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你之前找过别人，就别来找我。”

“那个人修恶，你要是真的按她的做了，就等着你儿子死吧。”

仙婆将纸符点着，走到门口的时候。

身后的母亲突然缓了过来。

“我说！

仙婆！”

“我找了个婆婆给儿子算命，看看他能不能考上大学！”

“因为你不给看这个，我才去的！”

母亲再三保证她不是故意的，可我也不记得，母亲一直惯爱搞这些封建迷信。

我以为仙婆是一群人的统称。

现在知道了，仙婆也分三六九等。

“所以你自作孽，反噬之后你儿子的魂灵跑到女儿身上了。”

仙婆站在那里不动，不知道是不是说的错觉，我总觉得这仙婆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就是想不起来。

“所以你只能对你女儿好点，看看她愿不愿意原谅你儿子了，要是原谅，你儿子就能恢复正常，不原谅，你们家。”

“还会死人。”

母亲吓得一屁股瘫在地上，仙婆看着我。

却向在给我解释。

那天之后母亲将我的房间搬到了弟弟的旁边。

仙婆摇摇头。

“你儿子的魂灵还在你女儿身上呢，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母亲想了想，将沈正的东西搬了出去，然后讲新买的东西挪到了房间。

房间也是派人重新装饰粉刷了的。

我站在一边，看着母亲不情愿的样子心里却突然有点痛快。

不想做还不得不做。

这是她应得的。

“给你，本来是给小正买的。”

母亲突然叫住我掏出一个限量款的手机。

这可是市面上最贵的手机了，起码要一万起。

我手握成拳头。

“我就不是你的孩子吗？”

母亲瞪我一眼，看见仙婆之后忍住，给嘴上积了点德。

“孩子和孩子也不一样。”

我拿起手机起身出了门。

医院里人很多。

我手上的蛋糕不小心被磕了一下。

这时徐间刚好从医院里走出来。

还好赶上了。

“不好意思啊，祝你生日快乐。”

我满手是汗，没想到徐间接过的时候手上也都是。

离开医院到了饭馆，我和徐间说了这些事情。

蛋糕甜腻到了嘴里却有些发苦，徐间沉默了好一会。

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相信因果轮回吗？”

我不仅相信，还实践了一次呢。

就在我纠结要不要告诉徐间的时候。

徐间将包里的报告单递给我，他的眼睛有重见光明的机会。

只是眼角膜还没等到。

而那天沈正双眼有血泪，这不就是他的报应！

“不知道你相不相信，这一次我不会再忍了。”

“其实你上辈子走的那天，我在场。”

“什么！”

徐间拿出手机递给我，照片里是他和通知书的合影。

和我是一个学校。


我点点头徐间顿时冲了上来。

沈正没注意身后，被徐间控制住后开始挣扎，破口大骂。

“好啊你们，瞎眼徐配上我亲姐，看我怎么打死你们！”

“沈正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忍住甩了沈正一个巴掌，沈正看见徐间之后炸了毛。

“你们是一伙的！

当时我打他的时候你就帮他说话！”

“我就是看不惯你高高在上的样子！”

太恐怖了，如果不是我今天叫了徐间来，说不定现在我已经没命了。

电话声却在此刻响起。

我从沈正身上搜出他的手机，果不其然是母亲打来的。

徐间用胶带捂住了沈正的嘴，我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正正，计划成功了吗！”

“你快把她推下去，仙婆说的你还记得吧，不要让别人看见！”

“骨灰罐在工厂的二楼，出来之后走右边妈妈接你！”

沈正突然吼了一声，电话那头传来了急促的呼喊。

我忍住手抖看向废弃楼的后面。

是正在燃烧的熊熊大火，稻草堆不知道什么时候燃起来，烧到未干的叶子冒出浓浓黑烟。

我突然想到刚刚沈正身上的烟味。

“仙婆和你说什么了？”

我心如死灰，徐间走上来扶住了我。

“沈正你已经违法了。”

徐间拿出胸前的小型摄像头，沈正突然有一丝错愕，而后又变得正常。

我走上前撤掉他嘴上的胶带。

“少吓唬人了。”

“仙婆说你生下来就是给我铺路的，所以要杀你取你的骨灰，这样你的福气就能到我身上。”

“沈真，你活该！”

我突然明白了上一世母亲为什么看见大巴车快来的时候才将我推出去大门。

重来一次，他们的选择还是没有变。

我只是弟弟人生路上的垫脚石和牺牲品。

“是吗？”

可我不会再这样懦弱了。

我将手里的纸撕得粉碎，和徐间离开了现场。


消防员叔叔来的很快，但母亲和婆婆已经被烧成了灰。

家里的沈正倒是被抬了出来。

医院确定其刚刚死亡，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

而我是沈正唯一的亲人。

只有我可以签那份同意书。

几个月后徐间的眼睛再一次恢复光明。

我和徐间抱着花一起去看望了住在东山旁边村子的仙婆奶奶。

“来都来了。”

我看着她，脑海中响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仙婆奶奶儿子没了，她去山上回来的路上不幸摔倒，我和外婆在河边救了她。

“姐姐真是个好人啊。”

仙婆奶奶拿出水果给我们吃，说起了那段故事。

“一根独苗死了我没盼头，想去东山上找儿子一起死了得了。”

“可没想到遇见了你们。”

“我现在还记得问你外婆的时候，她是怎么样豁达。”

“说孩子们有了自己的生活，不用麻烦他们。”

“明明她那年才生病，我也是后来才听别人说。

你外婆，她只有你了。”

我想到之前每次放假回家，外婆都会做我爱吃的饭菜，可我忘记了。

她的脸却日渐消瘦。

当时的我不懂，现在明白却已经晚了。

“那外婆她还有没有说别的？”

“她说儿子女儿为了那点拆迁款打的死去活来，她想把这笔钱留给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出国也好，学习也好，做生意也罢。”

“走的越远越好，再也不回来。”

我再也忍不住哭声，徐间扶住我的肩膀。

叫仙婆别再说了。

仙婆竟然也不生气叫了他一声孙子。

“你们居然……” 我突然想到徐间的父亲很早就走了，我不在，还是回来的时候听村里人说的。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再也不是口吃了。

我接过仙婆奶奶递过的银行卡，要是能重来。

我想带外婆看病，看看她从未走出的世界。

“奶奶，谢谢你照顾我外婆。”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和徐间去开门。

是邮递员叔叔，他说我家门被烧了，喊了半天都没人。

“听村民说你在这里我就来了。”

我接过鲜红的通知书，徐间也拿过了他的。

“哇，恭喜恭喜啊，祝你们前程似锦。”

怎么简单的一句话，我却忍不住哭了。

那天的天很亮，太阳也温暖，我抬起头笑。

丰仿佛看见外婆慈祥的笑脸就印在面前。

告别仙婆奶奶之后，我和徐间一起去看了外婆。

后来我找人重修了外婆的墓，她现在被保护的很好很好。

直到有一天仙婆奶奶找上我。

“昨天晚上我梦见了，你外婆呀，她投胎到别人家做小棉袄啦！”

我笑中带泪，或许再过几年。

我就可以在人群中重新看见她的笑脸啦。


从小饭馆回来的时候，我接受了徐间说的那些。

因为我的听起来也一样不靠谱。

可就是这样不靠谱的话，在我和徐间听来却是真的。

徐间得知我们同校的时候，来我家找我，却亲眼目睹了我被推出门口的那一幕。

那天，他想救我，可是沈正突然走出来推了他一把。

所以徐间是和我一起走的。

也是一起轮回的。

我脑海中闪过沈正昨天倒地的画面。

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回家的路上我遇见了仙婆，她走的快却稳当，我一不注意撞到了她身上。

“想什么呢不看路？”

我忙说对不起，后知后觉这亲切的口吻好像在哪里听过。

“仙婆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仙婆掩面的袍子下传出几声爽朗的笑，她拍拍我的手。

“不是不到，时候未到。”

仙婆走了，她的背影欢快。

我反应过来手心却多了一张纸条。

“藏好你外婆的骨灰，今天晚上有大事发生。”

回去之后母亲无精打采的，父亲又开始酗酒。

我跑到房间，看见一个打着蝴蝶结的盒子。

这就是仙婆说的骨灰，我眼角红着，要不是母亲趁我不在偷了外婆的骨灰要挟我，我肯定不会回这个家。

我将骨灰盒藏到自己的破书包里，母亲添置了很多东西，却都是按着沈正的爱好。

我不喜欢也做不了她们的好女儿。

然后回了我原来的房间。

晚上的时候突然妖风大作，房间门被吹的哗啦啦响。

突然出现一阵响动，那声音靠近我的房间后又消失。

好像被吓跑了一样。

我没动也没睁眼，直到哗啦啦一场大雨助眠。

第二天起来太阳早已经升起来。

天气好的不像话，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的房间却安静的很。

徐间一早就敲响了我家的门。

“怎么样，有没有事？”

我摆摆手，背起书包和他一起走向了山头。

仙婆后半句写的是。

“第二天五点，将外婆的骨灰安置在山东头，插黄旗的地方。”

我怀里牢牢抱着的，是养育我十几年的外婆。


婆婆用人和小动物做阵法，手法残忍，已经付出了她的代价。

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活活掐死了。

母亲吓得立马跑了出去，我一转头，仙婆手里的娃娃落地。

落下满地的针。

“这才第一个小人就受不了了。”

仙婆一点都不害怕走到了恶婆婆身边，从她的怀里掏出了第二个小人。

“休想走！”

仙婆将小人背后的针拔下来，母亲突然摔了一脚。

“这是你给你女儿沈真做的吧？”

“刚刚那是给你母亲做的，我没说错吧？”

母亲后退几步蜷缩在墙角，我看见她嘴角生的疮，和外婆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疮越来越多了，连着外婆走的时候身上的青紫都一样。

我以为那也是生病的一部分，可仙婆却说。

“你是真下得去手啊，要不到她的钱就把她打伤在地。”

母亲却突然应激了一样。

“她活该！

她不给我也得给她大外甥用啊，藏着给外甥女干什么，女人又不用娶媳妇，我儿子可是要上大学娶媳妇的！”

“所以你承不承认，是你把你母亲打死的！”

我后退几步趔趄一下，徐间将我扶住。

当时的我怎么也搞不明白。

只是去上了几天学，外婆就突然奄奄一息了，走的时候身上生疮，还有青紫。

母亲告诉我是得病了没得救了。

所以我恨她见死不救，可没想到始作俑者。

竟然是母亲！

她竟然打伤自己高龄的母亲，为了外婆口袋里那点钱。

如果我没记错，外婆的房子在我高考前一个月被化成了拆迁房。

“所以你扎小人，是怕我外婆回来找你是不是！”

我站起来挡住母亲冲过来的身影，没想到徐间却更快我一步。

那棍子就这样落在他身上。

我走过去将母亲撂倒在地。

她坐在火堆旁边大笑不止，嘴里喊着的只有她的宝贝儿子。

“你儿子救不活了，你醒醒吧！”

我走到仙婆身边，她突然脱下了袍子。

我看见她眼里的泪。

“真真，你外婆不曾来伤害过，因为有你，她怕你难受。”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

“那都死！

我要你们给我儿子陪葬！”

母亲抱着油箱冲过来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绊住了脚，突然摔了一跤。

火苗就这样吞噬了她，我拉着仙婆和徐间跑出了院子。

我现在终于知道仙婆是谁了。

她是我和外婆五年前救过的一位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