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借粉笔啊～”齐刷刷的揶揄声响起。

15班门边和窗边探头看情况的几人恨铁不成钢地收回了头。

“哦什么哦，做自己的题去，下午体育课体育老师请病假，上数学课。”杨正春从粉笔盒里抽出几根，走过去给他，“办公室里还有几盒，不够用去办公室拿。”

两人自从那天办公室一哭之后关系拉近了一大步。

在听到体育课变数学课时，八卦的心消散了，底下唏嘘一片。

“体育老师怎么老生病，这么娇弱吗？”

“我那体弱多病的体育老师究竟是是怎么当上体育老师的。”

“一米八壮汉也不过如此，身体素质还没咱好。”

“安静！”杨正春回到讲台，清了清嗓子，“早点写完，下午评讲，今天没其他的数学作业了。”

上完白天的课后，几人聚在排练室。

“首先，让我们恭喜霍明宵和董嘉志同学进入决赛圈！”骆初带头鼓掌。

剩下几人跟着鼓掌，董嘉志谦虚摆摆手。

“然后，这周中秋国庆连放5天假，咱们出来排练吗？”她说到正题。

几人都点头赞同。

裴冬宁提议：“要不周天下午一起去挑服装，顺便排练一下？”

“那就周天和周二出来排练？”

“周二我有一整天的补习，来不了。”陈杰举手说道。

骆初问：“那改到周三？”

其余几人没有异议，四人的周天行程演变成八人行程。

骆初靠着裴冬宁，小声问她：“咱们可以借用你们家公司的排练室吗？”

“可以的，大多数时候都有几间排练室空着，我跟我爸预订一下，肯定能空出来。”裴冬宁也小声回答。

霍明宵听到两人对话，插了一句嘴：“就算没空的排练室，也能找到空的会议室，像这里一样，搬一下桌椅就好。”

*

等到晚上放学，两人坐上车，一人一个耳机听着语文必背篇目。

裴冬宁一上车就很兴奋地跟裴文休分享霍明宵竞赛拿了第一名的事，把他夸了个遍。

霍明宵就坐在她身旁，笑着看她跟裴文休说话时高兴得像她自己拿了第一名一样。

裴文休也有些惊讶，两父女高兴得聊了大半段路，快进小区时裴冬宁才想起来排练室的事。

“爸爸，可以预订一下国庆期间咱们公司随便一个排练室的时间嘛？”

霍明宵在一边补充道：“主要订周天和周三的，还要带着服装一起。”

裴文休乐呵呵道：“当然行，爸爸明天去公司跟他们说，空一间排练室给你们。”

此时的两人并没有意识到，裴文休打过招呼后，空出来的排练室准备得有多精致。

上完最后两天课，奶茶店门口，骆初跟裴冬宁挥手再见：“后天下午见哦！”

在目送骆初离开后，打了辆车。

两人手上拿着杯一样的奶茶，在路边公共长椅坐下，裴冬宁递给他一个耳机，拿出手机正想听个歌打发时间，手机就没电关机了。

裴冬宁沉默半晌，扭头看向霍明宵，他十分上道拿出自己手机，连蓝牙放歌。

裴冬宁看见他的手机锁屏，说：“你换锁屏了啊，是那天的月亮诶。”

霍明宵飞快眨了一下眼，放上歌之后，把手机揣回裤兜：“嗯，那天月亮很好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等车来。

几分钟后车到了，霍明宵贴心地帮她拉开车门，裴冬宁有些受宠若惊：“今天这么绅士？”

“一直都很绅士。”他坐上车关上车门。

裴冬宁反驳他：“那不是，你之前可没有过。”


“不会啊，而且我们班不是大部分都选了理科嘛。”裴冬宁拉好书包拉链，把包放到沙发上。

“但是相比理科，你更擅长文科。”

“文科好多背的哦。”她侧过身，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霍明宵，语气理所当然，“我们小时候说好的，要一直在一个班读书。”

“你还记得。”霍明宵手中的笔顿了顿，缓慢眨了一下眼，轻笑着说。

“那我肯定记得，你小时候因为吃饭比不过我，就哭鼻子的事我都记得哦。”裴冬宁突然骄傲起来。

小时候的黑历史可不是只有他记得，她也记得他小时候的黑历史。

霍明宵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哑然失笑。

他放下笔，开始收拾起书包。

“你不写了？语文不是才刚开始动笔吗？”裴冬宁问他。

“不写了，笑得写不动，明天抽空写。”

“噢，那晚安，我先回去睡了。”

裴冬宁说着起身往房间。

“晚安。”

霍明宵洗澡时脑子里一直在回放裴冬宁说的那句话，“我们小时候说好的，要一直在一个班读书。”

我们小时候说好的……

虽然她说这话时，他没去看她，但不知道为什么，能想象到她说这话时的神情。

眼睛一定跟含着星光似的亮晶晶，很专注地看着人，一脸认真说出这话。

一股莫名的愉悦感爬上心头，他洗完澡出来一边哼着歌一边擦着头发。

今晚霍明宵又做了个梦。

梦里还是公主和王子的婚礼现场，只是裴冬宁身边站着的人从董嘉志变成了他。

他问裴冬宁：“为什么选我？”

裴冬宁握着他的双手，深情款款说：“我们小时候说好的，要一直在一起。”

神父见氛围到了，说：“好，现在公主殿下可以亲吻你的王子了。”

他寻声看去，看到张逸那种带着姨母笑的脸，又看向台下，整个班包括体育老师，一个不落，都带着姨母笑看着他俩。

“这不好吧？”霍明宵虽然外向，但还没外向到可以当着全班师生的面接吻，羞涩道，“这么多人看着呢……”

“有什么不好的。”裴冬宁掰回他的头，让他只能看自己。她向他走了一步，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唇角：“现在你只能看我。”

两人的唇触碰在一起，很快又分开。

台下掌声热烈，欢呼喝彩声经久不息，都在为这一对新人感到高兴。

他低下头，和裴冬宁额头抵着额头，盯着她的唇，长长的睫毛眨了一下，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声音有些沙哑说：“裴冬宁，我喜欢你。”

“我知道啊。”她睁着大眼睛，眼底清澈明亮，微微歪头，有些疑惑看着他。

“什么时候知道的？”他觉得自己喉头有些干涩。

“从小就知道，我也喜欢你呀，霍明宵。”

裴冬宁说话时，带着明媚的笑容，真挚回应他的喜欢。

霍明宵喉结上下滚了滚，一手环住裴冬宁纤细的腰身，一手托着她的头，吻了上去。

不再是刚才蜻蜓点水一般，他带着压抑多年的赤诚热烈亲吻他心底的月亮。

一觉醒来，天还没亮，霍明宵借着窗外的光看着自己怀里抱着的被子片刻，嫌弃推开，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四点不到。

他坐起身，回味着刚才的梦境，一时间想通了很多事。在知道自己情感后，曾经那些莫名的情绪都找到了答案。

霍明宵看着月亮，静静坐着思考了半晌。

梦里的事也只是梦里，醒来月亮依旧高高悬挂在天上。现实里董嘉志拥有裴冬宁的喜欢，他只拥有裴冬宁的童年和友情。


裴冬宁暂时没时间闲聊，离上课还有六分钟，她要赶在六分钟的时间里理解两道题。

霍明宵草稿本的步骤写得很细致，不知是不是因为时间紧迫，裴冬宁思维牢牢跟上他的思维的缘故，她理解起来特别顺畅，五分钟不到就讲完了两道题。

他拿着本子，欣慰道：“要是你能保持晚上也这么省心，咱俩睡眠时间至少增加半个小时。”

“好哥哥，快回吧，要上课了。”裴冬宁用完就扔，开口赶人道，“我以后跟我大脑商量一下，尽量保持这个状态。”

等到上课，裴冬宁和讲台上的杨正春对视一眼，都不用她开口点名，自己就抱着草稿本乖乖上台写自己的答案。

杨正春点名道：“徐皓然，写另一边黑板。”

两人一人占了一边黑板，裴冬宁写得满满当当，小声跟人商量：“借用一点点你的黑板好不？”

徐皓然本就和她空开了一些，他拿笔在自己写的答案前面划了一根线，答应道：“你写。”

“谢谢你啊，大善人。”

裴冬宁步骤多，后上来的徐皓然都下去回到位置上了，她才写完。

杨正春细细看着两人的答案，等裴冬宁回到位置，才转身面朝学生道：“两位同学的答案都没有错，但是，相较而言，裴冬宁的步骤写得过于繁琐。”

她加起来圈了有一半可省略的步骤：“考试时这些可以不用写在答题卷上，如果时间实在多得没处花，那爱写就写吧。”

等她简略分析完后，又叫两位各自说自己的解题思路。

裴冬宁用自己理解到的霍明宵的表达，给全班说了一遍。

杨正春满意示意她坐下，叮嘱道：“即使有随身的辅导老师，也不能上课时间开小差，放学前把你那画交办公室来。”

“好的，老班！”裴冬宁坐下。

听徐皓然的讲解，他的解题思路和霍明宵有很大差异，或许是因为霍明宵为了将就她，所以往简单了写。徐皓然和班里大多数学成绩好的人一样，用了许多大学里才会学的知识点。

裴冬宁只能跟听天书一样，跟着其他人点头。

等到上午的课结束，三人走在去食堂路上，裴冬宁才摇摇头，跟两人说道：“真恐怖啊，他们说的那些知识点我甚至没听说过，不过真的好简洁。”

“谁不是呢。”骆初跟着摇头。

“他们说的内容对高中来说确实有些超纲。”霍明宵搓了一把裴冬宁的脑袋，对两人说道，“高考按我讲的来，你俩基础都不太扎实，用超纲知识点答题更容易出错，但凡一出错就一分都拿不到了。”

“烦呀！”裴冬宁拍开他的手，重新扎了头发，咕咕哝哝，“我头都是被你摸油的。”

骆初秉承哪对看起来好嗑，就嗑哪对的原则，视线在他俩之间打转。

“哎哟哎哟～”骆初重复一遍她的话，揶揄道，“我头都是被你摸油的～”

“学我说话干嘛？”裴冬宁不明所以。

在裴冬宁的眼里，她和霍明宵的相处确实只是朋友直接该有的相处模式，并没有任何越界的行为，所以很难理解骆初时不时起哄的点。

骆初拱了拱她胳膊，笑着说：“好嗑爱嗑～”

“不准嗑！这是不行的，这是违法乱纪的！”裴冬宁挠骆初腰上的痒痒肉，惹得她边笑边扭着身子躲。

霍明宵淡淡瞥过去一眼，心底好像有什么正在试图破土而出。

*

在生物课的折磨后，裴冬宁犹如窗台上被晒蔫巴的小盆栽，虚弱趴在桌上：“这个嘌呤那个嘧啶，我感觉我的脑子离我而去，跑天上飘去了。”


霍明宵和裴冬宁分享着一边耳机，听她俩聊天听得一清二楚。

裴冬宁指挥他道：“在群里发个定位噢，他们还不知道位置。”

霍明宵非常配合发了定位。

【嚯：［位置］兄弟姐妹们，在这里，可以慢慢过来了】

林灵是一个追星女孩，看到位置很激动，她追的男团就是星络旗下的。

星络作为国内顶尖娱乐公司，诚信纳税不作妖、给资源大方、反黑告黑走在第一线、每个月两次艺人品德培训课，旗下艺人全是高颜值、人品好、三观正的实力派，圈内艺人和追星人几乎没人不爱这样的公司。

【不是0：？？？这个位置】

【不是0：我们去这里排练？？这么大排面？？】

【不考600不改名：是哦［斜眼笑］】

【不是0：啊啊啊我许愿一个偶遇我哥哥！】

【吃个糖：卧槽，咱们里面是不是有大少爷大小姐什么的？！】

【杰出的陈：牛逼，咱们去这么大一个公司排练，是不是应该收拾收拾准备出道了】

【飞：我就说看着眼熟，百度完回来是真只能说牛逼，是不是能看到方希雯！】

【嚯：……】

【嚯：估计不能，她在国外拍戏】

骆初一边聊天一边化妆速度有些慢，于是裴冬宁挂了电话，让她好好化妆，早些出门。

两人吃完午饭，去公司对面奶茶店订了奶茶请公司的员工喝。他俩一人先提了五杯回来，在公司一楼大厅坐着等其他人来。

裴冬宁先开了一杯喝，给骆初发去微信询问林灵追的是团里的谁，自家公司给朋友谋个艺人合影什么的福利还不是简简单单。

从骆初那得到消息，又跑去联系coco，她是公司起步时就在的老员工了，公司里关系比较全。

那边回得很快，男团这半个月没有活动，每天都照常朝九晚五的打卡到公司训练，她已经联系好那边一会儿可以去围观。

霍明宵也拿了杯奶茶喝，看她联系人忙个不停。

十分钟后，coco走了过来，熟练拿过一杯奶茶在两人对面坐下。

她喝了口奶茶，问道：“我听说你们这次是话剧啊，一会儿排练我能去看吗？”

裴冬宁收起手机，很欢迎有人来看她们的排练：“当然可以啊，我们正缺人给我们提意见。”

“不要被尬到就好。”霍明宵在一边默默补充。

裴冬宁不争气的看他一眼，不满道：“怎么说话呢，就是要被指出错误、纠正错误才能有进步嘛。”

又过了二十分钟，其余六人陆陆续续过来，一人一杯奶茶很快分了，稍作休息后就跟着coco去造型室挑服装。

在骆初跟coco说了每个人的人设后，她便开始本职工作，给每人都挑好几套服装，再由每个人从自己的几套服装里挑自己最喜欢的。

在更衣室里换上服装，八个人再被领到排练室里，门一开，九个人都愣住了。

排练室布置相当豪华，除去必备的饮水机、风扇和空调之外，额外还备有一冷藏柜不同口味的饮品、一张长桌的水果零食、一个放满甜点的五层甜品架、奢华真皮沙发，最惹眼还是墙上挂着的横幅“热烈欢迎小老板莅临公司视察”。

回过神来后，骆初笑趴在裴冬宁肩头：“真别致啊这排练室。”

裴冬宁呆呆开口：“确实别致。”

coco叫人把东西撤出去，只剩下几个沙发放在墙边。

几人开始排练，她就坐在后面沙发上帮着录像。


有些人第一次进排练室，注意力很容易被镜子吸引，好几次都没看人而是看镜子里的自己了。

第一遍过完，几人围在一起看录像，分析自己的问题。coco也提出她的意见，几人吸取经验教训，又开始第二遍。

这次她在一边指挥，进入工作状态的她十分严肃，对呈现出来的结果精益求精。

最后到公主和王子的戏份，裴冬宁憋笑的小表情被抓住：“你笑什么！他现在是你爱人，你眼里的爱意呢？”

霍明宵失落垂头。

coco：“你作为正宫的气势呢？理直气壮一点，现在的公主喜欢你！”

董嘉志一瘸一拐。

coco：“你是不会走路，不是瘸了！”

……

第二遍被整改了特别多，八个人学习能力强，第三遍有很大长进，排练了四遍后骆初提议休息，coco给他们拿水去了，几人瘫坐在地上。

裴冬宁摇头跟霍明宵感叹：“coco姐太恐怖了，一工作起来就变了个人似的，我都想偷偷跑路了。”

“‘要被指出错误、纠正错误才能有进步’，这话是谁说的。”霍明宵不咸不淡瞥她一眼。

一直没来得及八卦的另外四人终于得了空，赶紧八卦几句。

“小老板是你们谁？藏得好深！”林灵说道。

骆初瞄了眼裴冬宁和霍明宵，笑而不语。

“首先排除我。”张逸举手。

“其次排除我。”董嘉志跟着举手，视线在裴冬宁、霍明宵和骆初之间打转。

“我也不是。”唐可欣和陈杰同时说到。

这也不是不能说的事，之前不说只是怕麻烦，公司艺人太多，有帮粉丝带签名什么的风险。一个两个还好，就怕越来越多的人过来，这样学都可以不上了，整天忙着去带签名都忙不过来。

裴冬宁悄悄朝霍明宵看一眼，默默举手，想要说：“是霍明宵，他爸是老板。”

霍明宵看她一个眼神就知道她要干什么，抢先一步说：“是裴冬宁，她爸是老板。”

裴冬宁：……居然被背刺到了

接下来裴冬宁接受到一顿盘问后，coco手上拿了两瓶矿泉水回来，身后还跟了一个怀里抱了一打矿泉水的帅小伙。

他探出头，笑着打招呼：“你们好啊，听说这里有我粉丝？不会是小老板吧？”

林灵惊得说不出话，手紧紧抓着身边骆初，骆初被抓得发痛，也抓住裴冬宁的手。

裴冬宁连忙摆手，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随后指了指愣住的林灵，“是她，她是你忠实粉丝，可以和她合一张影吗？”

“当然可以啊。”男爱豆笑得如沐春风。

林灵还有些不敢置信，在呆愣地拍完合照后，反复看手机里的合照和眼前的真人。

霍明宵突然凑近跟裴冬宁说：“你看，就是这样。”

裴冬宁云里雾里，一头雾水看他：“什么这样？”

霍明宵不语，只是静静看了她几秒后挪开视线。

骆初凑过来跟她说：“你平常看董嘉志就是这样子，明显吧？”

裴冬宁听她提到董嘉志，眼神不自觉朝董嘉志看去，两人视线相撞，董嘉志朝她勾唇温柔笑了笑，裴冬宁飞快移开视线，红晕爬上耳根。

骆初：……

霍明宵表示：现在自己是开窍的人，自己没看到就不算裴冬宁有喜欢的人。

男爱豆那边刚训练完，都在混时间等着下班打卡，回去也是玩，他索性坐下来和coco一起看。

在coco的指导下，他们的话剧已经有模有样，就是在有一个大明星的注视下，另外六人有些放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