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师傅说判断妖最有力的办法,是看它排不排泄。
于是,方圆十里的茅厕都被我包圆了。
......
我叫白迢。
我师傅是独行捉妖师,我是他的小跟班。
大家都叫我们江湖骗子。
前几天,师傅被百姓活活打死了,我被抓进了朝廷设立的捉妖机构司妖司。
今天是师傅的头七,我还蹲在牢房里捉头上的虱子。
我想凑够七七四十九只,给师傅做祭品。
“把门打开。”
我转头看,又是司妖司的小头头裴岸。
我把刚抓的虱子放到桌子上,“我说了,我师傅打死的定是妖,你们该去问罪百姓,他们活活打死了人。”
裴岸坐到我对面,看着桌子上的死虱子,表情言难尽。
“你师傅杀死的确实是人,那些百姓也已经处罚。”
“是妖!是妖!”我歇斯底里,“我们观察了他七天,他去茅厕不拉屎不尿尿。他不是妖,他去茅厕做什么?吃屎吗?”
“他没准在家里拉了。”
“那他去茅厕做什么?玩蛆吗?他是妖,他想装成人。”
“你个姑娘家家张口闭口吃屎玩蛆,你父母没教过你怎么做姑娘吗?”
他调侃我,想平复我的情绪。
“我没有父母,我是我师傅捡回来的。”
他沉默了。
半晌,他拍拍我肩膀出去了。
我和师傅相依为命十五年。
今年京城闹了食人妖,我和师傅把城里的茅厕都蹲遍了,才找到个嫌疑人。
明明师傅说还要再观察观察,可是他那天晚上就跑出去捉妖了。
第二天,外面吵吵嚷嚷。
当我下楼时,师傅已经被打得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百姓说,他杀人了。我至今都没看到尸体。
妖死是会变回原型的,没准是被调包了呢。
师傅不会看错,他定是被冤枉的。
我要找到那妖,杀了他,还我师傅清白。
月光透过小窗打在我脸上,我看着天空。
师傅头七,我连他尸骨埋哪儿都不知道?我拿起火折子把虱子烧了。
师傅,徒弟不孝,眼下只能给你孝敬这个了。
火星子不小心把地上的稻草点燃了,整个牢房燃起了火。
我急得手忙脚乱。
“你做什么?你要自焚?”他语气急切烦躁。
裴岸怎么又来了?
“来人,接水灭火!”
狱卒进来把火浇灭了。
我站在裴岸面前,低头看着自己烧焦的裙摆,“对不起,我只想给师傅烧点东西。”
他长长叹了口气,“跟我来。”
我路跟着他,越走越偏僻。
眼见到了荒郊野外,我内心慌的批。
难道说,他看出我不是人,要杀了我吗?
“我把你师傅的尸骨收敛在这里了。”裴岸伸手指。
好吧,是我小妖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抬头,不远处个小小的坟包,块木质碑,些纸钱。
我的胸口发闷,眼泪止不住的流,“那么大个师傅,埋了之后只剩下个小小的坟包了。”
我坐在师傅墓前,刀刀刻着他的墓碑,纸钱焚烧的火焰让我脸庞发热。
空气里带着泥土的芳香,四周幽静,隐约有些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