生方向。
她手里存了些钱,打算找个慢生活的城市开个民宿,逗猫遛狗,自由自在。
闻阮低着头,声音太小,贺争抬头看了眼吊瓶,又看一眼流速,没听清她的话。
“什么?”
闻阮把粥咽下去,“我说谢谢你。”
贺争觉得她刚才不是说的谢谢,但也没追问,伸手去戳她的额头。
“怎么一直低着头,做了亏心事?”
闻阮拍掉他的手,“怕被我妈看见。”
当年她偷改志愿,远离海城,弃医从金融,母亲就大发雷霆,后来她跟蒋青延谈恋爱,母亲更想让她找个医生,她不听,母女关系就一直僵着。
母亲说,“前途和爱情,都是你自己选的,你别后悔就行。”
是她自己选的,所以她不后悔,哪怕选错了,哪怕鲜血淋漓,她也得自己承担后果。
只是,她这般狼狈糟糕的模样,不想被母亲看到。
“你妈?卧槽!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贺争反应挺大,赶紧把自己的帽子戴上了,他今天穿羊毛质地的黑色连帽大衣。
闻阮的母亲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就因为她母亲在淞立医院,贺争以前都不敢来,都是去别的医院,后来离开海城半年,前两天才回来,把这事忘了。
闻阮瞧见他戴帽子的动作,无语笑了下,“你干吗?你现在还怕我妈?”
“当然!当年咱两被人举报早恋,你妈说我把你带坏了,追我三条街,把我骂的头都不敢抬,记忆深刻。”
早恋……
闻阮目光有一瞬的怔然。
贺争说的是高三,那会儿她给贺争补习,走的近了些,不知道被谁匿名举报到年级主任那,说他们早恋。
被叫家长,贺争的父母没来,她妈来了,当着很多人的面,给了她一巴掌。
还不够。
母亲信了她早恋,众目睽睽下一巴掌不够,回到家,开始翻看她的日记,她发现后歇斯底里的反抗,母亲只轻飘飘一句。
“我是为你好。”
她高中时的记忆,实在不怎么好。
“咳——”
贺争见闻阮失神的模样,也想起了那个巴掌,不免懊恼,刚才嘴太快,忘了那个让她自尊受辱的巴掌。
他干咳一声,凸起的喉结滚动,很快转移话题,“现在胃里舒服一点吗?”
闻阮回神,“嗯,好一点了。”
突然想起什么,她放下勺子,从兜里拿出手机,“对了,我把钱转给你。”
刚才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是贺争去缴的费。
闻阮刚打开微信,手机就被贺争抽走。
他嫌弃,“我缺钱吗?这点钱还不够我一顿饭的,你怎么不说请我吃饭。”
闻阮客气一下,“那我请你吃饭?”
贺争把手机塞她衣兜里,又把勺子递给她。
“吃饭啊,那行,算你有点良心,我要去景弯路10号。”
闻阮:“……”真不客气。
景弯路10号是海城最贵的餐厅,得提前三个月预定,一晚上只接待十桌客人,人均五千起。
“贺总,你还记得高一那会,你被人打的就剩半条命,是我把你送医院,给你挂号,缴费,还给你买饭吗?我那时候也没趁机宰你啊。”
高一那会,闻阮和贺争是同桌。
她只顾闷头学习,贺争只顾蒙头睡觉,两人中间隔着三八线,谁也不搭理谁。
直到开学的第四周。
那天轮到她和贺争值日,贺争出去洗拖把,再也没回来,剩下的她自己搞完,结束已经很晚了。
她高中不住校,为了早点回家绕了近路,经过一条小巷子时,贺争浑身是血的躺在那。
她为他忙上忙下,也没趁机宰他啊。
“所以啊贺总,这次就算是……你还我当年的救命之恩了。”
贺争笑起来,低沉的嗓音带着一股撩人的倦懒,“行啊,那就当还了。”
他话音一转,“不过你要提当年的事,行,那就算算账。”
闻阮:“什么账?”
“当年你玩弄我感情的账。”
“……”
你这就输了?
三杯酒喝完,闻阮一刻也待不下去。
她捡起地上的包要走,想起什么,脚步又顿住,回身看向蒋青延。
“其实你早就醒了对不对?”
刚才脑子要炸掉,没心思想别的,如今发泄一通冷静了,后知后觉又想起。
他撑着身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朝她投来的那道目光,分明是清醒的,没有一丝慌乱。
那只有一种可能,他早就醒了。
姚曼的话他都听见了,但是他一直没打断,他甚至等着姚曼说完。
“其实你早就想分手了,但是你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说,因为你不想背负道德的谴责,所以你想等到我辞职,顺其自然的分手,只是没想到姚曼说漏嘴了,对吗?”
蒋青延喉结滚动,偏头避开了她灰暗沉寂的眸。
半响,他低着头,慢慢开口。
“闻阮,其实你不用在意姚曼的话,我承认,因为她结婚,我才跟你在一起,之前我没想过她会离婚,所以这三年,我是认真的在跟你谈恋爱,你不用把自己当工具人。”
“我是喜欢你的,只是,她在我心里的分量……比你重,她离婚了,现在需要我,所以,我只能对不起你。”
闻阮听明白了这话。
意思就是,他的白月光结婚,他死心了,所以选了她这个送上门的备胎,交往这三年,他付出了感情。
只是白月光回归,这点感情就不值得一提,现在白月光想跟他在一起,他短暂的纠结后,还是决定遵从本心,牵手白月光。
他说这三年他是认真的。
傻子才信。
红酒还剩三分之一,闻阮弯腰拿起瓶子,朝着电视柜狠狠砸去。
啪——
啪——
连着两声刺耳的声响,酒瓶四分五裂,被酒瓶砸中的一个玻璃相框掉在地上,也瞬间粉碎。
蒋青延抬眸看过去,彻底静住。
那是他们在一起后,第一个正式的约会,他带她去故宫赏雪。
那天的雪很大,她穿白色针织长裙,红色长款斗篷,巴掌大的脸精致白皙,眉目如画,身后是红墙白雪,人与景相融,美的惊心动魄。
他举着的相机一直未放下。
她说要合照,喊了旁边的游客帮忙,他把相机递过去,搂住她纤细腰肢,她歪头靠在他肩膀,笑容灿烂,他亦愉悦。
几十张照片,她最喜欢这张,打印出来,照片背后,她落笔一句话。
——今朝与青丈白雪,不负岁月,不负青。
她热烈的爱过他,如今,她最喜欢的照片,被她亲手毁掉,相框碎了,里面的照片正好掉在那滩红酒上。
重重的关门声传来,伴随一句:
“蒋青延,你真让我恶心。”
蒋青延的目光落在那张被毁掉的照片上,就那么看着,久久没回神。
直到手机响,姚曼来电话。
“青延,你们谈的怎么样?分手了吗?”
她声音急迫,带着明显期待,蒋青延依旧盯着那张被红酒浸湿的照片,嗓音缓慢。
“分了。”
姚曼的惊喜和兴奋更不加掩饰,“那闻阮呢?她走了吗?你……”
“姚曼,”蒋青延温声打断她,“很晚了,你早点睡觉,别总熬夜。”
他看一眼如同车祸现场般的客厅,“先挂了,晚安。”
……
第二天早上七点,闻阮是被手机震醒的。
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迷迷糊糊的接起。
章桐桐打来的电话。
“阮阮,我今天不能陪你了,果果的奶奶昨晚晕倒住院了,我和潘瑞得赶紧回老家一趟。”
她们约好了今天一起逛街,章桐桐都准备出门了,突然接到老家的电话,说老太太摔了一跤,昏迷了,已经送医院,情况挺严重。
闻阮困得不行,完全忘了逛街的事,这会儿听她说才想起来。
是有这回事。
昨晚在餐厅的时候,章桐桐给她发消息,问她三周年的烛光晚餐吃的怎么样,听说蒋青延又走了,她要去陪她。
闻阮那会儿买好了电影票,想一个人看,拒绝了,章桐桐就说今天一起逛街散心。
“好,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闻阮翻个身继续睡,这次没睡多久,才半个小时就睁开眼。
疼醒的,胃疼的受不了。
昨晚暂时没地方去,就来了酒店,睡不着,就去便利店买了酒。
忘记喝了多少,只知道躺床上时快三点。
闻阮按着胃,本来想忍过去,结果揉了半天,胃里的焦灼感也没消减半分,疼的她满头大汗。
最后还是去医院。
她的车还在华棠湾,昨晚没办法开车,也懒得等代驾,直接打车来酒店。
“师傅,去最近的医院。”
闻阮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司机对这块很熟,直接在前面掉头,见她脸色惨白,开的也快,十分钟就到了。
闻阮付了钱,开门下车,脚刚落地又坐进来。
“师傅,换个医院。”
司机回头看她,一脸懵逼,“啊?你说最近的医院,这就是最近的啊,都到这了,换什么啊?”
而且淞立医院是海城最好的三甲医院,最好的都不去,不是脑子有病吗?
见她疼的额头全是汗,眼睛也肿的厉害像哭过,看着可怜兮兮的,司机没好当面吐槽,劝道:
“小姑娘,看病要紧,离这最近的医院,不堵车还得二十分钟呢。”
闻阮确实疼的厉害,听到二十分钟,她放弃挣扎,道了谢,乖乖下车。
今天周末,母亲可能休息了呢,不一定能碰到的。
还是看病要紧,疼死了。
周六,医院到处都是人,挂号要排很长的队。
闻阮排到中间的时候,林悦发来微信,你看姚曼的朋友圈没?
闻阮:没她微信。
之前有,姚曼进荣立资本的前一天,大老板把她叫过去,说姚曼没经验,让她好好带带。
姚曼给她当了一天的助理。
就待了一天,还惹出事。
捅了个大篓子,把锅甩给她二部的一个投资经理,经理有洗刷冤情的证据,但不敢得罪大小姐,有苦难言,找她帮忙。
她本来想私下解决,结果大小姐恶人先告状,在追责会议上,当着很多人的面,直接要开除那经理。
她护了那经理,得罪了大小姐。
也许那时候她就得罪姚曼了。
她当时还想着请姚曼吃个饭,道个歉,补救下关系,结果,姚曼第二天跑去给蒋青延当助理了。
那会她没删姚曼,是后来,姚曼每次把蒋青延叫走都发朋友圈。
要么拍个蒋青延的侧脸,要么发蒋青延帮她买奶茶,要么蒋青延给她拿包,外套给她穿,要么蒋青延在医院帮她挂号陪她打点滴……
后来她才知道,姚曼发蒋青延,都设置只给她看,其他人看不见。
她并不想看,所以直接拉黑删除。
闻阮已经猜到,林悦既然这么问,肯定是姚曼发了什么,她觉得无所谓了,最大的屈辱她昨晚都受了,还能有什么。
结果,看到林悦发来的截图时,心口还是痛了下。
姚曼十分钟前发了朋友圈,“终于吃到蒋先生做的早餐,开心。”
配图是一份精心准备的早餐,蔬菜水果,鸡蛋牛奶,油条咖啡,多种多样,营养均衡。
林悦发了截图后,消息狂炸。
林悦:什么情况???
林悦:这个蒋先生是蒋青延吧?这餐桌这背景,一看就是在家里,蒋青延一大早给姚曼做早餐?他两昨晚住一起?
林悦:闻阮你不是吧,我还等着看戏呢,你这就输了?
林悦:你跟蒋青延不是谈三年了吗?姚曼才来三个月,三年输给三个月,你可真有出息!
三年输给三个月,是挺没出息。
可人家不是三个月,人家从小认识,是快三十年。
闻阮没回林悦消息,她手指往上滑,又把截图放大,气的胃更疼了。
这餐桌这背景,一看就是家里……
确实,餐桌是她挑的,桌布是她换的,餐盘是她买的,姚曼手里那雕花的描金咖啡杯,是她两个月前在意大利跑半条街买的。
她留着送人的!
蒋青延这混蛋,她在医院痛的死去活来,他把白月光领回家,给白月光做爱心早餐就算了,竟然还私自动她东西!
要不是现在胃疼的要死,她肯定跑过去掀桌子。
闻阮直接给蒋青延打电话。
通了,姚曼接的。
“闻阮?”
蒋青延此刻不在餐厅,手机放在餐桌上,姚曼见是闻阮打过来的,直接拿起来接了。
“你还给青延打电话干什么?你们昨晚不是分手了吗?”
知道他们分手,姚曼早上醒来,就迫不及待来华棠湾了。
蒋青延脸色很差,衣服还是昨天的衣服,似乎在沙发上坐了一夜没睡,抽了一夜的烟,烟灰缸里都满了。
她不喜欢他这幅颓废的模样。
“你爱的是我,现在我回来了,你终于能甩掉她了,你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伤心?你对她有感情?”
蒋青延当时看了她一会,笑了。
“是有点感情,毕竟她跟了我三年,就算养只猫狗,也是有感情的。”
他把闻阮比作猫狗,取悦了她。
姚曼把蒋青延的这句话,一字不落的说给闻阮,以为能刺激到闻阮,结果只听她笑一声。
“你高兴什么?你也是狗。”
闻阮怕她听不懂,好心帮她解释。
“你当年扔了蒋青延的情书,结婚又离婚,他还一直等你,他这种人就是典型的舔狗,你跟他在一起,总不能跨物种相爱,除非你也是狗。”
姚曼被她这番歪理惊到,磨牙,“闻阮!”
闻阮胃痛的厉害,没心思跟她废话,“你让蒋青延接电话。”
“他接不了。”
姚曼想到上周末打雷,她给蒋青延打电话让他去陪她,闻阮接的电话,还刺激她。
这会儿,她也故意刺激她。
“青延刚才折腾出一身汗,在洗澡呢。”
蒋青延确实在洗澡。
他一晚没睡,满身的狼狈,先给她叫了早饭,然后才去洗澡换衣服。
闻阮使劲按着翻腾的胃,深呼了口气。
“行,他接不了你就听着,你用的那个咖啡杯,是我的私人物品,不是你舔狗哥哥买的。”
“你用了,跟掉厕所里没两样,我不要了,送你了,这是收藏款,没有一模一样的,杯子两万,你照价赔偿。”
“另外,帮我跟蒋青延带句话,那房子我出了一半的钱,户口本上有我的名字,以后没经过我的允许,他不准带狗进去。”
最后一个字说完,闻阮直接挂了电话。
好不容易挂了号,她转身往电梯走,半路疼的实在受不了,腰弯下去,两腿发软几乎虚脱。
快跪地上时,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胳膊。
“呦,闻总监,你这一大早准备给谁磕头呢?还没过年呢,我可没红包给你。”
欠揍的声音和语气都很熟悉,闻阮抬头看过去。
果然是贺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