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池霆商初时的其他类型小说《池霆商初时的小说假少爷走后,被池总缠上了》,由网络作家“温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池霆希望商初时明天能早点去,到时候,他会当众向商初时求婚,并争取获得商家二老和商老爷子的祝福。商初时把简短的信息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嘴角都快笑咧开了。他忍住腹中隐痛,从枕头底下翻出定制的婚戒。几万块的戒指,放在以前,他会嫌弃太便宜,没档次,戴上丢人。可是现在,却用尽了他全部家当。两枚大气精致的男戒静静躺在天鹅绒布中,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商初时将尺寸较小的那枚戴在手指上,又看着另外一枚,目光柔和,傻笑个不停。在南市,商家是公认的顶级豪门,名下企业遍布全球。商老爷子更是全球富豪榜上排得上号的人物,多少政要名流都要看他脸色。他的七十大寿,南市市长,政界要员们,以及跟商家交好的各名流富商全部到齐。商初时骑着脚踏车赶到别墅的时候,一看里里外外都...
池霆希望商初时明天能早点去,到时候,他会当众向商初时求婚,并争取获得商家二老和商老爷子的祝福。
商初时把简短的信息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嘴角都快笑咧开了。
他忍住腹中隐痛,从枕头底下翻出定制的婚戒。
几万块的戒指,放在以前,他会嫌弃太便宜,没档次,戴上丢人。
可是现在,却用尽了他全部家当。
两枚大气精致的男戒静静躺在天鹅绒布中,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商初时将尺寸较小的那枚戴在手指上,又看着另外一枚,目光柔和,傻笑个不停。
在南市,商家是公认的顶级豪门,名下企业遍布全球。
商老爷子更是全球富豪榜上排得上号的人物,多少政要名流都要看他脸色。
他的七十大寿,南市市长,政界要员们,以及跟商家交好的各名流富商全部到齐。
商初时骑着脚踏车赶到别墅的时候,一看里里外外都是客人和保镖,颇觉尴尬。
他转而从后门绕进去,很不幸地跟商哲奚打了个照面。
商哲奚脑袋上还缠着绷带,看见商初时后,惶恐地后退一步,结结巴巴地喊,“初,初时哥,你终于回家了?”
商初时只觉得莫名其妙,“你那什么表情,我要吃了你?”
见了他跟见了老鼠一样,他有那么可怕?
商哲奚端着果盘束手无措,进退不安,只好说,“您,您先进来吧。爷爷还有爸妈正念叨您呢。”
他话音刚落,楼上,传来一人的声音。
“你还有脸回来?”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商初时在听到熟悉又严厉的声音后,还是一个哆嗦。
他抬起头,见养父商贤正站在二楼,冷冰冰地看着他。
商贤对外是个威严肃穆的人,一板一眼,不苟言笑,而且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让多少人闻风丧胆。
只有在商初时这个宝贝儿子面前,他最是和蔼可亲,会跟商初时玩闹,带商初时去游乐场。
连商初时要给他扎小辫子,他都任由商初时折腾。
曾经把商初时宠得无法无天的人,如今却用极为冷淡的眼神注视着商初时,好像这个人的存在,都让他恶心至极。
商初时脸皮厚,可以无视所有人的恶意,但唯独,无法对养父母的嫌恶和排斥视若不见。
“爸,”他眼睛湿润,小声喊,“爷爷过寿,我觉得我……”
“我当不起你这声‘爸’,你也别乱攀关系。”商贤直接打断他,从楼上下来,语气冷淡而陌生。
商初时抿着嘴,更低声下气地说,“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惹您生气了,我保证。”
商贤站在商哲奚身旁,见商哲奚一副畏缩害怕的模样,更为痛心。
“你的保证,谁敢信?”商贤失望地说,“当初哲奚回来,你向我们保证过,绝对不会伤害他。可是你做到了吗,你看看他头上的伤,你怎么下得去手?”
商哲奚急忙小声解释,“爸,真的不关初时哥的事,是我没站稳!”
商贤摸摸商哲奚的头,爱怜又愧疚地说,“你们剧组所有人都看见,是他推你的,你不用为他开脱。小奚,你现在回到我们身边来了,爸妈都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
商哲奚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咬着唇,乖顺地点点头。
父子二人的互动温馨和乐,商初时就像个局外人,可笑地站在一旁,连解释一句的机会都没有。
他给人的印象,一直是蛮不讲理,嚣张跋扈的小霸王。
胖丁大清早被叫醒,还迷迷糊糊的,舀了一个汤圆进嘴里,还没嚼下去,就被满嘴怪味弄得痛哭不已。
他都不明白,自己是被酸哭的,还是被辣哭的,小小年纪的他,不会知道,一碗红糖汤圆里,有人间百态。
萝卜驾轻就熟地把弟弟拉到卫生间去漱口,一边教训,“让你不长记性,爸爸做的东西能吃吗?他连奶粉都要用辣椒油泡,你都喝吐多少次了?”
过后,他拿了一盒没被商初时荼毒的酸奶,喂到弟弟嘴里,成功阻止胖丁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嚎。
把一锅报废的汤圆倒进垃圾桶里时,商初时依然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他的基因里,明明白白写着:放,使劲放!调味料越多越好吃!
所以,不管萝卜怎么叮嘱,该怎么来还是怎么来,下次的黑暗料理一定比这次更惊艳。
大清早,商初时刚到办公室,就听同事们,盛世娱乐刚签约了两个新人。
一个是新晋影帝宋昀,此人出道四年,以顶尖的美貌和精湛的演技迅速爬到顶流位置,如今是炙手可热的当红演员。
乍一听到宋昀的名字,商初时手一抖,豆浆洒了一地。
主管神秘地聊八卦,“你们知道吗,新董事长之所以收购飞天娱乐,就是因为有人想潜规则宋昀!老板心想,与其让宋昀在别人旗下受委屈,不如自己开个娱乐公司,全公司给宋昀服务!”
“天哪,好浪漫哦。”一女同事双手捧脸,花痴得不行。
大家都在讨论池霆跟宋昀的关系,只有商初时机械地擦拭地上豆浆,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同事见他闷不吭声的,撞了他一下,“商明,你怎么不发表感言?”
商初时张张嘴,又沉默下来,继续埋头擦豆浆。
另一同事见状,不屑地撇过头去。
这人就是这么讨厌,又穷酸又小气,还不喜欢跟人说话,高傲得不行。
商初时没理会旁人对他的看法,只在回忆记忆里有关宋昀的事情。
十几年前,池霆家里出了变故,到商家来由商老爷子代为照看。
跟池霆一起来的,就有宋昀。
宋昀跟商初时同龄,那会胆子小得可怜,跟谁说话都像猫儿似的,不敢抬头看人,始终躲在池霆身后。
偏偏商初时这个小霸王对池霆很有好感,总是看不惯黏在池霆身边的宋昀,所以明里暗里,没少欺负人。
他那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混蛋,把宋昀衣服剪成条塞马桶,往宋昀书包里装玩具蛇,把宋昀吓得半死。
他欺负池霆的时候,池霆视若无睹,从不跟他一般计较,但是一旦他欺负宋昀,池霆就会跳出来维护宋昀,对他疾言厉色,警告他不许胡来。
混蛋就是混蛋,池霆越生气,商初时就越得意,总觉得他能挑起池霆的愤怒,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所以,他越来越猖狂地欺负宋昀。
两人同班,他在临上课前把宋昀的书包丢进卫生间,在宋昀上交作业后,偷偷溜进办公室,把宋昀的作业换成白纸。
宋昀寄人篱下,卑微得很,从来不会去向商老爷子等人告状,只有池霆得知后,会跟商初时打架。
池霆本来就年长商初时几岁,每每压住商初时,愤怒地给他一顿拳头吃,打得他鼻青脸肿,鼻血横流。
商初时打又打不过,可是年少时自尊心和嫉妒心作祟,池霆越为了宋昀凶他,他就越不服气,死命的折腾宋昀。
这个剧组基本都是盛世娱乐的同事,如果周末的时候,他能来剧组打打工,跑个龙套什么的,多少是一笔收入。
看在是公司同僚的份上,商初时总算得到一份不错的兼职。
周末,他在片场帮忙跑腿,偶尔画个死人妆躺在地上当尸体,一天下来,能挣百来块。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个演员总是对他抱有很大的敌意。
这演员是剧里跟商哲奚演对手戏的,算是男二,在圈内小有名气,三线开外。
荧幕上,这人给粉丝留下的是腼腆可爱,斯文内向的形象,但是在剧组,真的又火爆又傲慢。
尤其,面对商初时,他就跟吃了炸药一样,总忍不住拿商初时这个群演撒气,就像之前泳池的戏份一样。
不但如此,他还要商初时给他跑腿,去外面一箱接一箱地搬矿泉水进来,还不许别人帮忙。
商初时也是无语,他怎么走哪都能遇到针对自己的人?
下一场很快开拍,这一幕,是男二面对众多打手,将人一一揍趴下后,站在雨幕中跟女主对话。
即将开拍之际,有个意想不到的大人物突然抵达拍摄现场。
低调的黑色豪车开到摄影棚外,导演跟制片等一群人都围上去,个个换上一张讨好的笑脸。
“池,池爷,您怎么过来了?”导演满头大汗,小心笑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池霆大长腿一跨,从车上下来,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他整理了下平整的西装,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笑着说,“顺道看看,你们忙,不用管我。”
池霆是盛世娱乐董事长,又是这部剧的投资人之一,导演以为他是来巡查工作的,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让所有人全力以赴。
商初时没注意到池霆到来,一心投入拍摄中。
摄影棚里,工作人员正利用消防栓进行人工降雨,而商初时正拍完一场戏,下一场,是他跟其他群演倒在泥地上,拍完算了事。
满地泥水,弄得商初时一脸狼狈。
男二演员正跟女主对戏,他们这些群演只要乖乖躺着别动就好。
幸好是夏天,雨水浇在身上,不会觉得有多冷。
然而,突然间,男二说着台词,走到商初时这边来,一脚重重踩在商初时头上,还恶意地碾了碾。
商初时被他一脚踩懵了,工作人员和导演也都愣了一下。
剧本里是没有这一段的,或者说即便要踩,也要变换角度错位拍摄,不会真的重重踩下去。
可是男二却很流畅地踩着商初时的头,令商初时的侧脸上碾印出明显的脚底印子,还有脏污的雨水。
导演短暂衡量,觉得这样也不错,能将男二衬托得更痞坏不羁,以及对打手们的无视轻蔑。
男二当然也不止演这么一场,每到一场戏马上要结束,他就重申自己没拍好,希望能够重拍。
不断NG,不断重来,连导演和其他龙套都看得出,男二是在故意针对商初时。
商初时一直被他踩着,半张脸在雨水里泡得发白,污水进入眼睛里,又红又痒,偏偏得忍耐着不能去挠。
男二像踩足球一样,一边漫不经心地跟女主对台词,脚下越来越用力,仿佛在泄愤,把商初时的脸都踩变了形。
原本,商初时在咬牙挺着。
这几年来,他受过的委屈不止这么一点,只要给钱,咬咬牙就过去了。
等孩子们看得有兴趣了,再把小熊小兔子喂给他们吃。
刚开始,他连水果刀都拿不稳,每次都会削到手,有一回更是削掉了半截指甲盖,血流如注。
好在熟能生巧,他现在能把果肉雕刻成小花,月亮,星星等各种形状。
这些果肉漂漂亮亮地摆在盘子里,那些细碎的果肉和果皮会被他一点点囊起来吃掉,不浪费一丁点。
池霆撩开床帘进来时,正好看商初时把果肉摆好,再把那些不成型的小块拣起来吃了,连果皮都没放过,吃得很认真。
他动作微微顿住,宋昀回头看他。
宋昀只朝他使了个眼色,起身要走。
商初时也听到动静,赶紧把盘子递过去,“宋老师,先吃点苹果再走……”
骤然看见池霆,商初时哑然。
天色越来越昏暗,诊所里也没什么人,只有医生缩在前面玩手机。
宋昀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商初时跟池霆。
商初时浑身写满尴尬,想跑路又不能,因为点滴没打完,医生不让走。
过了很久,商初时才腼腆地小声说,“今天,谢谢池董送我来诊所。”
“要是群演死在剧组,对公司也会有影响。”
池霆表情有些冷淡,语气里也透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烦躁,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真是来得蹊跷,完全不受他控制。
池霆从来不是个宽厚大度,会体谅他人的人。
不管外表看起来再文质彬彬,谦逊守礼,他的眼神永远淡漠而危险,眼底是藏不住的内敛精光。
他满心满腹只有阴险的算计,这世界上除了宋昀,可能没有任何人能得到他片刻怜惜。
曾经,商初时以为,自己能走进池霆心底,可惜用错了方法,反而把池霆推得越来越远。
明知道池霆是怎样的一个人,可商初时知道,他始终无法割舍掉对池霆的感情。
不管多努力去无视,他都骗不了自己。
相比起商初时的复杂心绪,池霆来得更简单直白。
望着一盘整齐的苹果肉,池霆不紧不慢地说,“商少现在过得这么清贫,连果皮都要吃?”
他觉得商初时这个行为真的很刺眼,如果穷苦得连苹果皮都舍不得扔掉,那干嘛要专程切下来?
是故意装给别人看,博取同情吗?
商初时端着果盘,不自主地捏捏鼻子,嘿嘿傻笑一番,“你来了。”
真是丢脸,他好像,总是在池霆面前露出最狼狈不堪的一面。
虽然在家里,他也常背着孩子们吃果皮,那会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是现在,被昔日他最喜欢的男人拆穿,还堂而皇之地摆到台面上来,商初时脸都红透了。
他的局促,小气,吝啬,乃至于捉襟见肘,早已彻底暴露在池霆眼前。
他以为池霆会继续口出恶言羞辱他,以报昔日被折辱的大仇,然而,池霆似乎没他想的这么小心眼。
“以前飞天娱乐的薪酬不算高,但也不至于,让商少过得这么辛酸?”
池霆想不通,手脚完好,没有智力缺陷的商初时,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即便是在帝都这种的大都市,一个大男人要养活自己至少不难,况且商初时年纪轻轻,在盛世娱乐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周末还继续打零工赚钱,应该不是懒惰导致的。
他的穷困潦倒,让池霆这样的精英实在无法用理论来解释。
他也在门开的刹那,看见了撞进去的商初时。
短暂的诧异后,他微微挑眉,露出一个完美无缺的应酬式笑容。
“商少爷,几年不见,这么落魄了?”
现在的商初时,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裤子不知道是哪买的折扣品,短了一大截,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踝。
他整个人看起来畏缩又腼腆,局促地站在那搓手,像个糟老头子,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对商初时来说,没有什么比一声“商少爷”更具羞辱性。
当年,商老爷子从病床上醒来后,跟商贤商量一番,两人下定决心,向全国媒体发出通告,解除跟商初时的养父子关系。
商初时在得知这个晴天霹雳后,也没脸再用“商初时”的名字混社会,改名为商明。
当池霆再一次提起“商少爷”后,商初时只觉得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羞惭地低着头,跟踩着花盆底的清朝格格一样,踏着小碎步,磨磨蹭蹭地往刘总监那边去。
几个主管和总裁经理们都喝得醉醺醺的,没注意到池霆跟商初时之间的小互动。
刘总监敬过酒,直把酒杯往商初时手里塞,口齿不清地喊,“商明啊,今晚你陪池董喝得高兴,明早,老子就让秘书给你打一个月工资!”
总裁拉住刘总监,笑嘻嘻地喊,“这样喝多没劲,再给添点料!”
说着,他抓起几个盘子,把里面的汤汤水水全倒进酒杯里,汤汁混着白酒,溢出来,流得商初时满手都是。
“喝呀,快喝!”喝得失去理智的上司们都在笑,要商初时赶紧表演一番。
一主管从兜里取出几张百元大钞,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喝,喝完了,这些都是你的!”
其他人跟着起哄,如法炮制,自兑酒水和残羹剩饭,取出钱来,等商初时来喝。
池霆犀利的视线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眼露探究,却不动声色,最后饶有兴味地看着商初时。
众目睽睽之下,商初时舔舔干裂的嘴唇,在“自尊”跟金钱的交错下,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他在池霆面前,早没“自尊”这玩意了。
金钱多实在啊,给他足够的钱,让他当着池霆的面,在地上舔酒喝,他都认了。
酒杯里有白酒,辣椒,芥末汤汁,醋和菜籽油等等,各种汤水混在一起,恶心得要命。
商初时屏住呼吸,一口将酒杯里的东西喝得干干净净,连辣椒都没放过,全部吞进肚子里。
“哈哈哈,好,喝的好!”众人啪啪鼓掌。
商初时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不断,还要强颜欢笑,说,“这可比白酒好喝,够味!”
众人再度发出哄堂大笑。
商初时放下酒杯,做嗜钱如命的小人状,夸张地将几张钞票收进怀里,还跟做贼一样四下看看,谨防有人偷窥。
他活灵活现的表演彻底取悦众人,刘总监更是再度取出几张大钞,甩在商初时脸上。
商初时红着脸捡起钞票,又去其他人那喝,喝完收钱,满包厢都在笑。
另一个同事也被某主管拽起来,不由分说地把酒杯往人嘴里塞。
那同事喝晕了,嘴巴张不开,主管直接用筷子把人嘴巴撬开,再拿汤勺横在嘴里,笑哈哈地往人嘴里灌酒。
恶臭到极点,却让人无可奈何。
幸好没过多久,池霆跟他带来的中年人就推说有事,先行离开。
他走之前,看都没看商初时一眼,好像跟商初时的偶遇,他毫无兴趣。
“尊严”这种东西,在金钱面前不值一提。
直到,他的目光穿透稀薄的雨幕,无意间落到远处的池霆身上时,他才明白,他依然不想让池霆看见他最狼狈不堪的一面。
他拼命想从男二脚下爬起来,却被男二更用力地踩下去,脑袋触地,发生很大的一声“咚”响。
“喂,你别乱动啊,”男二演员恶劣地笑笑,“你干扰道我拍戏,不就又得重拍吗?”
说着,男二脚底在他脸上使劲碾了又碾,令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而池霆站在导演旁边,一手插兜,平静冷淡地望向这里,目光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嘴角也微微扬起。
仿佛,他觉得昔日的商家大少这样被人踩着,是多叫人赏心悦目的画面。
商初时突然就失去反抗的力气,任由男二践踏他。
是啊,池霆对待他,从来都是那种眼神,熟视无睹,像在面对一只无关紧要的蝼蚁,不管生死,从不多看一眼。
比起他过得好,池霆一定希望,他活得猪狗不如。
拍摄还在继续,躺在泥水中的商初时不再反抗,任由男二折腾他。
隔着雨幕,池霆的身影渐渐变得朦胧,却又清晰地印在他眼底。
他想起很多年前,那个阴郁而忧伤的夏天,他在池霆最脆弱的时候,主动把自己献给池霆的画面。
那时,池霆已经从商家离开去打工,在外地租了房子。
他是被池家赶出来的,就像商初时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池霆是正儿八经的池家大少爷,却因为一个私生子的挑衅,被扫地出门,只能孤身一人,在破旧的出租房里过着凄惨的生活。
商初时用动用所有关系,才找到池霆的出租房。
老房子发霉般破旧,木制地板发出一股潮湿的味道,屋内仅有的家具是破旧的单人床,窗户上贴着泛黄的报纸,当做能带来隐私的窗帘。
他不喜欢池霆蜗居在这样的地方,在他看来,池霆应该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就像拥有十足野性的孤狼,张狂而优雅,神秘而从容,不被任何困难所束缚。
“我听爷爷说了,你是被池家赶出来的。他们都不要你了,反而去要那个私生子。但是只要你愿意给我当狗,我就让爷爷帮你把池家夺回来。”
他高高在上地坐在床边,像个骄傲的女王,傲慢而轻蔑地看着池霆。
池霆当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商初时已经忘记了,或者说,他根本没看清。
他实在太紧张了,手心都在冒汗,又因为屋内太炎热,额头上的汗珠滚进眼睛里,让他的视线模糊不清。
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从提包里抓出一把钱扔给池霆,嚣张地说,“这些钱可以施舍给你,你想要更多钱也可以,但是前提是,以后,你跟宋昀划清界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他焦躁地等待池霆的回复,为此而牙关哆嗦。
池霆站在门的那一侧,高大的身躯隐匿在阴影中,面沉如水,波澜不兴。
是觉得他像傻子,还是觉得他可怜又可悲,居然想用这种方法,把不属于自己的人,牢牢捆在自己身边?
商初时的计划,原本应该是能成功的。
他其实很了解池霆,更明白池霆的仇恨有多深。
在那个大雨滂沱的时候,当看到池霆跪在自己母亲坟前,像失去灵魂的布偶时,商初时就明白,为了报复池家,池霆能做到什么地步。
甄乐天将信将疑地挂断电话。
久违地哭了一场,商初时闭着眼睛,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那会是某个炎热的暑假,池霆打赌输了,本应该给他当牛做马,一直陪在他身边。
但是,某天,一向高傲倔强的池霆破天荒地露出示弱的表情,找到商初时,恳请他给自己一天时间。
那时的池霆就像在暴风雨中飘摇不断的浮萍,憔悴惨淡,好像下一秒就会倒下。
商初时对脆弱的池霆没有抵抗力,或者说,不管池霆要求他什么,他都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后来,他陪池霆去了墓地。
那天是池霆母亲的忌日,脆弱的少年不顾瓢泼大雨,静默地跪在坟前,摇摇欲坠。
商初时远远地躲在大树后,疼得心口都在抽搐。
他想了很多办法去帮助池霆,甚至哀求爷爷和父亲帮池霆夺回家族企业。
他也用这件事做筹码,强迫池霆跟他在一起。
而那时候,池霆跟宋昀才是两情相悦。
他不过是小说里的恶毒第三者,插在两个苦命的主角中间,把池霆强行抢过来,伤害了无辜的宋昀,也让池霆对他没有半点怜惜。
在狭窄昏暗的出租房里,他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池霆,既羞涩又期待地迎接他们的结合。
他在池霆面前永远在下贱地隐忍迁就,即便池霆露出极度厌恶的神情,不管不顾地拼命顶撞他,可他还是开心得要命。
就像姑姑说的,喜欢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什么,都要去争取。
也许得不到心,但至少能得到人。
人的心都是肉做的,对他好,他一定会被一点点软化,从而攻占所有。
虽然那次带来的痛苦,让商初时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有了心理阴影,但两人从此食髓知味,每每见面都要滚到一起。
当时的商初时还不懂“怀孕”会带来多可怕的后果,他甚至想给池霆生下一个孩子,用孩子来套住池霆。
然而,孩子没有如愿到来,反倒是商哲奚,率先被迎回家门。
从那时起,他跟池霆的距离,注定越来越远。
他真的是犯贱,明知道在池霆心里,他是什么样的地位,却还上赶着找罪受,非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而如今这样,又算什么呢?
池霆,不会已经跟宋昀在一起了吧?那两个人无论是外貌,地位还是学历和三观都很合适,更重要的,还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商初时蒙住头,浑身冰冷。
他到底要贱到什么程度,才会迷途知返?
白天,商初时回到家里,一个人都不在。
一大早,萝卜被老师带去夏令营,胖丁由甄乐天这个经纪人带去拍摄服装广告,
家里很冷清,商初时放着音乐打扫卫生,又是洗衣服又是擦地,累得腰都直不起身来。
年纪轻轻的,如果不是因为当初怀双胞胎,没得到好好休息,应该不至于落下一身病根。
音乐放得太大,门铃声响了许久,他才听到动静,过去开门。
他以为是甄乐天这个网购达人的快递,谁知道门开了,才看见外面站着司曼华和商秀妍。
“小时,妈妈跟姑姑来看你了。”司曼华拎着大堆东西,哽咽无比。
商秀妍坐在轮椅上,一看见多年不见的商初时,也泪流不止。
骤然碰见两位长辈,商初时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呆呆地站了好久,才手忙脚乱,彷徨无措地将两人迎进去。
到后来,经常是他俩打架,宋昀遭殃。
他那会真是个极其恶劣的人,丝毫不明白,自己的行为会给宋昀造成多大伤害。
他只想通过这种手段,让池霆多看他一眼,多跟他玩,不要老是待在树荫下看书,或者跟宋昀一起弹钢琴。
他以为,世界上所有人,都应该像爷爷和父母,以及姑姑那样,深深爱着他。
而他喜欢的人,也绝对不许去喜欢别人。
幸好,现在遭报应了。
他被商家扫地出门后,挺着肚子,作为一个不被社会接纳的怪物,到处流浪,东躲西藏,甚至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摒弃自尊,去垃圾场里翻找吃的。
反观宋昀,却终于迎来曙光,在娱乐圈闯荡出一片天地,人人称羡。
商初时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又听同事们提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就那个资源咖商哲奚?我的吗,老板疯了吗,签那个花瓶?”
“别,说他是花瓶都委屈花瓶了。至少花瓶长得好看,商哲奚不说丑,但在娱乐圈里真算不上能看。”
“我是听说,池董的爷爷跟商家那个首富老爷子是至交,反正两家很久以前就挺亲近的。可能是看在这层关系上,池董才签商哲奚的吧。”
一群人正叽叽喳喳地讨论,商初时脸色煞白,耳朵里嗡嗡地响。
商哲奚?
池霆还签了商哲奚?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快到中午的时候,确切消息传出,盛世娱乐的确签了宋昀和商哲奚,宋昀跟他经纪人还来了公司,正在董事长办公室里。
全公司都在讨论,宋昀跟池霆什么关系。
看池霆为了宋昀,直接收购一家公司的壮举,可见在池霆心中,宋昀的分量有多重。
如今同性婚姻合法,就算明天传出两人要结婚的消息,全公司也只会笑呵呵地送上祝福。
饭点过了很久,其他人都开始睡午觉了,商初时在肚子咕噜噜地抗议后,才从龟缩的工位后头,蹑手蹑脚地去食堂。
他很怕会遇上宋昀,即便知道,宋昀不会为了以前的事找他麻烦,可在犯下那么多过错后,他终究无法面对宋昀。
尤其是,对方光鲜亮丽,是拥有万千粉丝的明艳大明星,而自己穿着几十块钱,洗得掉色的劣质地摊货,为了几块钱抠抠搜搜地食堂讨要剩饭。
狼狈的对比之下,他再舍弃了自尊心,也难以抬起头来。
走廊里空无一人,商初时刚放心大胆地迈出第一步,就听身后有道温柔的男声传来。
“我听池霆说,你也在这家公司上班,本来想见见你,但又担心打扰你,所以没主动过来。没想到,还是偶然之下碰面了。”
商初时浑身一僵,反射性埋头,大步往前走,身后的人却喊出声,“商少……初时,商,那个,初,初……小时……商先生?”
宋昀纠结了半天,结结巴巴喊了几个名字,都没想好,到底该怎么称呼商初时。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太过体贴,温柔得让人无所适从。
商初时抱紧饭盒,收拾好惊慌的神情,转过身去,却满脸难堪,“宋大明星,您好啊。”
宋昀很温柔的笑,“你总算不跑了,要是必须来追你,我肯定追不上。”
宋昀刚出电梯,身后还跟着经纪人。
跟四年前最后一次相见比,现在的宋昀更加漂亮而柔和,身姿挺拔修长,气质绝佳,不愧是光芒万丈的大明星,明艳得惊人。
外面起风,玻璃窗被哐当哐当地砸,让商初时想起,他生两个孩子的时候。
那是个大雪纷飞的隆冬,积雪压垮了诊所附近的电线杆。
商初时躺在冰冷的床上,因为停电,小诊所里没有暖气空调,冷得刺骨。
空气太干燥,吸进鼻腔里的冷风冻结了鼻黏膜,毛细血管因此破裂,流出粉红的血水。
喉咙和肺被冷空气占领,更是难受到极点,加上寒冷的胁迫,让他浑身没了知觉,直到阵痛开始。
那是他从没尝过的剧痛,被踩断手指的时候没有,被活生生打脱视网膜的时候没有,从池霆看不见的地方仓皇逃离时也没有,就像是电锯在身体里嗤嗤地搅动,痛得连呼吸都数次停止。
他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但可能是老天爷觉得给他的惩罚还不够,让他在剧痛的折磨中,发出一声比一声嘶哑凄厉的惨叫,历经二十几个小时的阵痛,才在濒死的边缘生下两个孩子。
当朋友把孩子洗干净,包起来放到他枕边时,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唯恐会因血脉的牵连,无法克制涌动如泉的思念,哀伤到无法支撑下去。
可是,那个时候连回想一下都觉得痛到无法呼吸的人,如今活生生站在面前,他却平静了许多,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歇斯底里。
可能,是因为,他贫瘠匮乏的生命里,有了新的寄托。
新的一天来临,早上商初时振作精神,趁醒得早,去给宝贝们做早饭。
冰箱里食材不多,就两袋速冻汤圆跟昨天带回来的酸奶。
他很快做好饭,再去把两个孩子叫起来。
一岁半起,萝卜就能在闹钟响起后,自行起床穿衣,洗脸刷牙,全程不需要商初时协助。
两岁半,他就认清了人民币的面值,摸清了购买力,甚至能算出,一根油条两块钱,买四根要给八块,如果给了摊主十块,对方要找他两块。
每当商初时不准备早饭的时候,就是萝卜去楼下大妈那买早点,期间对任何人的搭讪和攀谈都熟视无睹。
所以不怪商初时觉得,他身体里住了个穿越而来的老干部灵魂。
对此,萝卜曾说,“您少看点穿越小说,那玩意伤智力。”
商初时跪服。
虽然是暑假,但商初时觉得,孩子们从小就不该养成睡懒觉的习惯,而且还在生长期间,吃早饭才能保证身体健康。
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家里人除了他,都必须在七点前起床。
对此,萝卜又曾说,“您这么狗,是良心被狗吃了吗?”
把萝卜揍得哇哇大叫后,商初时受伤的小心灵才得到少许纾解。
把孩子们拎起来,商初时自豪地端上父子三人的早餐:各一碗汤圆,一盒酸奶。
面对早餐,萝卜沉默了。
商初时的基因谱可能天生跟别人不同,其中大概有一列特别诡异的基因序列,是让他哪怕锤炼千百次,也不记得,不管煮饭炒菜还是下面条,都不能把油盐酱醋糖全部倒进锅里一起搅拌。
就比方眼前的这碗红糖汤圆里,有散发出生油味的菜籽油,醋,酱油,白糖,耗油,料酒,辣椒,花椒……
凡是橱柜里有的调味料,商初时无比大气地全放了一遍。
他还很惋惜地说,“我刚看冰箱里没蛋了,要不然敲个蛋进去搅成蛋花,肯定更美味。”
萝卜成熟地推开碗,“爸,别,亲生的。”
商初时心虚,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是我室友的孩子,他们今天出去了。”
商秀妍见的确有两间卧室,没怀疑商初时的话。
她拉住商初时的手,似乎难以启齿,但又不得不嘱咐,“小时,你的身体一直跟别人不一样,千万别,别跟男人那个。就算是要做,也一定要做好措施,知道吗?”
商初时尴尬地抽回手,摸摸鼻子,“我知道,姑姑。”
除了池霆,他没有别的男人。
每次做的时候,如果套套在中途破了,他会立马吃药。
他没有那个精力,再一次为自己的疏忽大意买单,更不敢指望,能让孩子们得到池霆的接纳,让池霆跟他一同抚养。
他们已经不再是同一个水平的人,不需要更多牵绊。
司曼华把冰箱填得满满的,又跟商初时说,以后有空,回去向商家认个错。
“我们都搬到帝都来了,你知道,小奚他以后要在帝都发展,我们就……”瞥见商初时神色尴尬,司曼华不再提商哲奚,转而说,“这几年,你应该吃了不少苦头,该长大了。”
言外之意,别再找商哲奚的茬,只要好好相处,他就还是商家的一份子。
司曼华永远都是这样,心软又善良,尤其无法割舍掉对商初时的爱。
司曼华越是宽容,商初时越是觉得对不起她。
两位长辈很快离开,商初时站在楼上目送她们。
他手贴着玻璃窗,视线落到她们身上,直到她们坐上商家的车,渐渐远离。
“妈,寂静的室内,商初时喃喃自语,眉目温和,“一个叫胖丁,一个叫萝卜,很可爱,长得像……像两个汤圆。”
商初时真的很想把孩子们的事情告诉司曼华,却没那个勇气。
他害怕司曼华质疑孩子们的来历,担心司曼华骂他恬不知耻,
更担心被商家知道,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商初时不怕别的,只怕这些有权有势的人,会把孩子们从他身边夺走。
他一无所有,除了孩子们。
一直到晚上,甄乐天跟两个孩子才回家来。
胖丁第一次参加童装拍摄,一天换了几十套衣服,兴奋得不得了。
“爸比,胖丁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多,这么多好看的衣服,”胖丁张开双臂,大大地比划了一圈,开心地说,“比胖丁和锅锅,还有爸比和叔叔衣柜里所有衣服加起来还要多~”
商初时笑容微僵,但很快收拾好情绪,“胖丁累吗?”
胖丁使劲摇头,大声说,“一点都不累!叔叔阿姨们给胖丁吃蛋糕,还有糖糖。他们说胖丁炒鸡可爱哒。”
甄乐天站在卫生间门口刷牙,附和说,“连化妆师都说胖丁太上镜了,根本不用化妆,而且又听话又有型,拍摄起来特别顺利。”
商初时提醒,“一定要注意休息,报酬可以少,千万别为了钱赶进度。”
甄乐天难得严肃起来,“胖丁的情况我清楚得很,放心。”
这孩子心脏不大好,不能过度操劳。
同样累了一天回来的萝卜,趴在茶几上写寒假作业,从始至终没跟商初时说半句话。
商初时其实不敢主动招惹这位孩子爹,但是夜已深,该叫他爹洗漱睡觉了,明天夏令营六点就要出发。
他小心翼翼地靠过去,讨好地笑笑,“萝卜头,今天就不写作业了吧,该睡觉觉了。”
萝卜终于停笔,抬头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要偷偷给我报夏令营?”
商初时心里咯噔一下,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