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出了门，乘电梯来到酒店大堂，无视了服务员们投向他怪异的目光，大步跨过玻璃门，一头钻进自己的破夏利中。

他没着急打火，点了根烟慢慢抽着，琢磨着曾泽光为什么要连自己一起搞？

答案其实很简单，自己作为投资促进处的处长，向来不听分管副局长曾泽光的招呼，反而和田若瑶副局走得很近，啧啧光早就对自己心存不满，所以才趁此机会一箭双雕的。

曾泽光此人向来睚眦必报。

但他也谨慎的很，想抓住他的把柄可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想了想，得主动创造点机会。

陆远摸出手机来，一个电话打给陈宁，接通后问道：“你在所里吗？”

陈宁哈哈大笑道：“在啊，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要过来？”

“不去派出所了，去你那酒吧坐会儿吧，有事情跟你谈。”

听陆远说得郑重，陈宁就知道他有事找自己，嗯了一声后说道：“我五分钟后到。”

陆远说声好，挂断电话，将烟头丢出去，驱车赶往陈宁的酒吧。

到了后见陈宁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陆远把车停好，推门下车走到陈宁身边，说道：“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我有话说。”

陈宁点点头，边走边说道：“去我办公室吧。”

陆远跟随他上到三楼，走进他的办公室。

两人从初中起就是同学，陆远属于学霸那一级的人物，是家长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陈宁虽不是个学渣，成绩也就普普通通，是他爹嘴里：你怎么不学学谁谁谁……中的那个“你”。

哥儿俩玩儿的好，源自于陈宁的主动挑衅。

在陈宁眼里，上学那会儿的陆远拽的一批，学习好也就算了，问题是人也长得杨光帅气。

很多女生跟在他屁股后头打转，只为找机会跟他说句话。

所以说，帅才是原罪。

嫉妒心爆棚的陈宁决定教训教训这个走路眼珠子朝天看的家伙，一天下了晚自习后就在学校后巷里堵他。

让陈宁没想到的是，陆远不仅长得帅，打架也厉害。

他刚嗷嗷叫着冲上来，陆远飞起一脚直接把他踹飞，跟着骑在他身上一顿老拳把这货揍成了猪头。

所谓不打不成交，服气了的陈宁秉承着打不过你我就加入你的原则，跟陆远狼狈为奸起来。

接触时间久了后陈宁才发现，陆远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骨子里比谁都闷骚。

在沙发上落了座，陈宁丢给陆远一听肥宅快乐水，肉球一般的身子凑过来，提鼻子一闻，笑嘻嘻说道：“一股子香水味儿，你失身了。”

我靠！

狗鼻子这么灵的吗？

陆远内心惊讶，脸上不动声色：“我怀疑你不是个警察，你是条警犬。不过你想多了，我车里刚换了一瓶香水而已。”

陈宁哈哈一笑，也不点破他，拍拍他的肩膀问道：“说吧，找我干啥？”

“我想搞曾泽光。”陆远开门见山道。

为什么找陈宁办这件事情？

原因很简单，在雁鸣市，陈宁才是最顶尖的那撮人。

他爹陈建业是雁鸣市政府的一把手，这个纨绔子弟本身又是红旗路派出所的教导员，这么强大的政治资源，我不用你我用谁？

陈宁闻言，眼神中透着古怪，说道：“搞曾泽光我倒是很感兴趣，那老小子狂的不行，不怎么招人待见。但我想不明白的是，向来与人为善的你，怎么突然就对他下手了呢？”

陆远肯定不能跟这货说，是被曾泽光故意陷害的！

“你知道的，曾泽光向来看我不顺眼，他又在竞争局长一职，真被他得偿所愿了，今后能有我好果子吃？与其将来被动，不如我先动手以绝后患吧。”陆远说着，把可乐打开，猛灌了一口。

陈宁嘿嘿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大家都知道，丫和田若瑶过从甚密……你别瞪我，官场里没有秘密可保的。

再说组织部正在考察招商局长的继任人选，田若瑶和曾泽光是唯二的候选人，这事儿早就传遍了。

田若瑶若是想成功上位，就必须把曾泽光干掉。

换言之也是一样的。

这个时候你跳了出来，很难不让我联想到你已经突破了田若瑶，你是在为田若瑶上位创造机会。”

陆远竟无言以对，拍拍陈宁的膝盖，坦诚道：“丫这三年的警校没白读。”

“那是，哥们儿可是学刑侦专业的。”

“痛快点儿，就说，这忙你帮不帮吧？”

“帮！必须得帮！为了你日后的性福我也得帮！”陈宁掷地有声道：“今年你回来后我就跟你说过了，既然选择了官场这条路，咱们两兄弟就得并着肩子一起上！你说吧，我能做点什么？”

见他说得恳切，陆远也有点动容，沉吟片刻后他说道：“曾泽光那鸟人很狡猾，就算收钱也非常小心，想在经济方面抓他的把柄不太容易。”

听到这里，陈宁拦了陆远一句：“好办，那就在私生活方面做文章，据我所知，曾泽光那老小子很好色的，夜生活也十分丰富，喝完一场喝二场，不到十二点根本不回家。

这样，今晚我让人请他过来喝一顿，把他灌晕后发两个妞儿给他，我就不信那老小子能顶得住，只要他和小妞儿干起来了，把他搓圆或者捏扁就是咱们俩说了算的了。”

“仙人跳啊？好主意。”陆远嘿嘿一笑，说道：“不过做戏做全套，给他发一个妞儿就行，另外，丫附耳过来……”

陈宁笑骂了一句后乖乖地把脑袋凑了过来，越听越精神，最后说道：“要说心狠手黑，还得是你啊，不过我喜欢。”

逃了一上午班，中午在陈宁办公室里简单吃了一口，陆远就准备下午去局里转转。

他有点放心不下田若瑶，也不知道大姐姐上午跟组织部的领导谈得如何了。

驱车赶到局里，一上楼就遭遇到几束奇怪的目光。

陆远视若无睹，他对这些人看热闹的小心思心知肚明，跟几个职工计较，未免太没度量了。

况且，你们以为田若瑶跟哥们儿发生了关系，被污蔑作风败坏，她就失去了竞争局长的资格了吗？

幼稚！

陆远昂着头拾阶而上，来到四楼走廊，好死不死的跟曾泽光迎面撞上了。

“陆远你给我站那儿！一上午没来上班，你干嘛去了？跟谁请过假了？无故旷工，你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观念？眼里还有没有领导？”甫一见面，曾泽光就冲陆远狂喷吐沫星子。


张明华嘴角勾起一道笑意，心说我是看过你小子的资料的，小伙子不得了，北大光华的研究生，师从光华学院名誉院长、中科院院长柳青川先生。

柳先生可太牛逼了，作为国内经济学领域内的权威，那个老人是ZZJ大佬家中的常客。

陆远居然是他的学生，这让张明华有种捡到宝的愉悦感。

没想到这小小的雁鸣市，居然还是个藏龙卧虎之地。

来之前，张明华就跟冯柯说了，让他跟陆远处好关系。

冯柯明白领导的心思，陆远这家伙，领导将来用得上。

田若瑶和陆远把张明华两人送出门来。

冯柯低声对陆远说道：“等你从省城回来，我来安排，咱们好好喝一顿。”

陆远笑着说好，心里乐得不行了，你还真有当地雷的觉悟。

工作时间，各办公室的门都敞开着。

同志们都目睹了田局长、陆处长送张市长及冯秘书下楼的一幕。

张市长不打招呼就来视察工作，还跟田局长谈笑风生的，这说明什么？

说明市长对田局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非常满意啊。

大家不由得对田局长肃然起敬。

田若瑶的权威就这么树立了起来。

目送张明远上车离开，田若瑶和陆远转身上楼，回到办公室。

田若瑶把几份文件签了，又把肖梅喊过来，把张明华签过字的请款报告递给她，让她抓紧再去财政局跑一趟，今天务必把款子划拨过来。

肖梅拿着请款报告笑呵呵走了。

田若瑶对陆远说道：“我看了你打的报告，有个问题跟你说一下，这次去省城参加贸易洽谈会，局里去的人是不是少了些？我看了下，包括你我在内，总共才八个人。”

陆远笑着说：“说白了，这个贸洽会就是个招商引资大会，是地方政府跟各大企业洽谈投资的会议，去那么多人没用，带几个精兵强将过去足够了。

实话说他们去了也起不到什么效果，更多的是干一些杂活，帮着布布展什么的，跟企业进行会面、商谈，还得你我亲自来。”

田若瑶嫣然一笑：“说的也对，又不是去打狼，人越多越好，那就按照你的意见来吧，就去八个。”

“姐，开发区和高新区那边的情况你了解吗？”陆远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王甜甜去了开发区和高新区，向相关负责人释放出三部门联动，为市里的招商引资工作添砖加瓦的意思后，遭到了两家单位的拒绝。

王甜甜回来后把这个情况向陆远汇报了。

陆远琢磨了半天都没琢磨明白，两个单位的负责人为什么对这个提议如此排斥。

“不配合工作是吧？”见陆远点头，田若瑶冷笑一声后继续说道：“杨书记上任后没什么大动作，只对几个科局做了调整，其中就包括开发区。

现在的开发区党工高官、管委会主任是杨书记提拔起来的方平。

张市长见杨书记有了动作，自然不甘落在他后面，就把高新区的一把手给换掉了，高新区现如今的头儿是张市长从南都要过来的马德海。

说白了，这两块阵地，一块是市高官的势力范围，一块是市长的自留地，书记和市长思想不统一，下面的人自然憋着一股子劲儿，要干出个样子来给领导脸上增光，能配合你工作才怪了。”

“这么说来，高新区更应该跟我们联合起来才对啊，毕竟姐姐你和张市长也是老熟人了，难不成马德海不清楚你和市长是老相识？”

“你说对了，马德海不清楚我和张市长早就认识，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配合我们的工作的，政绩这个东西，为官者都无法抗拒。”

陆远点点头，说道：“言之有理。那就各自为战吧，我倒是觉得，离开了咱们，他们未必能玩儿的转。不过，就算咱们谈成的项目，最后不也得往高新区或者开发区放么，政绩还得分他们一半，这我有点儿不甘心啊。”

田若瑶闻言噗嗤笑了，她说道：“那倒也未必，就算要往开发区或高新区放，我们也有谈判的筹码。你放心，是你的政绩，姐决不允许别人强取。”

陆远目光一亮，一把抓住田若瑶放在办公桌上的小手说道：“姐，你真好。”

田若瑶霞飞双颊，温柔注视着陆远，嗔道：“小流氓你别闹啊，被人看到了不好，那啥，晚上你去我那里吧，姐好好犒劳犒劳你。”

听说财政局把款子拨给了招商局，姜荣光整个人都气炸了。

他操起电话打给宋鹏飞，接通后怒声质问道：“你怎么回事？我已经强调过了，没有我的签字，招商局那笔款子决不能拨付，你这个财政局长不想干了吧？”

宋鹏飞心里也腻歪的不行，听了姜荣光的话后，他更是火冒三丈，当即一点都不客气的顶了回去：“姜市长，有火您别跟我发，您也朝我撒不着。

张市长在招商局的请款报告上签了意见，要求我局立刻把款子拨付过去，我能有什么办法？不执行市长的命令，和对抗组织意图有什么分别？

你要想撤了我这个财政局长，可以啊，我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过前提条件是，你得问问张市长答不答应。”

这话的意思是，丫就是一常务副，虽说分管财政局，但你也别把自己真当一回事。

财政一支笔是握在张明华手里的，你一个刚来没几天的外人，跟我在这儿狂吠个啥？

我就不给你这个面子了，你能奈我何？

有那个本事，你找市长说理去啊。

姜荣光愤怒、狂躁、郁闷，各种复杂的情绪撕咬着他的内心，脸色也青一阵红一阵的，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张明华居然在招商局的请款报告上签了字。

这说明张明华已经对他非常不满了。

只是碍于自己姐夫，省委副书记贺冠群的面子，才没跟自己撕破脸，但不满的信号已经发出来了。

这让姜荣光感到一阵烦躁。

顾心悦跟他说起过自己的感情史。

上大学那会儿，她交往过一个男朋友，两人感情甚笃，在校外租房同居。

家里长辈却对农村出身的男朋友不甚满意，认为这个凤凰男故意接近顾心悦，看中的是自己闺女的家世背景，其实并没有多爱她。

不过是想要借助家里的关系往上爬罢了。

毕业后，顾心悦的母亲出面跟她男朋友认真谈了一次，当面甩出了一张三十万的支票，并向其表明：你要你肯离开我家悦悦，我来运作，送你去美国硕博连读。

让顾心悦气愤地是，那位凤凰男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拿起支票收拾了个包就坐上了飞往老美的班机。

顾心悦因此跟家里堵着一口气，也对男朋友这种丝毫不念旧情的背离感到伤心欲绝。

被伤透了心的顾心悦性格发生了变化，她发誓要当个不婚族，这辈子不再被感情羁绊。

一直到出了车祸，陆远的出现，爱情的小火苗才再次在她心里熊熊燃烧起来。

“姐这话就有点儿倒打一耙了，刚才貌似是你主动扑上来的吧？这叫逆推，吃亏的是我啊。”



方平再次露出苦笑，他再笨，也听出来田若瑶的话带着强烈的不满情绪来了。

大家是一个团队的，但你开发区拿我们当过自己人吗？

出彩头出政绩的事情你们做了，把体力活留给了我们，这我们就不说啥了，结果你还跑过来假惺惺的表示愧疚，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田局误会了，我们绝没有独吞功劳的意思，主要是事发突然……”方平还想着解释两句。

田若瑶却懒得搭理他了，她已经看清楚这帮人的本来面目，有些不耐烦地对司亦南说道：“你回去吧，今晚我和陆远他们还得去拜访投资商，吃饭的事情以后再说。”

司亦南笑着说道：“不就是投资商么，这有什么难的，我给你介绍几个大老板认识认识就成。”

陆远急不可耐地问道：“司哥有这方面的关系？”

司亦南点头说道：“兄弟你这话说的，你司哥我好歹也是南都土著好吧，多少认识那么几个人。不过嘛，你们雁鸣市可是山区，适合你们的项目不说没有，真不算多。”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不吹牛你会死啊。”田若瑶怼了他一句后扭头又对陆远说道：“你也是，听他胡咧咧啥，他说啥你都信啊？走吧，回房间给大家开个会，统一一下思想，既然来了，咱们总不能落在兄弟单位后面去。”

司亦南的脸色跟苦瓜似的。

陆远都看不下去了，觉得姐姐对司哥的态度太强硬了些，于是打圆场道：“局长，好歹给司哥留点面子嘛，毕竟司哥是来帮咱的。”

一听这话，司亦南对陆远好感激增，这兄弟仗义、可交！

冲他竖起个大拇指后，司亦南笑容满面道：“我还真不是吹，田局长信得过我的话，我就去联系联系，别的企业我不敢夸海口啊，赵艳，我熟。”

赵艳就是汇康生物的总经理。

田若瑶一撇嘴，说道：“你要是真能把赵总介绍给我认识，别说你请客吃饭了，我请你都行，南都市所有的酒店随你挑。”

“兄弟，这花送你了。”司亦南把玫瑰花塞到陆远手里，脚步匆匆边往外走边说道：“就这么说定了，等我联系好艳子，回头给你打电话。”

姜荣光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什么人啊这是？居然大言不惭地说他和赵总很熟悉。

你和赵总熟悉也就算了，你这行为不是赤裸裸地抢功劳么。

想到这里，姜荣光怒了，拧着眉瞪着眼对田若瑶说道：“田若瑶同志，你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性？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跟赵总见过面了，你还要去跟赵总接洽，跟自己人打自己人有什么区别？

你的大局观哪里去了？”

田若瑶对姜荣光的双标深感厌烦了：“姜副市长要是对我的作为感到不满了，大可以去杨书记和张市长那里告我的状。

至于说我有没有组织纪律性，存不存在大局观，你姜副市长是最没有资格去评判的。

你要是有大局观，也不会撇下我们单独去见投资商。

既然你把话说到这里了，我也直言不讳吧，这届贸洽会，咱们就各干各的，不论哪家企业，谁抢到算谁的。

我也把丑话说到前面，竞争可以，我希望是良性竞争，谁要是故意给我们设置障碍，甚至是在背地里下黑脚、捅刀子，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完，田若瑶没有一点拖泥带水，招呼了陆远一声，抬腿就朝电梯那边走过去。

“猖狂！实在是太猖狂了！这个田若瑶，眼里还有没有领导？”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姜荣光怒从心头起，梗着脖子无能狂怒。

方平略带鄙夷看他一眼，心里吐槽，杨书记怎么就把招商团长这么个重要职务交给这个草包了？

这个老色批，除了会勾三搭四以外，狗屁本事没有。

别说为市里招引企业了，他连最基本的谈判技巧都没掌握。

下午跟惠康集团的赵总见面后，让对方两句话就把雁鸣市能提供给企业的优惠政策全套了过去。

还答应了对方一些非常苛刻的条件。

但是方平也知道，姜荣光这个草包背景深厚，不是他能得罪的。

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方平说道：“姜市长你消消气，田局长毕竟年轻，说话难免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至于说汇康生物，我觉得咱们完全没必要担心被招商局抢走。

赵总不是明确表示过了么，以咱们雁鸣市的自然气候和给出的优惠政策，很适合留兰香这种植物的种植，她个人是比较倾向于和我们进行深入合作的。

商人重利嘛，就算小田局长找了关系，跟赵总见过面了，也不可能拿出比你更优厚的项目落户扶持政策来。”

听了方平的话后，姜荣光的气消了大半，他眯着眼说道：“小方你说得不错，她田若瑶就算托关系见到了赵总，也拿不出比我更好的政策来给对方。

是我有些着急了，让同志们看了笑话。

好了，不提这个了，咱们也上楼吧，晚上还要去见其他企业的负责人，得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行。”

方平点头称是，心里非常不屑。

他盘算着要不要给杨学东书记打个电话，把姜荣光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今天在谈判过程中的表现跟杨书记汇报一下。

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政策是你答应下来的，到时候落实不了，吃瓜落的又不是我。

我跟着操的哪门子心？

再说了，田若瑶既然放话了，就不会一点动作都没有。

且看着吧，说不定汇康生物真就被田若瑶半路给截胡了呢。

回到房间，田若瑶并没召集大家开会，她把陆远喊进屋里，两人在沙发上落座后田若瑶递给陆远一份参会企业名单。

“我又仔细看了看，除了汇康生物，参加这次贸洽会的还有一家叫金田农业的公司，这家公司的主营业务是高收益农作物种植，包括富硒黑花生、紫山药、金银花、小米椒等等。

因为这些作物有着独特的营养价值，颇受市场青睐，具有较高的经济效益。

所以我觉得，引入这家公司也是个很好的选择。”田若瑶说道。


见陆远答应下来，高红旗很高兴，哈哈笑着拧开酒瓶。

陆远眼疾手快，把酒瓶接过来先给老高倒了一杯，见老妈露出欣慰的目光，又低头飞快了擦拭了一下通红的眼眶，鼻子一酸，给老妈也倒了半杯，说道：“妈，别激动啊，泪珠子掉菜里，咸的没法吃可就是您的罪过了。”

陆凝思闻言打了陆远一下，破涕而笑：“混小子，从小到大都改不了你耍贫嘴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说着，目光一个劲儿往高红旗脸上瞅。

高红旗再次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脸上带着点儿骄傲说道：“随谁？当然是随我啦！”

陆远翻个白眼儿，端起酒杯淡淡地说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癞蛤蟆没毛——随根儿？”

高红旗和陆凝思同时一愣，然后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一家三口碰杯喝了一口酒后，高红旗主动打开了话匣子：“小远，这次过来呢，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我打算把你妈接到潇湘省去。本来之前就有这个计划。

但你妈说，一来，你研究生还没毕业，也没有确定工作方向，万一回雁鸣工作，家里没人可不行，她不能离开。

二来，即便要走，也得经过你的同意才行。

所以今天，我郑重地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把你母亲的下半辈子，交给我来照顾，可以吧？”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

陆凝思这会儿有点紧张了，一手握着高红旗的手，一手紧抓着陆远的手，像是连接这对父子的纽带一般，死死不肯松开。

感觉到母亲的手在微微发抖，陆远叹息一声，这些年来，母亲为自己付出的太多了，身为人子，不能太过自私。

认真想想，只要老妈过得幸福，自己这个当儿子的，应该为她感到高兴啊。

“只要老妈同意，我没问题。”陆远笑着说道。

悬在高红旗心里那块石头咚地落了地，他再次举起酒杯，跟陆远碰了一下，抿一口后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其实，那边的工作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你吐口，你母亲就能过去上班了。”

“我能问一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妈领证吗？”陆远问道。

高红旗爽快一笑，回答道：“回到潇湘省后立刻去领证。”

陆凝思脸一红，握着父子俩的手更紧了。

陆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次见面，陆远给高红旗的感觉是，这小子有一种跟他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

家里老爷子提起他来的时候，曾经给出过一个评价：那是个无欲则刚的孩子，性子像极了他外公，要知道，我被下放到五七干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那会儿，陆先生就已经是干校的校长了。

在那个年代，干校校长说是权势滔天也不为过。

但陆先生却始终非常平和、淡然，身上一点官架子也没有。

对我们这些曾经的权臣从来都不另眼相看，反而关照有加。

陆远这个性子，多半随了他外公。

但高红旗却不是十分认可老爷子对陆远的评价。

自从陆远参加工作后，他一直在关注着陆远的成长，知道这家伙表面上云淡风轻的，实则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这一点倒是跟老爷子有几分相像。

目光柔和注视着儿子，高红旗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我了解到一条信息，你们江东省委在今天下午召开了常委会议，在会议中已经做出了决定，对你们雁鸣市委班子进行调整。”

这个话题成功吸引了陆远的注意力，他问道：“市高官和市长哪位要走？”

高红旗对陆远的政治洞察力是十分赞赏的，他笑了笑，说道：“这次你没猜对。”

“一个都不留？”

“嗯，前阵子雁鸣市发生的官员贪污案件，让省委唐书记勃然大怒，那么多市委高级干部吃私贪污，把好好一家上市公司给搞垮了，作为市高官和市长，刘爱民、陈建业是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的。

所以，一个去省人大，一个去省农业厅。”

“我陈叔叔要去省农业厅吧？一把手吗？”

高红旗点点头，说道：“刘爱民毕竟岁数快到了，去省人大干一届副主任等退休就是了。倒是建业同志，这次有点可惜了，虽然过去当一把手，但在农业厅，想做出点成绩来可不太容易啊。”

“谁来接任，您打听到了吗？”陆远问道。

高红旗乐了：“市高官是从池城平调过来的，叫杨学东，市长是南都的干部，原南都市政府副市长张明华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