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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如湿漉漉的眼紧紧盯着我,眼底一片湿意,顿了片刻,才强笑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只不过考虑你的身体状况,采访要分成好几次进行。」
「好。」
我垂着头,刻意忽略她眼神里的同情和怜悯,又提醒了一句:「病历你拿着,后期拍摄也许你用的到。」
程如咬紧了唇,接过了病历。
[精神病患者自白第一期]
一天后,程如带着他们的摄制组来到了我房间里,为了让我自在地面对镜头,工作人员摆放好道具后纷纷离场。
一室安静,混着瓶里白玫瑰的淡淡香气。
现场只剩下她和我,还有一架定时的录像机。
程如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她知道我爱美,特地给我画了一个淡妆给我带了一顶假发套。
镜头里气弱苍白的脸,十年后终于也染上了点血色。
随着摄像机猩红的点,红红灭灭,程如抛来第一个问题。
「虞小姐,你还有亲人吗?最后的时光想不想见见他们?」
我涣散的目光盯了镜头半晌,良久才回了一句。
「他们早不在了,最后一位亲人也在三年前,移民国外了......」
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那个人是我妈妈,是她将我送进这家精神病院。」
对面的程如瞳孔骤缩,有一瞬间的怔愣,面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半晌,她带着不忍还是开了口:「她,为什么要送你进精神病院?」
「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咱们的沟通和交流很顺畅。」
她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说:「我觉得你就是个正常人。」
我沉默了。
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曾经想大声告诉全世界,我不是疯子,不是怪我,不是精神病,可是身为我的母亲却那么坚定的认为,我是个怪物,是个脑子有病的人。
她让我在这里好好反省,接受治疗。
只是因为,我爸爸在我面前自杀,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只是从那以后,不爱说话的我更加沉默了,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将外面的一切干扰屏蔽在外,也包括她。
那些人喊我疯子,喊我怪物,他们往我的书桌上泼脏水,扯烂我的衣服撕坏我的书本。
我讨厌他们,再也不愿意去学校。
爸爸虽然不在了,我却遗传了他一贯的执拗。
妈妈和我沟通数次无果后,将我关在小黑屋里惩罚,屋里漆黑一片,屋外是她一贯的谩骂。
她以为我会害怕会流泪会认错道歉。
可我不。
我讨厌外面,讨厌龇牙咧嘴的他们,后来也讨厌她。
在小黑屋里没日没夜地呆了三天后,她妥协了。
一番询问后,心里医生建议她帮我聘请家教在家上学,说不定可以缓解我对外界恐惧的症状。
病急乱投医的她,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试试。
她接连找了十来位家教老师,其中不乏专家教授,可我不喜欢他们。
他们当面喊我虞汀晚,背后却喊我小傻子。
我只是不爱说话,又不是真的傻。
十几位家教拿我没有办法,他们一个个斗志昂扬地来,又一个个面色颓败地走。
我还是如常地沉默着,做自己想做的事。
直到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位年轻挺拔的男生,他说他叫程景淮,是我的新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