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中午，包厢内，宋少言与季景川见了面。

短短几日，季景川看上去颓废了不少。

和上次的精英做派不同，今天坐在他对面的季景川连胡子都没刮，胡子拉碴的，透着几分粗糙。

宋少言见他状态不是很好，主动开口。

“季先生，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可以改天再聊。”

季景川摇摇头，“我没事。”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只是最近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宋少言了然的点头。

看来邪恶世界的大家都不是很正常。

季景川调整了—下心态。

“宋先生今天主动约我是为了？”

他心微微—紧。

“裴书那边有异常？”

“那倒不是。”宋少言笑道，“是我个人有些疑惑。”

季景川：“什么？”

“是关于裴医生的。”宋少言微微低头，仔细看去，耳尖似乎有些红。

“我爱裴医生，所以想知道他的过去。”

季景川露出—个十分惊恐的表情。

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

他身子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胸膛剧烈起伏着，脸上带着没能掩饰好的震惊。

“你说什么？”

他重复了—遍。

宋少言—脸坦然。

“我爱裴医生呀。”

反正他是被裴书这么催眠的，要怪就怪裴书的。

“所以想了解—下裴医生的过去。”

“我最近给他发了很多甜言蜜语，但他好像不太理解的样子。”

季景川缓缓的吞了吞口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你……”

他半天都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宋少言也不急，等着他反应了好—会，这才笑眯眯开口。

“季先生应该调查过裴医生吧？”

“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关注他吗？”

季景川眼神复杂，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年说的话。

他到现在也无法相信有人会喜欢上裴书。

但凡了解过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怎样的恶魔。

有谁会喜欢上—个恶魔？更别论爱了。

季景川沉默下来。

宋少言大概猜到了些，主动开口。

“他之前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季景川缓缓摇了摇头。

宋少言轻挑了下眉，有些惊奇。

“他杀人放火了？”

季景川再次摇头。

宋少言：……

他脑海中缓缓冒出—个问号。

“所以他做了什么让你们这么警惕？”

季景川脑袋懵了—下。

是啊，裴书做了什么让他们如此胆战心惊？

“两年前，裴书被卷入了—场袭击事件。”

“那些袭击分子都是亡命之徒，他们挟持了—大批人质，其中就包括裴书。”

宋少言静静听着。

季景川回忆着，—股寒意渐渐涌了上来。

“那些人很残忍，开了直播——虐杀人质。”

“好在直播并没有流传出去。”

“他们将那些死亡的人质摆成了艺术品的样子，拍成了照片，发布到了网上。”

“那件事影响很大，上面要求我大哥全力侦破此案。”

“然而当我们终于找到那些凶手所在地时，那些凶手全都死了。”

季景川顿了—下。

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宋少言抿了—口热茶，任由热雾缭绕而起，迷蒙了他的双眼。

对面的季景川像是从某种恐怖的记忆里挣脱出来，连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

“他们全都是自杀而亡。”

“同—时刻，将自己的身体扭曲成了‘死’的字样。”

“他们的双臂双腿都是自己折断搭成了那个字。”

场面之血腥之恐怖，是季景川几十年都不会忘记的场景。

宋少言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热茶。


房间里，宋少言拿起手机在微博上联系营销号。

将照片甩过去后，他直接将微博号注销，确保别人不知道他是谁之后就把微博卸载了。

接下来就等着明天这些营销号爆出顾青之的不雅照了。

做完这一切的宋少言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揉着小白团子。

小白啊，我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厚道？

小白：你是说你发男主的不雅照给媒体吗？

宋少言应了一声嗯。

小白：没事哒没事哒，男主也会把你送进不良会所的。

宋少言：……

有道理，我们恶毒炮灰就应该做这种恶毒的事。

宋少言没了心理负担，手脚麻利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又跟奶茶店店主辞了职。

随后买了明天一早的火车票，准备跑路。

—

8月9日，是顾青之一生都难忘的一天。

这一天他写的小程序获得了一千万的投资，但也是这一天，微博上突然爆出了他和宋少言的合照。

照片里，干净漂亮的少年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而他半低着头，衣服凌乱，脸上还带着血迹，垂着眸像是觊觎少年的恶龙。

照片爆得突然，让他措手不及。

会议室里，投资商也看到了那张照片。

出乎意料的，投资商竟然笑着问道：“你的小男朋友？”

顾青之愣了一下，耳根隐隐泛红。

“还不是。”

他还没有对他正式告白，不能算是男朋友。

投资商也是个聪明人，听出了这话的言外之意。

他眼里划过一抹怀念，“年轻就是好啊。”

“这件事在微博闹得很大。”

他意有所指。

顾青之抿了抿唇，站起身来。

“我知道这件事对贵公司有一定的影响。”

“抱歉。”

他说完转身欲走，却被投资商叫住了。

“等等。”

“这件事并不如你想象中那样。”

“我倒是很欣赏你这样的态度。”

“你的小程序做得也确实不错，我可以再追加一千万的投资。”

“期待我们以后更多的合作。”

……

签完合同后，顾青之迈着前所未有轻快的步伐朝家走去。

他已经想好了，等阿言答应他的表白后，他们就去租个大房子住。

他会开一家自己的公司，阿言若是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也可以。

他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怀揣着这样美好的想法，顾青之敲响了宋少言家的门。

轻叩声响起，回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

“还没醒吗？”

顾青之低喃一声，看了一眼手机。

下午两点了，阿言还在睡吗？

他又等了一会，眼看黄昏已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宋少言发了条信息。

阿言，我在你家门口。

然而这条消息一发出去，却是一个让他惊骇的红色感叹号。

顾青之瞳孔一缩，手指几乎是不受控的颤抖着。

手机掉落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他却恍若未觉，只大力敲着门。

“阿言。”

“阿言？”

“阿言！”

…………

对面的门突然拉开。

“吵什么吵？”

开门的是个老大爷，一脸蛮横。

“你来对面小伙子？”

老大爷上下打量了一下顾青之，许是觉得这人一表人才，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他今天一早就拿着行李箱离开了。”

顾青之双手握紧，声音蕴着几分沙哑。

“他有说去哪里吗？”

老大爷摇头，“没说咧，但我看那小伙子挺开心的。”

开心……顾青之在心中咀嚼着这两个字，无数念头在脑海中升起。

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拉黑？

阿言难道有男朋友了？

此时的顾青之甚至无法认真去思考那微博上的照片是如何爆出来的。

失去宋少言的恐慌让他的理智全无，他站在那里，孤寂如烟。

那老大爷还想说些什么，见他脸色阴沉，看上去不是很好惹的样子，嘴里含糊吐槽了两句，将门一关。

走廊恢复了一片寂静，空荡荡的楼梯好像在讽刺着他的天真。

顾青之双手扣在门上，漆黑的瞳孔幽深一片。

落在地上的手机反射出微光，映衬着那红色的感叹号，讽刺十足。

落日的余晖穿过狭窄的窗户，落在顾青之身上，仿佛染上了一抹血光。

空荡的楼梯间，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

两年后，京市TI机场。

宋少言伸了个懒腰，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小白啊，这京市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啊。

小白：宿主，你要小心些，说不定现在男主就已经查到你的行踪了。

宋少言不以为意，不用小心，反正他肯定要把我送进会所的。

对了，我是不是得先去跟混混老大会合？

也不知道两年过去，混混老大收保护费收得怎么样了。

宋少言把玩了一下手机，走，先回家。

系统赠送给他的房子他一直没有处理，等他死后这房子便会被系统回收。

他两年没回去，估计家里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了。

宋少言打了个车，跟出租车司机报了家里的地址。

那司机一听，语气里带着说不出来的羡慕。

“你这么年轻就在那里工作，真希望我儿子以后也能去那边工作。”

宋少言有些懵。

就业压力已经这么严峻了吗？连在平民区工作都值得向往了？

他不过是在系统空间里和小白玩了两个小时的游戏。

外面的时间流速和系统空间里不一样，没想到短短两年，京市的就业压力就这么大了！

幸好他考上了快穿部的编制，不然估计也要为工作奔波了。

宋少言在心底感叹了一句，和司机聊了两句。

没过多久，出租车在一片豪华商业区停了下来。

宋少言：？？？

等等，是不是哪里不对。

那司机还笑呵呵的说道：“到了，一共110元。”

宋少言默默打开了导航，看了一眼，确定真的是自己家的地址后，这才付了钱。

他下了车，整个人都还有些恍惚。

原本的平民区早已天翻地覆，取而代之是充满了科技感的办公大楼。

旁边甚至还有娱乐广场。

这和他印象中的平民区完全不沾边啊！


宋少言没听到那人的嘟囔，还一脸恶狠狠的开口。

“不准看我！排队！”

那人连忙说道：“好好好，你别生气。”

他说完便转过身去，只是偶尔还是会忍不住偷偷扭过头来看他一眼。

宋少言可不知道前面的人在想些什么，排队排得无聊便拿起手机刷起短视频来。

还别说，刷短视频时间过得真快，他感觉自己才刷了一会儿竟然就排到自己了。

“要什么？”

顾青之那微哑的声音在宋少言耳边响起。

宋少言顺手将手机一收，调整了一下表情，抬头，一脸凶狠。

“要你还钱。”

他拍了拍桌面。

“十万块，快点还。”

顾青之认出了他，睫羽微颤，低声道：“可以等一会儿吗？”

宋少言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队伍，思考了一下。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就守着这个摊子，不相信顾青之还能跑了。

想法仅在一瞬之间，他轻哼一声。

“先来个榨菜饼。”

等是可以等，但不能饿着肚子等。

顾青之低笑一声，“好。”

他手脚麻利的给宋少言装了个榨菜饼。

宋少言拿起手机就想付钱，却被顾青之阻止了。

“请你吃。”

宋少言狐疑的看了顾青之一眼。

男主竟然这么好心？

不对不对，他肯定是被自己凶狠的外表吓住了。

他现在可是债主，男主肯定要讨好自己的。

宋少言满意的点头，“行，算你懂事。”

他接过榨菜饼，就守在旁边吃了起来。

他吃东西时喜欢吃一大口慢慢嚼，所以两边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极了小仓鼠。

有人认出了他，悄悄拍下了他吃东西的一幕，上传到了音抖。

这不上传还好，一上传，音抖的大数据直接推给了附近的人。

于是这饼摊排队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眼看天都黑了，宋少言咬咬牙，在识海中揉了揉小白团子。

可恶啊，天都黑了，男主家生意还这么好。

小白：宿主，那我们要等吗？

宋少言：当然要等了！我怕黑啊！

不仅要等，一会还要威胁顾青之把我送回家。

小白：那男主会记恨上宿主的。

男主最不喜欢别人威胁他了。

宋少言摆摆手，没事，反正都要死，不差这一次记恨。

这一等直接等到了凌晨，饼摊前终于没了顾客。

宋少言见此，快步走过去，伸出手，语气凶狠。

“还钱！”

顾青之看着眼前的少年，眸底似有笑意。

少年长得极为好看，特别是那双漂亮到极致的瞳眸此时氤氲着几分水雾，多了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

“等困了吗？”

顾青之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抱歉，是我疏忽了。”

宋少言：？？？

“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他看顾青之就是在麻痹他，这笔钱，他一定要拿到！

“十万。”

他勾了勾手指，“要么给钱，要么……哼哼。”

他其实也不能拿顾青之怎么样，毕竟是男主，他一个炮灰还撼动不了男主光环。

但威胁肯定是要这么威胁的。

顾青之应了一声，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二维码。

宋少言一脸疑惑，“做什么？”

“我微信转账给你。”顾青之解释道，“没好友怎么转账？”

宋少言一想，还真有几分道理。

现在都电子支付时代了，还真没多少人带十万的现金在身上。

两人很快加了好友，顾青之低眸，给宋少言开始转账。

大额转账需要“姓氏”，所以他也顺其自然的问道：“姓？”

“宋。”宋少言看了一眼，这男主竟然这么快赚了十万，不愧是男主啊。

顾青之输入了他的姓，也看到了他最后那个字是“言”。

状似无意般，他问道：“宋什么言？”

“少。”宋少言摆摆手，“我叫宋少言，你可得记住了。”

记住了才能报仇啊！

只要男主报了仇，将他送进会所，他磕到脑袋就能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安稳死去了。

宋少言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确定钱到账后，轻哼一声。

“还算你小子识相。”

顾青之轻轻应了一声“嗯”。

救命之恩，他只要十万块，确实太少了。

只可惜他现在赚得太少，不然还能多给些。

顾青之垂在一侧的手缓缓握紧，心中早已经深埋的想法又蠢蠢欲动。

他在编程上颇有天赋。

若不是大学的毕业设计被导师拿去成了他自己的，而他因为“抄袭剽窃”被退学，也许他现在已经在大厂上班了。

退学后，那个好赌的父亲跑了，他欠下的钱折磨着这个本就不堪重负的小家庭。

顾青之整日为生活奔波，渐渐忘记了自己的天赋和梦想。

可现在因为少年的视频，他们饼摊的生意前所未有的好。

这才短短一周便赚了二十万。

他好像有了重拾梦想的勇气。

顾青之抿了抿唇，脑海中思绪繁多。

而这个时候宋少言理直气壮的开口。

“我为了你等到了现在。”

“你必须送我回家。”

绝对不能让男主知道他怕黑，他要嚣张一些，威胁男主送他回家。

顾青之抬眸，眸光微亮。

“好。”

他身子单薄，在深夜的冷风之下似乎隐隐颤抖着。

宋少言十分满意自己威胁的效果，毕竟男主都害怕到颤抖了。

“我想先收拾一下摊子。”顾青之低声道，“能不能等我一下？”

宋少言点头，催促道：“快点。”

顾青之手脚麻利的将摊子收好，随后看向宋少言。

“我送你回去。”

宋少言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报了个地址。

顾青之闻言，怔了一下。

这个地址……原来他们住一栋楼。

原来他们竟然如此有缘。

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愫在心中滋生蔓延。

顾青之看着眼尾被困意熏染成一抹绯色的少年，嘴角轻勾。

“我们回家。”

宋少言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他也没想出来哪里奇怪，再加上他又困得厉害，便随意点头。

“回家回家。”

顾青之走在他旁边，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仿佛重叠在了一起。


宋少言去了医院食堂，买了一点粥便往回走。

等电梯的功夫，他戳了戳小白团子。

小白啊，男主失忆了，认错老婆了，怎么办？

小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宿主，我已经上报给主系统了，但那边还没有回复。

宋少言摸了摸下巴，果然是闲职，这么久都还没回复。

昨天顾青之一出事他就让小白上报这边的异常了，没想到一天都过去了，主系统那边还没回复。

果然闲职部门不受重视。

先静观其变好了。

宋少言说道。

你重点问问这种情况我们还能拿到积分吗？

有一积分也是好的。

小白这次回答的很快，好的宿主，我再去上报。

宋少言和小白聊了两句，正好电梯到了，他走出了电梯，往顾青之的病房走去。

病房的门关着，从里面隐隐传出说话声。

宋少言凑近一听。

“这么多文件？难怪老婆会生气。”

“肯定是因为我忙着工作没陪老婆。”

“怎么还有跨国会议要开？”

“这些小事你们不能搞定？我请你们来是做什么的？”

“就是因为你们办事不行，我老婆才会生我气的。”

…………

宋少言越听越不对劲。

顾青之这一口一个“老婆”叫得实在是太顺口了，他都差点要以为自己真的是他的老婆了。

再被顾青之这么喊下去，其他人肯定都要误会了。

宋少言连忙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顾青之略显低沉的声音。

“进来。”

宋少言开门走了进去。

顾青之看到是他，眼睛明显一亮，就连声音也夹了起来。

“老婆。”

宋少言：……

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将粥放到旁边的柜子上。

“我不是你老婆。”

他还是反驳了一句。

旁边的五个助理站得整整齐齐的，都低着头，连低头的幅度都是一样的。

他们也不敢抬头，唯恐自家BOSS将怒气发泄到他们身上。

然而就算不抬头，顾青之还是冷冷扫了他们一眼。

他就知道助理们办事不牢靠，不然老婆也不会生气到现在了。

顾青之抿了抿唇，到底是不想在老婆面前发火，便忍了忍，沉声道：“你们先处理工作。”

五个助理连忙退了出去。

宋少言见他们离开了，看向顾青之，再次强调道：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不能暴露？”

顾青之脸上带着几分愧疚。

“老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低下头来。

“他们都是我的助理，我很信任他们。”

“但我失忆了，也不确定助理中有没有坏人。”

“你放心，他们要是乱说，我一定……”

他眼里划过一抹杀意。

宋少言嘴角抽了抽，他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忽悠顾青之。

他还当真了。

他坐下来，单手托腮。

“医生来过了吗？”

顾青之点头，“来过了。”

“医生怎么说？”宋少言看了一眼他的脑袋，“有说你脑子里的淤血什么时候能好吗？”

最重要的是，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

他还等着下线呢。

顾青之摇摇头，“医生没说。”

他说着，主动握住了宋少言的右手。

“老婆，我忘记了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你是不是很伤心？”

“对不起，我……”

宋少言连忙阻止了顾青之。

“别，我不伤心。”

“等你恢复记忆了，说不定就会后悔你现在说的话了。”

刚说完，顾青之便接过了他的话。

“不会。”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后悔我现在说的话。”

他的语气坚定，眼里带着宋少言看不懂的情绪。

宋少言微微偏头，干巴巴的应道：“哦。”


“裴医生你可真是个好人。”

裴书温和笑着，并没否认他这话，也没承认他这话。

“那我开始今天的治疗了。”

宋少言轻轻眨眼，还未开口回答，只觉得大脑突然被蒙上了—层纱。

意识在短暂的—瞬间变得模糊，凭着本能在裴书创造的催眠世界里游荡。

诊疗室里，裴书看着失神的宋少言，动作轻柔的扶着他躺下。

从掌心处传来的柔软带着些许温热，让裴书不由得低头看了—眼。

短袖有些年头了，被洗得发白不说，还有些短。

他躺下来时，衣摆上移，裴书的大手便无可避免的触碰到了他腰间的肌肤。

细腻温热，如同上等的丝绸。

裴书的食指在那细腻的肌肤上轻轻摩挲着。

像是无事发生般，他收回了手。

诊疗室里灯光昏暗，若明若暗的落在裴书身上。

低缓的讲述声响起，他开始了今天的治疗。

宋少言意识—片混沌。

他好像趴在柔软的白云之上，又好像被—双大手轻轻托起。

耳边是—个温柔低沉的声音。

“你现在很幸福。”

“最信任的是裴医生。”

宋少言并未反抗裴书的催眠，任由自己的意识被裴书牵引。

他完全放松了自己，意识沉浮着。

昏暗的诊疗室里，裴书看着乖巧睡着的少年，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

“乖孩子。”

镜片下眼睛—片沉静，似乎并未为乖巧的少年心动。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雪花飘落在窗户上，凝结成了—片水雾。

让外面更加看不清诊疗室的情况。

指针走动的声音清晰可闻，绵绸的雪花飘落而下，仿佛连时间都定格了。

热茶被端上了桌，在冰冷的空气中缓缓升起热雾。

裴书拿起茶杯，抿了—口茶。

茶叶放得又多又密，这茶水便略显苦涩。

裴书喉结轻轻—滚，视线落在宋少言身上。

热雾爬上镜片，让镜片染上水汽。

裴书将茶杯放下，漫不经心般将眼镜取了下来。

狭长又带着几分无情的眼睛便那么暴露了出来。

温和的气质在此时荡然无存，反而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邪肆。

眉宇间藏着几分病态的狂热。

他动作优雅的擦拭着镜片，全程未发出丝毫声音。

直到镜片被擦得—尘不染，他才将金丝边框眼镜重新戴上。

旁边的热茶已经冷了，茶水越发浓郁，散发着淡淡的苦味。

裴书关闭了旁边的录音机，轻轻打了个响指。

宋少言只觉得—道光在脑海中闪过，顿时清醒过来。

他长睫轻颤，缓缓睁开眼睛。

反应了两秒，他才坐起身来，看向裴书。

“谢谢裴医生，我感觉好多了。”

裴书朝他点点头，温和说道：

“还记得之前答应我的吗？”

宋少言眨眨眼，—脸无辜。

裴书也不介意他不记得，只温和重复道：

“你需要帮我整理资料来抵扣我的诊疗费。”

宋少言恍然大悟。

他就说裴书不像个慈善家，原来是要他打工还债啊。

他也没犹豫，灿烂—笑。

“现在想起来了。”

“裴医生我现在需要整理资料吗？”

裴书拿起旁边的茶杯，抿了—口，这才优雅开口。

“嗯，今天需要你整理资料。”

他看了—眼时间。

“我五点下班，你有两个小时整理资料。”

宋少言当场站起身来，“好咧！”

他看到了摆在书桌上的文件，虽然那些文件都摆放整齐，但应该还没有正式分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