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希衡玉昭霁的其他类型小说《三年后,修仙界第一美人重生了希衡玉昭霁小说完结版》,由网络作家“蕴沧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就像当初的江离厌身陷死城,瘟魔作乱,别的修仙者唯恐避之不及,只有师尊希衡从天而降,诛杀瘟魔,救下自己这个累赘。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好的师尊,却被自己弄丢了?是他口口声声胡乱指责师尊虚伪,在师尊重伤之际还说她比不过别人。江离厌真想狠狠打醒当初的自己,虚伪……真正虚伪的人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吗?江离厌眼中满溢痛苦,就要离开云渺峰,立刻去万道峰鸿云宫找希衡。宜云真君反应过来,一把拉住江离厌:“江小厌,你魂不守舍地想去干嘛呢?”江离厌痛苦道:“我要去寻我师尊。”这些日子,江离厌身在云渺峰,心却在凌剑峰。这可不行,宜云真君可还指望着攻略江离厌,提升好感呢,何况,她也觉得希衡的徒弟们……她听到这儿,故意怒冲冲冷哼一声:“江小厌...
就像当初的江离厌身陷死城,瘟魔作乱,别的修仙者唯恐避之不及,只有师尊希衡从天而降,诛杀瘟魔,救下自己这个累赘。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好的师尊,却被自己弄丢了?
是他口口声声胡乱指责师尊虚伪,在师尊重伤之际还说她比不过别人。
江离厌真想狠狠打醒当初的自己,虚伪……真正虚伪的人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吗?
江离厌眼中满溢痛苦,就要离开云渺峰,立刻去万道峰鸿云宫找希衡。
宜云真君反应过来,一把拉住江离厌:“江小厌,你魂不守舍地想去干嘛呢?”
江离厌痛苦道:“我要去寻我师尊。”
这些日子,江离厌身在云渺峰,心却在凌剑峰。
这可不行,宜云真君可还指望着攻略江离厌,提升好感呢,何况,她也觉得希衡的徒弟们……
她听到这儿,故意怒冲冲冷哼一声:“江小厌,这些日子我悉心照顾你,你满脑子就是你那个不近人情的师尊对吧?”
江离厌不答。
“诶,你傻不傻啊?她这么多天没过问你一句,你还惦记着她。”宜云真君恨铁不成钢般,朝江离厌凑得极近,亲昵地用手捏他的脸,“怎么男人都修仙了,还要被女人骗呢?”
她一副自己拿江离厌当朋友,替他的遭遇打抱不平、直抒胸臆的样子。
要是换做以前,宜云真君这样为江离厌鸣不平,江离厌一定也会下意识怨希衡。
可此时的江离厌被赶出凌剑峰,尝到希衡不要他的滋味后,早不复之前的心境。
他后退一步,没心情和宜云真君打闹,反而红着眼一字一句告诫宜云真君:“师叔,我师尊未曾骗我,若她救我出死城是骗,悉心传我功法是骗,世上不知多少人想被这样骗。她从未对不起我,是我之前太……”
他说了太多伤人的话,做了太多伤人的事。
“师叔,我再说一次,你不得诋毁我师尊。”
宜云真君完全没想到江离厌变成这样了,若是以前……
她一咬唇,装作大方地摆摆手:“好了好了,你说得都对,但你至于和我生气吗?我不高兴还不是为了你。”
宜云真君赤着足,在江离厌跟前走来走去:“你想去见你师尊,但是你去见她,按她的气性,肯定也不会理你,怎么办呢?”
“有了!”她眨眨眼,凑到江离厌跟前,打了个响指。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说的计划吗?但凡女人,哪儿有不吃醋的?一会儿我和你一块儿去见你师尊,你呢,就假装决定要拜我为师,你师尊一吃醋,不就会给你机会了吗?”
江离厌神色有些犹豫,这样真的能行吗?
宜云真君又推了他一下:“你是女人还是我是女人?我说行就能行。”
江离厌这才打消疑虑,道:“如此,会不会委屈师叔?”
宜云真君抱手,冷哼一声,斜了眼江离厌,带着些嗔怪:“江小厌,你还记得我呢,谁叫我是你师叔呢。我这个人可和别人不一样,我交友,不论辈分而论心,你看我对你也不会自称本君。”
“我看得顺眼你,就要帮你。”
同时,她又小声嘟囔道:“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想和你那个师尊打交道呢,哼,去传道都要传得和别人不一样,故意收低束脩,到哪儿都要显示她的与众不同。”
江离厌这时却沉浸在一会儿如何表现,让希衡愿意收回自己的命令上,完全没注意宜云真君“小声”的话。
凌剑峰。
希衡随意坐在瑞草卷珠紫榻上,面前清茶尚温,一世却如指间流沙般匆匆逝去。
希衡察看须弥戒内的法宝,天道灵珠之一的水灵珠已经破裂。
水掌生机,也许正是水灵珠,她才有重活一世的机会。
也或许,水灵珠只是给她预警了一场弥天大祸。
被二徒弟背叛、一剑穿心,多数徒弟为凶手辩白,一心维护的宗门则压下此事。
之后,一心复活她的只有玉昭霁,然而他擅毁灭,复活的技术不好,希衡尸骨都炸了。
希衡衷心祝愿他以后扬长补短,千万别从医。
几道声音传入希衡耳里,有男有女,夹杂着不平。
“难道师尊真要让二师兄随她修《天地阴阳诀》?虽说咱们修道之人,应以道为先,抛却小节,可是,他们毕竟是师徒,这样做会不会太离经叛道了些?”说话之人叫白馨儿,是希衡的三弟子。
希衡的大弟子温雨勉则苦笑着,他也有不赞同,但是不像白馨儿那般咋咋呼呼。
温雨勉道:“可是师尊中了上古情魔之毒,若不和身具异火的男子修炼此诀,师尊轻则修为尽丧,重则命丧黄泉。”
白馨儿摇头:“师尊若真这样做了,二师兄的道心恐怕要动摇,师尊这么厉害,她就不能重新想一个法子吗?”
希衡:……她厉害,那她就活该先去死一死?
她以前只觉得三弟子白馨儿单纯、活泼,现在一听,颇觉她有种脑干缺失的美。
那可是上古情魔之毒,昔日凶神被众神诛灭,凶神和众神的堕念凝聚成为八魔,情魔就是其中之一。
哪怕是玉昭霁中了情魔毒,也得乖乖按这法子解毒。
希衡听着外间弟子们对她或轻或重的埋怨,终于知道为什么她被萧瑜风偷袭所杀后,这些弟子们反替萧瑜风开脱。
原来,这些弟子们也觉得神通广大的希衡,应该上天入地去寻新法子解毒。
希衡护他们护得太好,她太强大坚韧,无论受再严重的伤,鲜血满衣,她也云淡风轻,总能挺过去。
她是凌剑峰上不倒的虹,也是他们的守护神。
天长日久,这些人或许就忘了,希衡也是血肉之躯,会受伤、会流血,会在漫漫长夜里因中毒而疼痛煎熬。
希衡看着茶烟袅袅,弃我去者,我当同弃。
一名男子的声音再度传了出来,却是希衡的四弟子江离厌。
江离厌话语中的不满和憎厌比另两人多得多,江离厌斜靠软塌:“我早说了,师尊就是这样的人。师尊满口仁义,可真到此时,不也不顾伦常吗?宜云师叔说得对,师尊太虚伪,活得太累。”
温雨勉听他说得不像话,低声叱责:“师弟!尊者为上,岂有你置喙师尊的道理?”
江离厌脸色一僵,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希衡也觉得自己的棺材板压不住了,不再打坐,撩开帘帐走了出去。
女子的轻叹一响,外间的三人就身形一凝,师尊?师尊此时不是在闭关压制毒素吗?
几人都是希衡的弟子,连忙低头,慌乱地行礼:“弟子见过师尊。”
白馨儿和温雨勉的脸蛋红红的,他们私底下再对希衡的做法有非议,也只敢偷偷说,万没想到会被师尊抓个现行。
唯有江离厌,他短暂难堪过后,却又梗着脖子,一副自己只是实话实说,自己没错的模样。
希衡认真看着江离厌。
江离厌本是凡间富家少爷,他所在的城镇遭瘟魔布下疫病,满城尸骨累累,他全府二百零一口,死得只剩他一个。
希衡诛杀瘟魔后,见江离厌无依无靠,将他带入修真界,收为座下亲传弟子。
可希衡太忙了,她忙得连轴转,诛魔除邪,恨不能将自己一个人分成十分花。
对于座下弟子,她悉心教导他们修炼,却要求严格、疏于陪伴。
她起初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修真界师徒大多如此,师长只尽点拨之责,再给些法宝、功法就可。
希衡做得已经很好。
在她发现的时候,江离厌已经满口不离宜云师叔,其余温雨勉、白馨儿等人做得没有江离厌过火,可希衡观他们情态,他们也更为亲近宜云师叔。
宜云真君,是一名具灵期女修。
她法、剑双修,虽说修为不如希衡,但她是杂灵根,能做到如今的地步就格外骇人。
宜云真君快意恩仇、睚眦必报,比起规整清冷的希衡,自然更得宗门弟子的欢心。
希衡原本想过抽个时间,和自己座下弟子解解心结,可是,她没有等到。
她被二徒弟偷袭所杀,其余这些徒弟,替二徒弟开脱,哪怕他们之后后悔到撕心裂肺,可是,做过的事就是做过。
毕竟希衡又不是厨子,不需要别人撕心裂肺来做卤煮心肺汤。
有这样的原由在,希衡如今也不想再在他们身上费心。
她从不欠他们什么。
世上,有缘起,也有缘灭,此为因果自然。
江离厌等了许久没等到希衡说话,反而是希衡的目光,静冷得像水,让他心里发毛。
江离厌忍不住了:“师尊可是听到弟子刚才所言?弟子的确在言语间冒犯了师尊,可弟子自认所言算不上错。我们修道之人本就该知行合一,宜云师叔说了……”
“你长大了,江离厌。”希衡旋身坐在主位上,轻抬手指,制止江离厌继续说些讨嫌的话。
吵到她的耳朵了。
江离厌一愣,大多数时候,希衡虽然对他们要求严格,但很有耐心。
从不会打断他们说话。
如今……师尊果然是生气了,可江离厌不觉得自己有错,师尊的确比不上宜云师叔。
师尊过于规整清冷,负担极多,可她中毒之后,不也打算和二师兄修天地阴阳诀?
不如宜云师叔从来都嬉笑怒骂、自由随心。
江离厌垂眸,口是心非道:“弟子知错,请师尊责罚。”又想着,若是宜云师叔,定不会罚他。
“本君的意思是,你长大了,如今已是灵动大圆满修士,只差半步就步入金丹,去一些小宗门已经能做一门长老,本君再罚你,已经不像话。”希衡道,“你是法修,本君是剑修,以前本君尚且能教导你。”
“可随着你修为增进,本君再教你只是耽误了你,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本君弟子。”
“宜云真君法、剑双修,教你绰绰有余。江离厌,今日你出师了。”
希衡没有受虐让自己心烦的爱好,江离厌喜欢宜云真君,去拜她为师便是。
希衡没有这方面奇怪的比较心,哪怕把她座下除了王枫外的逆徒都给了宜云真君,她也不会说什么。
随着希衡平淡地说出让江离厌出师的话,温雨勉和白馨儿大惊失色,全都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希衡。
纵然,他们更欣赏宜云师叔,可是,他们终究是师尊的弟子,也没想到师尊会不要江离厌。
江离厌是天水灵根,如今半步金丹,放在哪里都是众人争抢的天才弟子,师尊……这就放弃了江离厌?
或许因为师尊也是惊才绝艳、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所以她一点不知道珍惜?
江离厌脸色煞白,白馨儿则立即跪下请命:“师尊,四师弟只是心直口快,求师尊收回成命。”
“不收,还是你也想立刻出师?”希衡淡淡瞥了白馨儿一眼,白馨儿立刻不敢再言。
江离厌面对此变故,已经跪下。
“他为法修,本君为剑修,当初本君本不该收他为徒,只是当初他的灵根出了问题,无人收他,本君才收下。”
如果希衡当时不收江离厌,江离厌会立刻被送往凡间,从此同大道无缘。
“如今他的修道之路一片坦途,也另有志趣相投的真君,由志趣相投者教他,他们道途相同,更利于他的道。”希衡直言不讳。
“何况,他如今是出师,而非被逐出师门,再拜师尊也合情合理。”
听到这里,白馨儿和温雨勉就没法再说什么了。
江离厌今日的话若是传出去,在师尊受伤中毒时,江离厌不思替师尊分忧,口口声声中伤师尊。落在别人眼中,便是江离厌不尊师重道。
哪怕他再天才,也不会有真正的大能愿意收他。
希衡让江离厌出师,而非逐出师门,已经留了情面。
她一挥袖,几上茶具临空飞起,一杯滚烫的热茶飞至江离厌面前。
她面色无波:“来敬本君出师茶。”
凌剑峰。
众人皆知,凌剑峰有修真界最冷的剑,也有修真界最美的人。
此时,这位修真界最美的剑修却一改往日的孤高冷淡,她随意坐在瑞草卷珠紫檀榻上,修长如玉的手轻按眉心。
修真界如她一般的冤种真是不多见了。
如果给冤种分级,大概她能坐稳绝世冤种的宝座。
就在刚才,希衡觉醒了自己一生的记忆。
希衡在修真界打拼,从一无所有到成为出窍期大能,一柄天湛剑荡魔诛邪,令天下妖魔闻风丧胆。
她只用了两百年。
整整两百年,希衡都在连轴转地修炼、除魔、保卫宗门,悉心教导座下子弟。
没一日休息过。
堪称修真界劳模,玄清宗优秀员工。
希衡想过自己的许多死法,干剑修这一行,出剑杀人,生死间一线交汇,相当于提着脑袋过活。
她杀别人,也理所当然会想到自己的死法。
或许是长期996过劳猝死,也或许是突破境界时被心魔所杀,当然,最有可能的是被自己的死对头,魔族太子,如今的玉冥魔君玉昭霁所杀。
但唯独,希衡没想过自己的死法是……
被自己的徒弟一剑穿心。
他用她教导的剑法,长剑贯入希衡胸膛,鲜血倾洒出来,比晚霞更加绚丽。
希衡一生着素衣,死时倒红梅染衣,穿了回娇艳的色彩。
至于她为何被徒弟所杀,那就更加冤种了。
希衡的二徒弟萧瑜风凝金丹时,被魔族情魔穷追不舍,希衡为让他专心突破,替他护法。
情魔不敌希衡,关键时刻祭出自己的本命魔珠和毕生修为,给希衡种下情魔之毒。
情魔之毒无视修为,能让希衡心魔丛生
若不得解,希衡满身修为尽丧不说,情魔毒攻入肺腑,更会命丧黄泉。
恰好的是,希衡救下的二徒弟萧瑜风身具五灵业火,
希衡不大想死。
她询问过二徒弟萧瑜风的意见,萧瑜风怔愣一下,答应替她解毒。
希衡是修道天才、修剑天才,但她有一个缺点,不太通人情世故。
这也就导致希衡没有发现萧瑜风眼底深处的不愿。
直到萧瑜风的长剑贯入希衡胸膛,萧瑜风目色复杂,才说:“我一直拿你当我师尊,你让我替你解毒,我不能不照做,可那不是我的本意。你是我师尊,我如何面对你?”
希衡:……
她很疑惑,面对不了她,那他自请逐出师门行不行?
搞偷袭杀她是几个意思?
当初她可是为救萧瑜风才中的毒。
可惜,萧瑜风做出弑师之举,精神面貌明显不太正常,他悲惨地说:“我同芸儿本青梅竹马、心心相印,却因师尊你横插一脚,我们中有了隔阂。”
希衡心说,我的心本来也是一颗红心,却因为你这一剑,我心脏都物理意义上的裂了。
我还没哭呢,你哭啥?
我失去的是一条命,你失去的可是你的爱情?
萧瑜风长了一张嘴,为什么不说出他和芸儿的事?总不能让希衡去猜吧。
希衡一生未动情,也就不能理解萧瑜风的痛苦,更不理解萧瑜风当初为什么答应替她解毒。
他直言他不能解毒,对希衡来说,
希衡带着不解死去。
死去时,她反而一身轻松,终于不用再和魔族无休止地斗争,她终于可以休息了。
所以,哪怕其余徒弟面对她的死,对萧瑜风说:“你也是受害之人,师尊有辱正道之风,如今身殒,也算保全了生前颜面。”
哪怕她舍命保全的宗门说她为师不尊,合该有此一劫,希衡也没有一点动容。
她做事,仰不愧天、俯不愧地。
于徒弟,她尽良师、严师之职,教他们剑法,护他们进阶。
于宗门,她尽峰主之职,诛邪魔,荡宵小,扬威名。
她做得太问心无愧,也就导致死后,尘归尘,土归土,她觉得一切缘分都该到此为止。
总不可能她死了还要在坟里保佑他们一生顺遂吧。
故而,对于宗门、徒弟们对她死亡的看法,希衡半点不在意。
可令她不解的是,她死后三年,这些人却都念起她的好,个个悔不当初。
尤其是萧瑜风。
萧瑜风开始日日醉酒,疏于修炼,境界大跌,每日醉生梦死,口称着“师尊、师尊”
这也就罢了,最令希衡无法忍受的是,萧瑜风同芸儿成婚
希衡:…………
还挺行为艺术的。
她被萧瑜风偷袭杀了,姑且算萧瑜风担心他弑师名声不好听,日日买醉假装孝子,
希衡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脏了。
她实在受不了这些恶心的场景,希衡觉得自己已死之人,应该回到自己的坟墓去。
然后她看见自己的坟被刨了。
希衡:…………
希衡的灵体手指微微颤抖,看着自己的坟上崭新被刨出来的泥土,泥土有新有旧,说明她的坟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刨了。
是谁这么缺德?
然后,希衡听见了一个声音,清冷华贵,带着唯我独尊的傲气和一丝放松、怀念。
玉昭霁,魔族太子,也是魔族九位魔君之一,未来板上钉钉的魔皇。
玉昭霁是希衡的死对头,她们一正一魔,见面就掐。玉昭霁杀过希衡的正道同盟,希衡杀过玉昭霁的魔道下属。
玉昭霁也是唯一一个在成为魔君前,就杀死除自己外所有有可能继承魔皇之位的同胞的太子。
魔道有玉昭霁,正道有希衡,他们打过的架没有八百也有五百。
如今,这位风流俊逸的魔族太子,穿了身雪色的衣衫,发上银莲发冠束住三千发丝,墨发半披半束,银雪色的发带垂下。
他躺在希衡的棺材里。
并不宽阔的棺木让玉昭霁施展不开,他也不嫌弃,离希衡的尸骨更近些,他呼吸的热气都尽数打在希衡的尸骨上。
似乎觉得这样也不够,玉昭霁干脆拿起希衡的手骨。
他手指微弯,好似在和希衡拉勾似的,满是惬意的语气:“今日,孤的刀道已臻刀皇之境,哪怕是十万大山的守山人,孤也能一刀斩之。”
他抚着希衡的白骨:“孤无人可叙说,想一想,这个好消息也只能告诉你。”
希衡:……
他堂堂魔族太子,找个说话的人很难吗?至于来刨她的坟?
玉昭霁又微微勾唇,他闭眼,似是要从手中白骨回想希衡的音容笑貌。
“这些年,孤每进一阶,都要来告诉你。”
希衡懂,也就是这些年来,她的坟被他刨了一次又一次。
温雨勉和白馨儿勉力稳住道心,还是在希衡的放水之下。
他们都知道,希衡没有说假话。
如果希衡不是他们的师尊,他们现在估计连尸骨都难存。
……他们,是仗着师尊以往的纵容,才敢堂而皇之用不高明的手段算计师尊,白馨儿和温雨勉猛地认识到这一点。
可现在,师尊不愿再纵容他们了吗?
“是本君太过纵容你们,才让你们不知天高地厚。”希衡冷冷扫向白馨儿、温雨勉。
“白馨儿,你为主犯,不尊师重道、胆大妄为算计师长,本君罚你去水火崖思过一月,两年之内,不得踏足凌剑峰。”
“温雨勉,你身为大师兄,未劝诫师妹,反而助纣为虐,本君罚你一同去水火崖思过一月,你们二人可有异议?”
温雨勉和白馨儿不敢再多说:“弟子谨遵师命。”
希衡定夺了对温雨勉、白馨儿的惩罚,同时心中微松,她的眼睛终于能清净些。
不用日日在凌剑峰上看白眼狼开会。
若希衡未见到自己死后的场景,她或许会花费大力气,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她再花上百年,尽严师之职,教徒弟们什么叫尊师重道。
可她亲眼见到她埋骨凌剑峰,白骨含冤,这些徒弟们口口声声说师尊合该有此一劫,只在之后后悔得洒泪,又有什么用?
命运的红线一旦断裂,就再也连不起来。
微风扬起希衡的头发,倏忽之间,温雨勉和白馨儿觉得,一直和他们这么近的师尊,好似要离他们很远、很远。
二人朝希衡叩首,要去水火崖领罚。
温雨勉打算好好表现,受完该受的罚,师尊赏罚有度,想必等她气出了,就不会再如此生气。
只是,温雨勉心中也有些忐忑,为什么他觉得师尊这次罚人,和以往有很大不同?
以往师尊罚人,是希望他们从被罚中能明悟道理,拨乱反正。
可这次师尊罚人,却好似只是不想再见到他们……温雨勉告诉自己,不可能如此,他们没有犯大错,这次等师尊气消了,一切就能恢复以往的模样。
再如何,他们也是师尊的亲弟子。
希衡不管温雨勉如何作想,御剑离去。
她们师徒几人在空中相谈,虽然无人敢凑上去听,但玄清宗一些弟子从温雨勉、白馨儿的神色上就知道这两人挨了罚。
白馨儿和温雨勉,是门内有名的天骄。
年仅三十出头的金丹和半步金丹,谁见了不夸一句天才,有乃师之风?
没想到这二人在他们师尊希衡面前,也得乖乖被训。
一些玄清宗弟子曾经听了宜云真君的话,现在又目睹此景,真觉得希衡严苛、不近人情,对这位传说中的华湛剑君更加惧怕。
还有些少数和希衡有过相处缘分的人,看法则全然相反。
一心向剑、光风霁月的华湛剑君,终究还是发现自己身边之人,也许配不上她的真心相待。
谁还能一辈子以真心换辜负呢?
曾和希衡共同诛魔的流毓真人远眺希衡的背影,眼中有崇敬、仰慕。
她曾亲眼见过希衡一剑断龙气,放弃龙气机缘,只为护住下游普通百姓。
在她看来,华湛剑君希衡是修真界真正的正道天骄。
别人在漫长的修真途中,或许早忘记初心,追求的是超然的地位、强悍的实力,也或许是与天地共长生。
而希衡,一人一剑一心,从未忘过兼济天下、济困扶危。
玉昭霁果然又开始搞疯批艺术了。
希衡暗骂一声,看着自己的尸骨被魔气污染,染上沉沉黑意。
三年间,没了希衡的制约,玉昭霁可谓进步神速,一身魔气比之魔皇更加精粹。
魔气,能够扰乱希衡的神智。
玉昭霁一边给希衡的尸骨渡入魔气,一边以魔音干扰希衡。
他白衣沾水,浸湿的衣服贴在腰腹之间,人鱼线、腹肌应有尽有,全是强硬的线条。
腰腹之下,则出现了半异兽化状态。
强悍、凶狠。
希衡都想离他远点,免得碰到不该碰的位置。
玉昭霁瞳孔中都是迷惑神智的法术,口中魔音更能挑起人的欲望。
他清冷绝俗,却是魔。
他说:“希衡,你死于自己悉心教导的二徒弟之手,他以怨报德,偷袭于你,你含恨而亡。”
希衡心知肚明玉昭霁想让她被怨恨缠绕,堕魔后进入尸骨,从而复生。
但希衡是正道,修的是清正剑心。
她两百年摸索求道,道心坚定,怎是玉昭霁三言两语能蛊惑的?
若她堕魔复生,活过来的是她希衡,还是一个成魔的、复仇工具希衡?
玉昭霁显然也明白此理,但他是魔。
魔喜好用强,更有强取豪夺之心,希衡死了三年,他早已不择手段。
玉昭霁唇角挑起冰冷、恶意的微笑,带着对希衡复生的期盼。
他一点一滴、刺激着希衡:“希衡,你一生提剑护人,却无人护你,你救人无数,于宗门、修真界立下赫赫功劳。
可你的宗门,可有为你的死出头?修真界可有人为你的死仗义执言?他们沉默、放任,让你白骨含冤。”
希衡心道,然后白骨被你挖出来了。
认识他们,真是她一生的福气。
“你一生清正良善,不过流水般错付。”玉昭霁说。
“不如、成魔。”他用手给希衡的尸骨渡去无上魔气。
希衡的尸骨仍然抵御着魔气,玉昭霁心中的裂隙越来越大。
这就是希衡,这就是虚伪正道中那个真正的傻子。
别人口中的仁义礼智信都是托辞,只有她真是这样的人。
她为白月之光,无论黑暗如何吞噬,始终洁白干净,不过分炽热、幽然地散发出光明。
可惜,玉昭霁身为魔族太子,太知道良善者会如何死无葬身之地。
他要携月而坠,将死了的月亮抱入魔界,染上他身上的污黑,让月亮得以复生。
玉昭霁双眸晦暗,墨发在魔气中扬起。
他继续说:“你的徒弟,都没为你报仇。唯一为你报仇的那位,被排挤、冤枉,已然堕魔,成了魔修之一。”
“她叫王枫。”
希衡倏然抬眸,王枫!
王枫是她最小的徒弟,昔日王枫同她一同抵抗邪修,王枫浑身染血,险些力尽而亡。
这样一心向道的王枫,因帮她而堕魔了?
希衡心中燃起一团火,无论身为师尊,还是身为正道,她都为王枫而不平。
她的灵体衣裙无风而动、猎猎飘扬。
玉昭霁敏锐感受到希衡尸骨不再那么抵御魔气,他赶紧再度加大注入魔气的量。
希衡的尸骨在这样毁天灭地的魔气中升入空中。
希衡终究是正道,她日日修炼,尸骨也同样正气凛然,正气与魔气,在空中交战。
玉昭霁看起来也不太轻松,这样由正堕魔的复生之术,完全是逆天而为。
汗珠从他下颌滴落。
希衡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缺个对手?
修士时光漫长,再培养一个也就是了。
玉昭霁却只要希衡,他其实也不太明了自己的感情,为自己发疯般的行为找了一个借口。
他森然道:“希衡,孤未曾打败你,你却死于霄小之手,孤要你活过来,孤堂堂正正打败你,亲手……了你也好。”
玉昭霁的魔气不要钱般注入尸骨,最终,希衡的尸骨承受不住两股能量的交汇。
轰然一声,尸骨炸了。
希衡:……
挺六的。
和人沾边的事儿他是一点不做。
玉昭霁这是继挖坟、炸坟、吃她骨头之后,还顺便一条龙服务,将她挫骨扬灰了。
希衡看了眼玉昭霁的手,手心空空如也,一滴骨灰也没剩下。
感谢他,堂堂魔族太子兼职火葬场服务。
希衡仔细回忆自己生前有没有挖过前任魔皇、前前任魔皇的坟,也就是玉昭霁的祖坟。
最终得出结论,她没有。
她就是纯粹倒霉,希衡敛眸,无声叹气,还好,尸骨碎了,玉昭霁彻底无法令她堕魔。
玉昭霁亲眼见希衡的尸骨消散在自己眼前。
他心中如空一片,双手结印,要在天地之间聚起这些骨灰,但不过片刻,玉昭霁就知道这是无用之举。
灰一飞便吹散、向地面坠落,而非轻忽扬起。
这说明希衡,毫无生志。
他无法复活她。
玉昭霁面色冷然,原本修长如玉的手魔化后,白衣飘然,袖间的兽爪却布满鳞片,充满力量和强悍之息。
他指尖微微抖动:“希衡,你,很好。”
“希衡,难道你真的甘心吗?”他冷然如地狱而来的修罗,字字带着疯狂的执念。
“你的剑道、真心护你的徒弟,你真心要护的人,你真的甘心半道折戟吗?”
玉昭霁的话可谓是振聋发聩。
与此同时,希衡忽而察觉体内有一股旋涡生成,像要把她吸进去。
她进入某种玄妙的状态,随着玉昭霁的话叩问自己:“是啊,我真能甘心吗?”
她一生修剑,踏入剑道后风雨不辍,可她身亡时,天湛剑尚是破碎状态,否则哪怕萧瑜风偷袭她,她也不会身亡。
她真能甘心自己死,天湛剑也碎吗?
她真能甘心徒弟王枫,为她直言却被伤害,背弃原有的道后入魔界吗?
希衡死时毫无留恋,如今却生出不舍。
此生她有三大憾事,一憾身为剑修,风里来雨里去,忙得连轴转,却无时间修补自己的长剑。
二憾识人不清,引狼入室,收错恶徒,牵累徒弟王枫。
三憾……希衡自己也说不上来,真要说点什么的话,恐怕遗憾此生除修剑外,从未替自己活过。
有的人太好太好了,可好人从不长命。
希衡当初将王枫从死人堆里背回来,无希衡,也就无王枫。
可她到如今,连命都没有了,却还心叹连累了王枫。
希衡体内那股旋涡力道越来越大,冷风盈满魔族太子寝宫,希衡的灵体也越来越淡。
她好似、要消失了。
冥冥中,希衡看见了过往的玄清宗、凌剑峰,这里有晓寒轻烟,红杏热闹地挤在枝头。
希衡被这股力量吸过去,她回头看玉昭霁。
玉昭霁也发现了不对。
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可怖,森寒如玉,六道魔令同时发出金光,也不能阻止离开的希衡。
就像玉昭霁当初再去凌剑峰找希衡,只看见了希衡的坟冢。
风雨杏花、坟茕惨淡,玉昭霁只能眼睁睁看着希衡的生机不断流逝,用尽法子也救不回来。
他不喜欢那样躺在坟墓里的希衡,也格外厌恶去希衡坟墓旁吊唁的那个男人。
萧瑜风。
玉昭霁厌恶萧瑜风看希衡的眼神,充满恶心的痴迷、渴望。
他查到是萧瑜风偷袭杀了希衡,本要杀了萧瑜风,屠了包庇萧瑜风的玄清宗。
可最终,玉昭霁没有。
他想利用这些人,勾起希衡的怨恨,让她复活。
修杀伐魔刀的魔族太子玉昭霁,第一次收敛杀意,是为希衡。
他不喜坟墓里没有生机的希衡,最终却夜月入棺,陪着她的尸骨一起渡过长夜。
一生破例,唯有此。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
魔族太子的爱恨太过酷烈,就像他手中的焚寂魔刀一般凶狠霸道,会焚灭一切。
他还未明白,那人就已经死去。
此后,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轰然一声,太子寝宫随玉昭霁魔力外泄而粉碎,他飞身朝漩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