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冷宫，我的手指被一个得了失心疯的妃子砸断了一根。

沈玉荣不能让我以残疾之身出现在女帝面前。

一切收拾妥当，我被人带到了沈玉荣面前。

他的视线上下扫过我，手里拿着折扇敲了敲了我的脸，话中满是威胁，

「一会儿见了陛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可想清楚了，不然......」

他话锋一转，眼神也变得阴狠起来，「仔细你的舌头。」

我颤抖着身子点了点头。

完全没了往日的神采，沈玉荣对此很是满意。

「我本以为你会是个可敬的对手，没想到如此受不住磋磨，真是无趣。」

可我从未将他当作过对手。

毕竟我从来都知晓女帝心中唯沈玉荣一人。

不然不会让我一个皇后亲力亲为的操持封妃大典，更以皇后的规格来办。

更不会在封妃大典上，直接废除我的皇后之位，当场将我打入冷宫。

一待就是三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女帝让我出冷宫，并不是换别的法子折磨我。

只因出宫静修的太后回来了。

太后最是喜我，出宫三年，回来看不到我必定要生气，所以女帝便派人把我接了出来。

若不是太后回宫，我还不知要在那地方待上多久。

更不敢想我还有没有命出来。

毕竟在女帝心里，我只是个挟恩图报之人。

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女人登基为帝的例子少之又少。

为保她登上皇位，我的父亲母亲皆战死，

唯一的妹妹也被叛军掳走，为了尊严从城楼一跃而下。

我更是被一剑刺穿肩膀，伤好后留下严重后遗症，每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

林月成功登基后，按太后的意思将我纳入后宫。

太后感恩我家付出的一切，便将我送上了那万人敬仰的位子。

当初的林月并没有表现出抗拒，甚至连口头上的拒绝都没有。

她沉默着听从了太后旨意，将我封为了她的夫。

这一举动让我误以为她也是有些心悦于我的。

我很喜欢林月。

她漂亮明媚，像是一朵盛开的芍药，骄傲又自在。

入宫后，我欣喜不已。

就算历史上没有男妃的案例，就算没有名分守在她身边，我也愿意。

但后来我发现，林月的心根本不在我身上。

她从未对我展露笑颜，不曾关心我入宫后是否待得惯。

从未踏入我宫中半步，更别提让我侍寝。

她有自己的白月光，是将军府嫡长子沈玉荣。

只因他不愿入宫为服侍女帝而放弃自己的仕途，与其置气才选了我。

沈玉荣似乎有意与女帝争吵，两人意见不合时，林月便会召我去她的寝宫拿我撒气。

时间一长，她便越来越厌恶我，

即便我对她再好，她都是觉得我想用这些，好在将来威胁她。

她甚至觉得我爹娘的战死，是她都觉得为国尽忠，理所应当。

我妹妹以死明志更是女中豪杰。

而我，家中唯一活下来的人，却踩着他们的尸骨恬不知耻的登上了皇后之位。

因长相普通，我甚至无法成为沈玉荣的替身。

林月有个近侍，长得和沈玉荣有几分相似，她每晚都会传召。

而这一切，林月从来不会避着我。

甚至会叫人看着我待在偏殿，听着他们传出翻云覆雨的声音。

窗纸映出殿内纠缠的身影，伴随而来的是撕裂般的痛感。

我不明白她究竟为何要这般对我。

我对她的爱慕从一开始便是错的吗？

可林月也会因为突如其来的愧疚给我些好脸色，嘱咐我不要为了她熬夜炖汤。

我身为一国之母，完全可以将这事交给下人来做。

你看，她仅是动动嘴皮子，我的心就软的一塌糊涂。

开始奢求她的心里会不会迟早有一天装下我。

我照旧对她好，她对我的羞辱我全盘接受。

只为了偷得她因愧疚而对我的好，哪怕是两句不痛不痒的关心。

而沈玉荣，我想他大概也是心悦林月的。

不然这位人人都道冷心冷面的小将军怎会在见到林月时，面上便浮现一抹温和的笑意呢。

我太清楚那样的神情了。

在我看向林月的时候，我的眼睛也总会不自觉的流露出爱慕之意。

可那时的我天真的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如果能够更贴心一点，付出得更多一点，林月一定会感动。

于是，我开始更努力周到地照顾林月的生活。

只因为她一句想吃新鲜的鲫鱼，我便在寒冷的冬天在江边垂钓两个时辰。

在她每个熬夜看奏折的夜晚，陪在她身边一起彻夜。

即便是忍着剧痛，也要锻炼好受伤的手臂，只因不想让她有负罪感。

甚至我还在幻想，如果是我先遇到她，会不会结果不一样。

我入宫半年后，林月便下旨要封沈玉荣为妃。

成了前朝后宫首位出入朝堂又进后宫的妃子，而封妃大典林月要我亲力亲为一手操持。

规格更是按我这个皇后的来。

朝中大臣没有异议，毕竟两人时不时在朝堂上大吵。

每每结束后去御书房议事，总让人觉得自己的脑袋在脖子上待不久了。

两人的婚服林月寻了全国最好的料子，请了最好的绣娘。

我的凤冠被拆，上头的珠子重新安了上去。

婚服上头的绣线是金丝，赶工半月才绣制完成。

宫里上上下下传出碎语，都说我这个皇后不如沈将军得陛下喜爱。

也对，沈玉荣是建功立业的翩翩公子。

而我不过是个挟恩图报的小人罢了。

大典上的器具我一个个过目，凡是有瑕疵的都让人去换。

杯盏皆是银器所致，佳肴皆是上品。

林月还邀请了别国来参加自己的封妃大典。

花销是我这个皇后的三倍之多，宾客更是翻了两番。

我像是个笑话般存在于宫中。

大典举行那日我并未去看，躲在自己的宫中图个清净。

我抱着被褥侧躺在榻上，脑中控制不住的想象两人拜堂的场面。

比起和我，那才是林月想要的人吧。

内心情绪翻涌，眼泪从眼角滑落，快要睡去时，宫内大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女帝封妃那天，我被废后打入冷宫。

三年，我被折磨得精神分裂。

被接出冷宫后，看着我对她的白月光低眉顺眼，女帝满意不已。

后来，我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只来得及看到她通红的双眼和绝望的嘶吼。

在冷宫的第三年，封闭的红色宫门终于被打开。

我坐在木椅上，沉默地听公公宣旨。

女帝觉得我这个被废的皇后可以从冷宫出去了。

女帝？莫不是换了一人登基，不然在这冷宫待了如此之久，怎会想把我放出去呢？

三年前，明明是她把我送进来，让我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她对我来说，是一切恐怖的源头。

我的手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

前两天太监来送饭时，我没端稳，撒了些在他手上，他便将我暴打一顿，

此后别便一直没给我饭吃。

冷宫没有人负责修缮，日积月累，早已破败不堪。

四面漏风的屋子抵御不了冬天的寒冷，

我浑身发抖，因长时间未能进食而赶到一阵恍惚。

即便如此，我还要强打起精神去应对其他疯了的人扔进来的蛇虫鼠蚁。

往日送饭的太监没个人说话，性子变得扭曲。

深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些折磨人的法子。

而我是被废皇后之位进冷宫的人，自是会受到更多的“优待”。

三天鞭子，两天火种。

我反抗，那太监便会多带几个人来压着我，狞笑着扒了我的衣裳。

鞭子一遍遍抽打在我身上，后背鲜血淋漓，直到我跪在他脚边向他求饶。

我的尊严被他踩在脚下，他这才肯放过我。

疯了的婢子、太监，前朝妃子，当朝女帝的男宠，

时不时冲进来对我打骂，将地上的泥巴塞进我嘴里。

我学会了顺从，只要护住脑袋乖乖受着，他们便会觉得无趣，很快离开。

几年间的虐待让我忘记了很多事。

却有两个名字像是我的生命般刻在脑海里，沈玉荣和林月。

我要活下去，我必须活下去。

活着从这里出去。

可当我听见自己能从冷宫出去时，我的第一反应便是抗旨不遵。

她如此厌恶我，如今放我出去，莫不是想到了比这更痛苦上千上百倍的惩罚。

宣旨的太监离开后，不消片刻，冷宫里又来了一人。

他坐在轿撵上，穿着鎏金花纹的长袍，腰上的玉佩一看就价值连城，

头戴黑色发冠，长发束起，越发衬托得他俊美无双。

他身后的两个太监走向我。

不知为何，我下意识地跪在地上缩成一团，不断地冲他磕头。

「求求你，放过我吧，求你了......放过我吧......」

两个太监没有理会，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们的力气很大，将我的胳膊拽得生疼，我忍不住痛呼出声。

我只感觉体下有股液体流出，我被吓得小便失禁。

沈玉荣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太监将我拖到他面前，扔在了地上，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沈玉荣带着胜利的姿态，伸出一只脚踩在我头上，狠狠用力。

我的脸摩擦着青石板，很快出现了血痕。

「叶衡，三年不见，我特意交代那些老太监好好照顾你，不知你可受用？」

「你如今这番模样倒是令我满意的很啊。」

即便我身上的尿骚味另他不适皱眉，却依旧对我极尽嘲讽，满是得意。

我的脑袋被他踩在脚下，嘴中依旧不忘对他求饶。

可我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但身体的反应告诉我。

若我得罪了他，下场一定不会比在冷宫内好过。

我的日子只会变得更加悲哀。

在冷宫的三年，我的棱角已经被完全磨平。

自尊于我而言早就什么都不是了，我只想好好活着，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行了。」沈玉荣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将踩住我的脚撤了下来。

「月儿看到你这副模样，还不得恶心死。」

「你们两个，给他换身衣服，用脂粉把他身上还有脸上的伤都遮住。」

我被两个太监拖回了前宫，他们一起扒了我的衣裳，将我丢进池里。

身上还未结痂的伤口碰到水，我忍不住嘶了一声。

两个太监像是找到了什么乐趣一般，更加粗鲁。

我疼的额间冒出冷汗，但依旧呆坐着，不管他们如何对我我都不反抗。

池子的水被我的血染红了些许，草草地为我上了药。

给我换得衣裳是艳俗的粉红色，遮住了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

不过衣服的颜色艳俗得很，是粉红。

我在冷宫的在这三年，夏日被晒得很黑，

穿上后看去只让人觉得滑稽万分。

脸和被暴露出来的肌肤上被抹上厚厚的粉，衣裳的袖子尤为的长，遮盖了我整双手。

整个人被打扮得如同戏子一般。

我想，沈玉荣大概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