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递给我。

明明饥肠辘辘，我却有些食不知味，频频走神。

姥姥的电话也是在这时候打来的。

“宁宁啊，你怎么又拒绝了相亲对象呀？”

我解释着不合适，加之我实在不想一边工作，一边接受新的感情。

姥姥沉默许久，才喃喃道：“那宁宁不要太累，累了就回家，姥姥给你做好吃的。”

挂断电话后，师兄关切的问。

“家里催相亲吗？”

我收起手机，迟疑几秒才点点头。

师兄的声音温柔带着安抚：“我认识你的时候，你那时刚失恋，虽然校园恋爱深刻，也不至于让你记那么久都忘不了吧。”

“人总要向前看，风景还是有很多。”

四周安静了很久。

我牵动嘴角淡淡地笑了笑，心中隐隐发疼，连忙埋头大口吃着饭，试图将喉间的苦涩咽下。

怎么能不刻骨铭心呢？

那是我暗恋三年，又在一起四年的人。

但和孟祯在一起，是我主动追求的。

一时间，我沉浸的思绪被拉长，恍惚回到昨夜的梦中。

当时从警局离开，我踌躇着拿出手机递给孟祯：“我可以加你联系方式吗？”

孟祯愣了愣，最后拒绝了。

他走的潇洒，不留给我一点念想。

我的心中一阵酸涩，委屈和失落渐渐漫上来。

可再次悸动的心没有那么容易沉寂。

更何况，偌大的北城，我们却如同被牵引一般，总能遇见。

但孟祯对我总保持着一贯的冷淡疏离。

我从未想过我有朝一日会厚着脸皮追一个人那么久。

成功拿到孟祯联系方式那天，我痴痴笑着，室友笑骂：“如宁，你现在就像个傻子一样，那个词怎么形容来着，痴汉！”

决定表白那日，我化了精致的妆，穿上了新买的裙子和细高跟。

室友给我打气：“加油，今天一举摘下孟
灰，大脑轰然空白一片。

真是荒谬！为什么现实会这样的戏剧性，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原因！？

“之后呢？”

“当时贩毒集团才被大量警力围剿过，本就怀疑有卧底，谁知就这样误打误撞，瞎猫碰上死耗子，孟祯暴露了。”

“他本来是有逃生的机会，但却在最后关头给战友们发送了情报，爆炸发生时，他护着我们离开，自己却……没能逃出来。”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仿若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

我靠着墙，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心中无尽的痛楚、悔恨还有不甘席卷，似要将我撕碎。

是我拖累了孟祯！

我知道，一定是我妈之前回来时，从邻居口中得知了我和孟祯的过去。

又或者，是她出于报复心理，记恨我和孟棠把她送进局子里。

“她死了吗？”

女人赫然没想到我这句话。

“死了，被枪毙后，器官被用作地下交易。”

我扯了扯嘴角，泪水糊弄了一脸：“死得好……”

可我的孟祯，再也回不来了。

多么可笑，一个只插足过我人生两年的女人，害死了我打算相伴一生的人。

第十二章

我从医院离开后，恍惚走回了老街。

女人说，当年孟祯是想向我求婚的，但事发突然，他还没来得及求婚，任务就下派了。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平安归来时，就决定不耽误我。

当初在酒吧里，孟祯刚刚和接应的毒贩有交集，他为了保护我，才忍痛和我分手，编织了那些谎言。

巷子深处是孟家的二层小楼。

曾经热闹的院子，冷清地仿佛没有人住过一样。

孟祯的房间和他离开前一样，我努力维持原样，一直等着他回来。

我坐在孟祯曾经常坐的地方，看着窗外那棵掉了不少叶子的老树。

这一夜我歇在了孟家，梦中妄
护了你……”

她说着血不断流出，剧烈地咳嗽着，好似血灌进了喉间，不断倒气喘息。

我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拭，哭的撕心裂肺，哆哆嗦嗦地抓紧孟棠的手指。

“不要……棠棠我们马上就要到医院了。”

“别走，求你别走。”

我哽咽着哀求，但孟棠的眼睛已经逐渐失去焦距，就如生命在不断流逝一样。

救护车很快到了医院。

孟棠被送进了抢救室，眼看着门被关上，我拿手遮住脸跪倒在走廊上。

郑粤等人很快赶来，将我扶起来。

“沈医生，孟棠她……”

“是毒贩……他们找来了，棠棠替我挡了子弹。”

郑粤这个汉子，眼圈骤然红了，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们心中都在祈求孟棠能平安。

抢救室的灯熄灭了。

医生走出来，面色凝重，朝着我们鞠了一躬。

他的身后，是盖着白布的转运床。

霎时间，我只觉天崩地裂，踉跄着晃了晃身形，大片大片的泪水倏地落下。

医生说：“请节哀……”

“子弹击中了病人的大动脉，她失血过多，送来时已经陷入了休克……”

医生的声音我逐渐听不见，只觉耳中嗡鸣一片。

我颤巍着手掀开了盖在孟棠尸体上的白布，她惨白的脸上只有死寂。

我张了张唇想唤她名字，可泪水比声音先落下，滴落在她身上，我连忙揩去。

可越揩反而越多，孟棠却再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了。

……

孟棠的尸体火化后，由我捧着骨灰盒去了烈士陵园。

她下葬后，我的世界仿若空了一块。

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模样去面对孟家，所有与我接触的人都会一一被上苍收回。

或许从十六岁开始，我就不应该走那条同往篮球场的路：我不应该报考北城：不应该在警局外拦住孟祯……
p>在黑色产业地带，有点姿色的女人有些时候甚至是比货币还要流通的存在。

我抵死不从，逃不掉，躲不过。

在一次咬掉那人的耳朵后，他暴怒之下将我关了起来，扬言要让我生不如死。

我一身血污，赤裸地倒在脏污的地面上，疲惫地想闭眼，手里还死死攥紧了孟祯给我的订婚戒指。

他们啐骂：“后天趁夜就给这女的送出境，老大和那边已经交接好了。”

“看她这样还活得下来吗？”

“活不下来就把脏器挖了，有的是人要……”

……

我稍微挪动，就浑身刺骨的疼。

我也不知道外界过了多久。

在此期间，我稍有反抗，就被扎着倒刺的鞭子抽打，他们用铁锤砸断我的双腿，浑身没一寸完好的皮肤。

我的掌心都是血，有几根手指甲床只剩血淋淋的一片……

在无数次意识模糊前，快要撑不下去时，我都会想起孟祯。

所以，他当初也是这么痛苦的，对吗？

他又是怎么过来的……

整整二十七个小时的折磨，我只觉体内流淌的生命渐渐失去了踪迹。

眼前一片花白，我好似看见了孟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眼底一点点亮起来，用尽所有的力气动了动唇，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喃。

“孟祯……是你……来接……我了吗？”

我费力朝他爬去，但下一秒就被人拽住剧痛的脚向黑暗拖去。

稍有挣扎，重重的巴掌就打在我的脸上，温热的液体顺着耳边流下。

“妈的……”

绝望闭上眼前，我听见了门被撞开了的声音。

几声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中国警方！举起手来——”

……

我被送上了救护车，口鼻戴上了氧气罩。

一阵又一阵药剂被打入体内，但生命还是在不断流逝。

被推入抢救室前。

我依稀听
结束前半月，孟祯暴露了。

这五年来他躲过了无数次怀疑，躲过了枪林弹雨，最后被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打破了所有计划。

孟祯本来是可以被救出去，但他知道集团设了陷阱，为了帮接应的人逃离爆炸点，他没能逃出去。

在暗无天日的刑牢，孟祯被注射了兴奋剂，遭受了72小时的折磨。

水牢淹，烈火焚烧，猎狗撕咬……

毒贩用沾了辣椒水的倒刺鞭子抽打他，用锤子砸面部，剜掉双眼，割掉鼻子……他全程清醒着，感受着这些痛苦。

他将戒指死死握紧在掌心，直到嵌进肉里。

“对不起……我……回不去了。”

孟祯浑身血污地倒在刑牢里，浑身没有一块好肉。

意识浑噩散尽前，他还在担心，如果阿宁知道自己死了，会有多难过？

可他没有机会再哄哄她了……

孟祯胸膛的起伏愈发微弱，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握紧了掌心的戒指，眼神光逐渐散去的那一瞬，他好似看见了沈如宁。

“阿宁……”

苍白干裂的唇微动，孟祯竭力说出了这句低喃，缓缓闭上了眼。

这句低喃。

似随风传到了彼岸，为他说了最后的告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