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芙久久没有说话，永昌侯不免有些心急。

虽然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依旧希望柳芙能对这门亲事不那么反感。

他开口道：“芙儿，这件事你想法如何？你即将及笄，已经是个懂事明理的大姑娘了，父亲相信你一定不会像你大姐姐一样，让咱们侯府陷入难堪的局面。”

永昌侯虽然嘴上说着尊重柳芙的意见，可话里话外都是在道德绑架柳芙，让柳芙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柳芙要是不同意，就是不懂事，不顾永昌侯的脸面和名声。

柳芙垂下眼眸，她同意，她怎么会不同意！

她才不是柳钰那个大傻子，这么好的亲事都不要！

努力压着那比AKM还难压的嘴角，柳芙平静地说：“父亲，我愿意。”

见柳芙如此轻松便同意，永昌侯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后，他才意识到刚才柳芙竟然说的是愿意。

他的脸上涌现一抹惊喜的笑容。

他就知道二女儿柳芙除了容貌外虽然无太多长处，却胜在乖巧懂事。

现在见柳芙并没有纠结就同意了换亲，可见平日里李氏将她教育的有多好，可见柳芙对她这个父亲的尊重！

他是她的亲生父亲，怎么可能会害她！

这一刻，他难免想到柳钰，不由得产生一股失望之情。

平心而论，他平日里确实更为疼爱柳钰，对柳芙这个二女儿并没有给予太多关注。

可给他带来麻烦的却是最疼爱的女儿，为他解决难题的却是被他忽视的女儿。

想到这里，永昌侯看着柳芙的目光中又带上了亏欠。

他说道：“好孩子，父亲就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你对整个永昌侯府的付出父亲铭记于心，日后你便是咱们侯府最尊贵的姑娘，你大姐姐也必须要感恩你！”

这话到了柳芙的耳朵里，就自然转换成永昌侯承诺她的嫁妆必定比柳钰多。

柳芙再次控制不让嘴角上翘，没有人会嫌银子多。

“谢父亲。”

见事情解决的如此顺利，永昌侯顿时觉得身心舒畅，他笑着说道：“刚才大夫诊出你母亲已有近三个月的身孕。”

听到这话，自从见到永昌侯后脸上表情就没怎么变化的柳芙，终于忍不住露出了震惊。

母亲竟然怀孕了？

母亲虽然才三十二岁，可在这个朝代，都是快要当祖母的年纪了。

而且这里医疗设施落后，三十二岁怀孕特别危险。

柳芙的脸上露出一抹担忧。

这时有下人走过来说道：“老爷，二姑娘，夫人醒了！”

“夫人醒了？”永昌侯现在心情特别好，他笑容爽朗，看着柳芙说道，“芙儿，咱们一起去看看你母亲。”

……

李氏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脑子还在嗡嗡作响，思绪也不自觉地发散。

过了一会儿，身旁传来响动，她看到永昌侯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床榻旁。

“夫人，你现在感觉身体如何？”

李氏的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她怎么可能好！

“老爷，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她说道。

她现在状态不好，不想花心思应付永昌侯，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等安静下来，再去思考该如何改变眼前的局势。

“夫人，你已有近三个月的身孕，为了腹中的孩儿着想，你万不可再动气了。”永昌侯叹息着说道。

“你说什么？”李氏像是没听清老爷的话一样，下意识问道。

“我说你怀孕了，已经快三个月了，大夫说你胎像不稳不能再动气。”

这次李氏终于听清了永昌侯的话，她下意识将手放在小腹上，这里非常平坦，完全不像是有孕的样子。

这么多年来，她为了能诞下嫡子，不知喝了多少黑乎乎的汤药。

那些药特别苦，闻到就想干呕，可她还是一碗接着一碗地喝了。

谁承想，在她放弃并断药之后，竟然怀孕了。

老天真的喜欢跟她开玩笑。

李氏躺在床上，眼角缓缓滴落一串清泪。

永昌侯知道这些年李氏为了诞下嫡子付出的辛苦，也知道现在李氏的心情一定百感交集。

因为，他亦如此。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柳芙，说道：“芙儿，你陪陪你母亲。”

说完，他便安静地离开了。

屋内，李氏无声地哭了近一刻钟才止住泪。

也许是情绪有了发泄口，她的状态比哭之前要好很多，大脑也变得清明起来，只是眼睛哭得有些红肿。

这时她才注意到不知在一旁坐了多久的柳芙。

李氏顿时窘迫起来，当母亲的竟然在女儿面前哭了这么久，真是丢人。

见李氏终于从情绪里走出来，柳芙这才笑意盈盈地开口说道：“娘，我要当姐姐了！”

上辈子柳芙父母在她三岁时就离异各自拥有了新家庭，虽然都再次生育，可柳芙与弟弟妹妹只是见过几面，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可这一世不同，母亲对她极好，她自然也极爱自己的母亲。

知道没能生嫡子是母亲的心病，现在得知母亲再次有孕有望生下嫡子，她很为母亲开心。

无论母亲肚子里的是男还是女都很好，等她出嫁后就可以陪伴在母亲身边，不至于让母亲觉得孤单。

想到这里，柳芙就对这个还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充满了好感。

李氏被柳芙的笑容感染，也露出笑容。

“娘，您这样才对，大夫可不让您皱眉。”

李氏看着笑容灿烂的柳芙，她的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也许老天都不愿意柳芙替嫁，这个时候让她诊出有孕。

凭着肚子里的孩子，她有信心说服老爷不让柳芙替嫁。

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李氏轻声道：“芙儿，娘一定会让你嫁一个如意郎君，绝不会让他人随意左右你的亲事。”

听到这话，柳芙顿时猜到了李氏在想什么，她直接说道：“娘，我知道大姐姐想和我换亲，我愿意，您可别想法子帮我拒绝。”

李氏：“……？”

她眨眨眼睛努力消化了这个消息，只是依旧不愿意相信柳芙是自愿的。

她问道：“是不是你父亲跟你说了什么逼迫你同意的？”

柳芙怕母亲，赶快说道：“父亲没逼我只是问了我的意愿，我是真的愿意，嫁过去我就是未来的国公夫人，这难得的好亲事，要不是大姐姐不愿意，怎么可能轮到我头上！”

当听到父亲说要她替嫡姐嫁过去的时候，她脑海中第一反应就是——世上还有这种好事？

成婚后便是尊贵的国公夫人，夫君有权有钱性格冷淡，后院不仅没有一群烦人的莺莺燕燕，夫君没准还不能人道，不用经历生子的痛苦，连床笫之事都可以省略，最重要的是婆母性格懦弱不管事，进门直接做当家主母，简直美滋滋！

靖司辰简直是她心中最完美的未来夫婿人选！


期间蒋老太太几次想要发难，想让李氏接手继续操办柳钰的婚事，可都被永昌侯挡了回去。

李氏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虽然月数还不大，可他找了很多有经验的老大夫，得到的结果都是儿子的可能性高一点。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有嫡子，永昌侯就恨不得将李氏放在心尖上。

若非李氏坚持，就连柳芙的婚事他都不想让李氏操办。

每当蒋老太太想将事情推给李氏的时候，永昌侯就说让府中的管事接手。

蒋老太太自然不同意，她的宝贝孙女的婚事让下人操办，那柳钰还能有什么脸面。

她还打算办一场风光的出阁宴重新给柳钰找回脸面。

就这样，蒋老太太自己咬牙坚持操办下来。

自打上次参加宴会的事情发生后，柳钰就被永昌侯禁足，她自怜自艾，甚至都没给乔婉茹写道歉信，就像一只缩在龟壳里的乌龟一样，整日待在她的院子里。

仿佛只要没人提起，便不曾发生一样。

柳钰的态度彻底伤了乔婉茹的心，其他与柳钰交好的姑娘也不由得选择与柳钰保持距离。

于是——直到柳钰出嫁前一天，都没有收到任何一位好友的添妆。

柳钰心里憋着一股气，她不愿意将错误归到自己身上，只觉得当初交好的姑娘们都是表面姐妹，一旦出了事就立刻跟她划分界限。

想到梦中她出嫁前的风光，柳钰就是一阵胸闷。

积累多日的情绪终于随着蒋老太太的到来而爆发。

离家前夜，蒋老太太虽然身心疲惫，依旧惦记明日就要出阁的柳钰。

她坐在柳钰身前，细细叮嘱着：“虽然你是低嫁，成安伯府的人一定会敬着你。可做媳妇与做姑娘完全不同，你到了成安伯府不要再以侯府嫡女的身份自居，就算你婆母出身再低她也是你的婆母，她若是想要为难你，总会让你有苦说不出。”

“你记着要收起你一身的骄傲，面对你的夫君，你要敬他，他是你的夫也是你的天，更是你未来的依靠，你只有牢牢抓住他的心，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祖母老了，日后也帮不了你什么了，你到了成安伯府后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了。”

柳钰顿时泪如雨下。

“祖母……”

她扑进蒋老太太的怀抱里，这是整个永昌侯府唯一一个真心关心她的人。

或许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关心她的人。

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柳钰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次。

可这一切她都不在乎，她只知道，明日她嫁给裴清垣后，她就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先苦后甜的道理她懂，只要能成为一品诰命夫人，现在受的这些苦都不算什么！

晚上，柳钰再次做梦。

梦中是数不尽的痛苦。

第二天早上，柳钰醒来后那些冷言冷语以及嘲笑声还依稀在耳边响起。

“姑娘，该起床了。”

丫鬟的声音将柳钰拉回到现实。

看着屋子里刺眼的红色，她终于反应过来，今天是她大喜之日，新郎却不再是靖司辰。

她选择了一个新的人生。

而现在，她即将走入新的人生道路。

……

成婚第三日，柳钰带着裴清垣回门。

为了避嫌，柳芙早起后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出去，毕竟她和裴清垣也相看几个月一度到了快定亲的程度。


伯夫人脸色并不好地点点头，难怪自家夫君和小叔子的脸色都这么差。

这可不单单是换了议亲对象，其中牵扯甚多。

“老大，这是怎么回事？”裴老夫人皱着眉头问道，“已经定了亲的姑娘，为何要定给咱们清垣？这大姑娘是退亲了吗？如果我没记错她定给的是靖国公府的世子吧。”

成安伯回答道：“确实如此，侯爷说大姑娘与靖国公世子八字不合不宜成亲，只是他们两府的亲事是老靖国公在世的时候定下的，不能退亲，不得已只能换了议亲对象，便将大姑娘换成了还未定亲的二姑娘。只是二姑娘正与咱们府议亲，他们贸然反悔有失礼数，再加上侯爷确实很欣赏清垣的学识和能力，便想问问咱们是否愿意与大姑娘议亲。”

裴老夫人这回没急着同意，成安伯府逐渐落魄，她也被夫人们排斥，对华京的勋贵女眷们的了解并不多，谁知道这永昌侯府的大姑娘是不是有其他问题呢。

“老大媳妇，你跟我说一说大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伯夫人顺从地开口道：“大姑娘是永昌侯原配夫人的独女，从小养在侯府裴老夫人身旁，是华京有名的才女。”

她挑了些好话说了出来，因为她心里觉得大姑娘比二姑娘更好。

二姑娘除了容貌和嫡出的身份外一无是处，大姑娘却不一样。

身为华京有名的才女，与小叔子这个状元郎极为般配。

日后有大姑娘持家，家里的日子定能蒸蒸日上。

到时候夫君与小叔子齐心，定能重现成安伯府祖上的荣光。

当然，伯夫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这换亲之事一看就不同寻常，若真是八字不合当初也不会定亲。

可若是被二姑娘以及侯夫人母女抢走了好亲事……嫁给靖国公世子也算不得好亲事吧？

伯夫人猜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大姑娘没有亲生母亲帮衬，日后嫁过来也硬气不起来。

也不用担心日后同大姑娘妯娌之间的相处被看低。

听伯夫人这样说，裴老夫人觉得换成嫡出的大姑娘也不错，就是订过婚这点令她不太满意。

可若非订过婚，想来这样名满华京的姑娘也不会与他们伯府结亲。

再说他们若是不同意的话，上哪再娶一个出身高的嫡女来。

裴老夫人觉得将议亲对象由侯府二姑娘换成大姑娘这件事可行，只是在下决定之前，还是要问问家里两个顶梁柱才行。

“老大，你觉得如何？”

成安伯自然是愿意的，从目前已知的情况看，他们成安伯府没有不同意换人的理由。

只是和人家姑娘议亲的人毕竟不是他。

成安伯说道：“此事还要看二弟的想法。”

裴清垣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听到兄长的话后只是闷声说道：“我听大哥和母亲的。”

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他对二姑娘柳芙的了解并不多，只觉得是个漂亮的姑娘。

然而先入为主，他以为对方会是自己未来的妻子，所以难免上了心。

现在得知柳芙无法成为自己未来的妻子，心中不觉有些怅然若失。

至于大姑娘柳钰，他们只今早见过一面，他对大姑娘的印象很好，这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不多见，若柳钰是男子，他们定会成为好友。

若是让柳钰成为自己的妻子，他……倒也不反感。

只是被迫换了议亲对象之事，多少有些难堪罢了。

在场的众人都听出了裴清垣话中的意思，不反对也就是愿意。

既然正主都没有反对，那自然要继续和永昌侯府议亲。

“行，老大，明日你便回复永昌侯，说咱们成安伯府愿意继续与大姑娘议亲。”裴老夫人说道。

听到这话，成安伯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面露苦色，说道：“侯爷还有一个要求，咱们若是想让清垣同大姑娘定亲，就必须答应这个要求。。”

裴老夫人皱眉：“什么要求？”

成安伯踌躇片刻后回答道：“侯爷说若是咱们同意，就让咱们在后日与靖国公府一同过去下定，并且婚期要安排在二姑娘之前。”

“欺人太甚！”裴老夫人听到后直接拍案而起。

只有一天的时间让他们成安伯府准备体面的聘礼，怎么可能做到！

还要与靖国公府同一天去下定，简直是把成安伯府的脸面按在靖国公府底下摩擦。

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没人能说出此事作罢的话来。

一天准备聘礼的时间确实急迫，永昌侯的态度也确实欺负人，可他们若是真想娶永昌侯府大姑娘，就必须要按照永昌侯的话去做。

否则永昌侯怕是不愿意再同成安伯府结亲了。

一时之间屋子里变得安静极了。

裴清垣低着头，脸已经羞红了。

他从小在读书上便非常有天赋，乡试府试院试一路考试也非常顺利，他从没给家里添过任何麻烦，一直以来都是整个成安伯府的骄傲。

现在却因为他的亲事，让全家人陷入窘境。

裴清垣几次想开口说不同永昌侯府议亲了，可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大姑娘是他目前为止能娶到的出身最高学识水平最好的姑娘，让他放弃这样优秀的妻子属实不甘心。

他从小就立志要改变成安伯府的现状，他有能力有野心，自然也想有一个更好的妻子。

其他人的想法亦是如此。

有更好的摆在面前，让他们放弃属实不甘心。

沉默良久后，裴老夫人主动开口打破僵局，她缓缓道：“老大媳妇，明日要劳累你了。”

这话一出，事情便有了定局。

伯夫人忽略内心的复杂情绪，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温声道：“我身为成安伯夫人，这是我应该做的，都是为了咱们成安伯府付出，不辛苦的。”

“一日的时间太赶了，还好我那嫁妆都是整理过的，若是有凑不上的东西，就先从我的嫁妆里拿一部分凑数吧，只是希望二弟不要嫌弃。”

裴清垣哪里会嫌弃，他只有满心的感激。

“大嫂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的付出清垣定当永记在心。”

说完，他对伯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见状，伯夫人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心了许多。


可离开书院来到官场，他的人生却变得不一样起来。

官场上更看重的是出身和背景。

他出身成安伯府，在老百姓眼中那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可在官场中，除了寒门学士外，他的出身几乎算是最低的。

谁让成安伯府除了爵位外一无所有。

就连亲事也是任人挑选没有选择的余地。

就算最后的结果还算不错，他的未婚妻柳钰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又是侯府嫡长女，日后两人定能夫唱妇随琴瑟和鸣。

可裴清垣心里就是不舒服，像是什么堵在胸口一样。

他清楚，这是他的自尊心作祟。

“二表哥。”这时身旁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子声音。

裴清垣用着微醺的眼眸看向说话的人，是一直住在府上的表妹。

表妹是母亲的亲侄女，前几年外祖家遭逢巨变，舅舅贪污受贿被查明，家中男丁都被发配边疆，女子也成了官奴。

舅母已经与舅舅和离，免了这场灾难，可年幼的表妹却避免不了。

家里只能凑了一大笔银子，才将表妹赎身。

只是人虽然赎了回来，身份却变更不了。

表妹这几年一直在府内伺候陪伴着母亲，也很是不容易。

“表妹，是你呀。”

“表哥，姑母让我来给你送壶酒，正好白日里我做了碟点心，也端过来给二表哥尝一尝。”

穆柔看着微醺后与平时不苟言笑完全不同的二表哥，脸上飞快地划过一抹红晕。

姑母曾说过，等二表哥成亲后就将她纳为贵妾。

她知自己的身份不同从前，能给二表哥当妾已经是她高攀，她自然很欣喜。

只是二表哥待她却彬彬有礼保持距离，她便猜测到这一切可能都是姑母的想法，并非二表哥的意愿。

对她而言，给二表哥当妾，婆母还是亲姑母，是她日后最好的出路。

否则就她这身份，无论嫁到哪里都是被磋磨的命。

可二表哥议亲的对象太过美丽，她只远远看过一眼就觉得自惭形秽。

有这样娇美的佳人在身旁，二表哥又怎么能看得到她。

然而峰回路转，二表哥最后的未婚妻却变了永昌侯府大姑娘。

大姑娘的才识过人，可容貌却很普通，这又让她燃起了希望。

今晚姑母看出了二表哥心情不好，得知二表哥一个人在院里喝闷酒，就特意让她过来送酒，好增进两人之间的感情。

一想到姑母的打算，和她内心的意愿，她就不自觉地面红耳赤。

穆柔给裴清垣倒了一杯酒，接着说道：“二表哥，一个人喝酒多无趣，不如我陪你一起喝一杯吧。”

裴清垣这么多年来一直恪守君子风范专心读书，于女色上从未在意过。

就算穆柔是亲表妹，也刻意保持着距离。

他从没跟哪个女子距离如此近过，距离近到他都能闻到表妹身上的淡淡香味。

裴清垣不自觉地抿了抿唇，看着笑意盈盈的表妹，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着有些不自在的二表哥，穆柔心里泛起喜意，她意识到二表哥终于将她看做是一个女人，而不是妹妹。

她伸手捏了一块卖相精致的点心递到裴清垣身前，亲昵地说：“二表哥，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你尝尝看。”

伸到面前的女子手指纤细白皙温润如玉，指尖的红色勾人心魄。

不知是在酒精的作用下，还是他被蛊惑到，他竟然张嘴咬了一口面前的点心。


正好今日她原本想去乡下庄子采摘茉莉花，参加赏花宴一样可以赏花，她就当是换了个地方赏花去。

“替我梳妆吧，答应了参加，总不能迟到。”柳芙说道。

……

受邀的人不止有柳芙，身为华京有名的才女的柳钰自然也在受邀名单里。

而这种赏花宴正是柳钰她们这些才女的主场。

两人出门的时候遇到了。

看着一前一后停在门口的两辆马车，柳芙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柳钰就快步走到柳芙身旁，态度一如往常地说：“二妹妹也是要去参加赏花宴的，不如我们姐妹一起？”

柳芙无语地看着柳钰，几个呼吸后才嗤笑开口道：“大姐姐不用跟我这般故作亲密，咱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彼此都心知肚明，就没必要装了。”

她和柳钰是注定不可能成为好姐妹的了，只是看在都出自永昌侯府的份上，只要柳钰不招惹她，在外面为了整个永昌侯府的名声，她愿意给柳钰留几分颜面。

但若柳钰非要招惹她，那她也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二妹妹，你还在生我的气？”柳钰面露伤心之色，没有听出柳芙话中的警告之意，惺惺作态般说道，“我知妹妹不满父亲的决定，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我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妹妹既已接受，便知此事不是我一人之过，妹妹气归气，咱们终究是亲姐妹，还是不要为此伤了感情。”

柳芙从前虽不喜柳钰，却没有讨厌过柳钰。

她认为两人只是有着不同的性格和想法，柳钰愿意做她的完美侯府嫡长女便去，她愿意做个草包美人便也去做，她们互不干扰。

虽不是一类人，偶尔也会有小摩擦，可这些并不会让她去讨厌一个人。

可柳钰最近的所作所为却让她心生厌恶。

她只觉得柳钰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前虽不讨人喜欢，却有着自己的傲骨和底线。

现在却一直在惺惺作态，茶里茶气，令人作呕。

每句话都耍着她自以为是的心机，却连傻子都糊弄不了。

“行了，事情究竟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没必要将一切都赖到父亲头上，也是好笑，”柳芙面露不耐，“这件事无论你怎么说，都是我因为你的任性，必须用自己的终身大事为你善后，你可以不感恩，但最好别恩将仇报恶心我。”

说完，她越过柳钰直接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被留在原地的柳钰眼神冰冷中带着一丝偏执，她根本听不进去柳芙的任何话语，只记得柳芙的表情，只记得柳芙眼神中的蔑视。

等她成为一品诰命夫人那天，她必须要让柳芙跪在她身前磕头道歉！

上了马车，静莲看着柳芙没什么表情的脸，踌躇片刻还是问道：“姑娘，你刚才直接跟大姑娘撕破脸，会不会不太好？”

静莲的印象里，高门后院之间的龌龊就没少过。

可无论怎么互相厌恶，见了面还是要姐姐妹妹亲切地叫个不停。

自家姑娘这般不留情面的做法，是不是会留人话柄？

柳芙笑了笑，她知道静莲向来心细，这要换了是静兰，肯定不会有这种担忧，还会觉得她说的非常好。

“你别想太多，我有分寸的，我就算跟她撕破脸，她也不敢到父亲面前告状，至于和祖母告状，我又不怕祖母，我现在是整个永昌侯的功臣，就算是父亲也得哄着我，好让我顺利嫁入靖国公府，所以我何必要忍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