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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说什么?”林北亭脚下一个踉跄,身子晃了晃。
我上前扒开儿子的头皮。
“你还记得吗?儿子头上有个红色的胎记。后来消失了,我们还问了医生,他说可能是血管瘤,自己消失了。”
看着儿子头上的胎记,林北亭脸色惨白,伸手揪住了我的头发。
“叶青!你这个毒妇,知道儿子被调换,你怎么不换回来?”
“这么多年,你就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儿子被折磨?”
林北亭骂得声嘶力竭。
儿子猛地撞了过来。
“叶青,我恨你!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一道亮光闪过,儿子身子一歪往地上倒去。
他的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
“毛毛!”
老公死死捂住儿子的刀口,血却迅速染红了他的衣服。
宴会大厅瞬间乱成了一团。
*
“救护车!救护车!”
混乱中,有人拔打了10急救电话。
林北亭和闺蜜上了救护车,大家急忙开车跟上。
航航伸手拉住我的胳膊,身子有点抖:“妈,你不会不要我吧?”
我摸了摸他的头。
“怎么会呢?只要你还认我,我永远都是我的妈妈。”
“我就知道妈妈最爱我了,航航会保护妈妈的。”
儿子被推进了急救室,大家围在手术室外团团转。
林北亭上下楼忙着去交费,亲戚们把我堵住了。
“叶青,你明知道毛毛是你的儿子,你却不把他换回来?你还让他被人打成残废?”
“你的心怎么这么毒?现在毛毛自杀了,你开心了?”
“你说话啊!”林北亭姑姑红了眼,伸手搡了我一把。
姑姑平时对我不错,我不想和她计较。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医生走了出来:“病人抢救无效,家属请节哀!”
“你说什么!”林北亭蹭一下站起来,眼眶通红。
儿子盖着白布被推了出来,白布上洇开了一团红。
林北亭爬跪到推车上,崩溃痛哭。
亲戚们纷纷抹起了眼泪,恨恨地盯着我,恨不得撕了我。
“叶青,毛毛可是你亲儿子,你说句话就能救下他!你为什么不救他?看着他被虐打?
你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毛毛都死了,你却没事人一样,一滴泪都没有。那可是你身上掉的肉啊,你这个毒妇,你怎么不去死?”
亲戚们撕打着我,有个小辈儿恨得牙痒痒:“这样的人就该挂到网上,让她社死。我开直播了,五分钟进来了五千人!”
他刚说完,我们周围就围了一圈人。
都是看亲戚骂我的,他们互相一打听,很快清楚了来龙去脉。
“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被虐待,却给别人养儿子。怎么有这种妈,这种人不配当妈!”
“叶青!你这个毒妇去死!”
不知是谁扔了个矿泉水瓶。
有人开头,更多的垃圾扔了过来。塑料瓶,口罩,纸巾,还有扔生鸡蛋的。
鸡蛋液糊了我一脸,我刚要擦脸,闺蜜嗷呜一声扑到了推车上。
“毛毛啊!”
“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可妈养了你这么久,你也是妈的心肝啊。
毛毛,你走了,让妈可怎么活啊。”
闺蜜哭得涕泪横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伤心呢。
我扯了扯她的领子。
“行了,别演了,再演戏就过了啊。”
闺蜜哭得更大声了。
亲戚们看不下去了,纷纷替她说话。
“叶青,你自己铁石心肠,儿子死了不掉一滴泪。
别人把你儿子当亲生的,哭一下怎么了?”
我嗤笑出声:
“她把毛毛当亲生儿子?”
“开什么玩笑?她如果好好养着,毛毛能刚出生就被拐卖?那么小的孩子,别人怎么拐?”
“毛毛找回来的时候胳膊断,眼也瞎了。她不好好照顾,不带毛毛去医院,还天天虐打!她还把毛毛送到了特殊学校!”
“叶青,你血口喷人!”
被我当面拆穿,闺蜜连哭也忘了:
“毛毛被拐是我没看好,这些年我都快自责死了。”
“我以为毛毛是我亲儿子,我才动手的,棍棒底下出孝子!我是为了毛毛好。”
“这么多年,我以为航航是你儿子,我对你儿子那么好!”
“比我亲儿子都好,为了你们,我付出了所有。”
“你怎么能污蔑我?”
我无声地笑了,低头逼视着她:
“演,你接着演!”
“当年在医院,你亲手把我们的儿子调换。你不知道毛毛是我儿子?”
*
我点开手机里的视频。
画面里,闺蜜抱着孩子进了育婴室。
她把手环从怀里孩子手上脱掉,给床上的孩子换上。
接着,她又给两个孩子换了衣服,才抱着孩子匆匆离开。
虽然画质模糊,音质也不是很好,可闺蜜的脸却清清楚楚。
视频里,手环上的名字也清晰可见。
“为了自己儿子过上好日子,竟然换了别人的儿子。”
“偷换孩子得判刑吧?最低得三年起步。”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大家拿起垃圾往闺蜜头上扔去,等垃圾扔完了,手里有什么就扔什么。
有人扔了碗米线过来,红汤流了闺蜜一身,米线挂在她头上,淅淅沥沥。
我往后退了退,不解地质问她。
“我们大学就认识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要调换我儿子?”
“为什么?”
闺蜜突然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为什么?”
“叶青,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可不管走到哪里,别人的眼里都只能看到你。”
“林北亭是我先喜欢的,可他和我说话却是为了打听你的喜好!为什么!?”
我紧紧扯过了她的手。
“就因为这个,你就调换了我儿子?还把他卖给人贩子,让他被人打断胳膊剜了眼?”
闺蜜飞快看了我老公一眼。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呵呵,都这时候了,还害怕林北亭知道呢。
可惜,时间太久了,我手里没有确实的证据。
可我有录音啊。
我打开了手里的音频。
“说好的三十万,尾款十五万,立刻给我打过来。”
“你们敢赖账,我立刻就报警!别威胁我,我不吃这一套!”
“林氏集团我也有关系,你们别耍花样。”
……
现场瞬间静了下来。
林北亭一把揪住了闺蜜的头发,眼神像是要噬人。
“贱人!是你把我儿子卖给了人贩子?”
“北亭,你听我说。”
闺蜜眼眶通红,声音嘶哑。
“你别听叶青胡说,她的录音是假的,AI合成的!”
“几句断断续续的话,不能证明什么!你听我解释!”
林北亭却不听她说话,揪着她的头往墙上撞去。
“贱人!你怎么敢?怎么敢的?”
砰砰的闷响声传来,闺蜜的头破了,血流了一脸。
她脸上红一片,白一缕,红红白白很是狼狈。
林北亭撇下闺蜜,抱着儿子的尸体哭得凄惨:“毛毛,毛毛~”
闺蜜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去扯林北亭的胳膊。
“北亭~”
林北亭气急了,一脚踹了过去。
“滚!”
闺蜜没防备,整个人被踹到在地上。
“林北亭!你这个王八蛋!航航也是你的亲生儿子!”
*
林北亭怒喝:
“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挑了挑眉。
闺蜜这里还有隐藏彩蛋?
“十八年前,我和叶青刚结婚,怎么可能和你生孩子?”
“你再胡说八道,我保留起诉的权利。”
闺蜜擦擦脸上的血,露出一个自觉好看的笑。
“那一次,我和你们一起去徒步,我们在野外搭了帐篷。”
“你们,你们事后我偷偷拿走了小雨伞,我自己怀了航航。”
闺蜜刚说完话,亲戚的直播间就炸了。
“我擦,这就是传说中的梦女?”
“什么梦女,标准的年度毒闺蜜,偷闺蜜老公精子怀孕。还调包闺蜜的儿子,把闺蜜儿子卖给人贩子。”
“好可怕,这以后谁还敢交朋友啊,她可真该死啊。”
围观的人也震惊了。
“这什么品种的女人啊,太恶心了。和她做闺蜜倒了八辈子血霉哦。”
有个亲戚趁机踩了闺蜜一脚。
我身后的航航小脸惨白:“妈,你觉得我是个耻辱吗?”
我抚了抚他的头。
“怎么会?航航,你永远是妈妈最爱的儿子。”
我勾了勾唇。
没想到闺蜜为了林北亭,这么疯狂。就是不知道,林北亭会不会买账?
林北亭两眼血红,死死地攥紧拳头,牙齿咯咯作响。
“你,好,你好样儿的。
你真无耻!”
闺蜜委屈的哭了,伸手想来拉航航,被航航轻松躲过。
“航航也是你的儿子啊,北亭。”
“你看我们航航现在多优秀,学习好品德好,好继承了林氏集团。”
“砰!”
林北亭一拳砸到了闺蜜脸上:“林航再优秀,他能和毛毛比吗?”
“他是我—
他是我和叶青的儿子!”
闺蜜不解的捂着脸,又想去拉航航,被航航一把推开。
“你这个毒妇,少来沾边儿。”
闺蜜呆立在原地。
她没有想到,自己全力巴结的儿子,会骂她。
闺蜜哭着跑了,跑还边回头,等着林北亭和航航去哄她。
可惜,俩人一个都没看她。
林北亭呼哧喘着粗气,牙齿咯咯作响,抬脚踢倒了眼前的椅子。
他的眼里全是痛苦和绝望。
“青青!”
“当年在医院,你明知道儿子被调换,为什么不换回来?”
“这么多年你把一个野种养在家里,却让我们的儿子在外流浪?让他被人贩子打成残疾,跪到大街上要饭?”
“青青你的心怎么这么硬?”
“毛毛是你丢了半条命才生下来的,你为什么这么做?”
看他不解的样子,我呵呵笑了。
“林北亭,我为什么这么做,你真的不知道吗?”
林北亭痛苦地捂住了心口。
“青青,婚后我一直对你疼爱有加,你要什么我买什么。亲戚,朋友们都知道我有多爱你。”
“就算我做错了什么,你也不能这样惩罚我们的儿子啊。”
他的泪顺着脸颊滚落。
“我们的儿子,他,他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你满意了吗?”
我笑了。
“林北亭,别装了好吗?装得久了,你以为这就是你的脸了?”
“儿子被调包那天,你还记得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话音刚落,林北亭的脸色变了。
*
“叶青,你生孩子时难产,还切了子宫。我心疼坏了,恨不得用我的身体替你。”
“你手术后我一直守着你,连眼都没有合。”
“排气后我炖了汤喂你,每天伺候你吃喝拉撒。你出月子后,胖了二十斤,我却瘦得脱了形。这些,你都忘了吗?”
林北亭声声控诉。
旁边的亲戚也指责起我:
“北亭对你的好我们都看着呢,这些年不赌不嫖,外边也没乱七八糟的事。”
“叶青你是失心疯了,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儿子被调换,最后还被你害死。”
“这是人做的事儿吗?”
我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是吗?那周青辞是怎么回事?”
“什么周青辞?”林北亭身子晃了晃,明显慌了。
我没和他废话,直接放了视频。
病床前,林北亭拉着女人的手喃喃低语:
“青辞,我们的儿子出生了,头上还有个红色的胎记,和你一模一样。”
“他是你送给我最好的礼物。青辞,你坚持下去好不好?不要离开我……”
林北亭面色大变,伸手要来抢我的手机。
我一把甩开了他,心却闷闷地疼起来。
和林北亭结婚后,我一直没怀孕,他借机让我做试管婴儿。
为了给林北亭生孩子,我打了二百多针,白天夜里都疼得睡不着。
可我没想到,我丢了半条命,切了子宫生下来的,却是林北亭和别人的儿子。
当时我半夜惊醒过来,林北亭不在床边。
病房外闪过一个熟悉的背影,我鬼使神差跟了上去。
跟着他进了肿瘤科病区,看到了这一幕。
我失魂落魄往回走,却碰到了闺蜜换儿子。
既然这样,我怎么会阻止呢?
林北亭目眦欲裂:
“叶青!你怎么敢?怎么敢?青辞她已经去了,你,你!”
“这个毒妇!”
一道亮光闪过,林北亭举起手里的匕首,向我刺来。
儿子自杀的那把匕首,他竟然留着!
情急之下我抬手去挡。
“噗!”一声闷响,我却没没感到疼痛。
“航航!”
闺蜜一声惨叫,航航软软地倒在我身上。
“妈妈,航航也会保护你的。”航航冲我笑着,闭上了眼睛。
*
“航航!”
我的心突然疼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航航也是我养了十八年的孩子。
这个傻孩子。
“医生!医生!”
大家把航航送进手术室。
闺蜜疯了一样撕扯着林北亭。
“林北亭!你这个畜生!航航也是你亲儿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林北亭被摇得来回晃,扣子都被扯掉了。“他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毛毛比?”
“你说什么?”
“林北亭,你不是人!”闺蜜一把挠过去,林北亭脸上起了几条血道子。
林北亭吃痛一把挥开了她。
闺蜜的头磕到了墙上,瞬间渗出了血。她也不起来,就歪在地上哀哀地哭。
没多久,医生就出来了。
“家属,病人脾脏破裂抢救无效,请节哀顺变!”
“航航!”
闺蜜嘶叫一声扑了过去,声音不似人声。
“医生,求您救救我儿子。”
“救救我儿子!”医生摇摇头叹了口气,离开了。
闺蜜转头去求林北亭。
“北亭,北亭,求你救救我们的儿子,救救我们儿子!”
林北亭一脚踢开她,脸上都是鄙夷。
“你这个贱人,别挡路!”
“林秘书,找人准备毛毛的后事,越隆重越好!”
闺蜜摇摇晃晃站起来,惨笑着追过去。
“二十年啊。”
“整整二十年的感情,林北亭,你看我像个笑话吗?”
“看见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你,哪怕你只是利用我。”
“后来,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周青辞,我就整成她的样子,你终于正眼看我了。”
“我们的儿子这么优秀,哪儿不如那个残废了?就连死了,你也不肯看他一眼?”
林北亭回过头。
“你说谁残废?你再说一遍?”
他目光森冷,眼里都是寒意。
“就是你和周青辞的儿子啊,那个贱种残废—”
“呃!”
闺蜜话未说完,林北亭的匕首就横到了她脖颈上。
“你再说一遍?”
闺蜜不敢说话了,林北亭挟持着她走了。
亲戚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看正主都走了,也议论着走了。
警察来的时候,手术室外只有我一个人,呆呆地靠在椅子上。
他们问了基本情况就离开了,让我随时等候传唤。
听说林北亭挟持闺蜜过马路时,被大车撞了。没等拉到医院,两个就断气了。
没办法,我给他们办了葬礼。
闺蜜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至于林氏,我只好笑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