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电梯，秋天的凉意已经初显。

只着一件晚礼服的乔楚在这微冷夜风中更显得单薄脆弱。

“披上这个，我送你回去。”

说着，沈泽珩将自己的外套解下给乔楚披上。

她并未拒绝这份温暖，毕竟在这个小圈子里，除开生意上的交道，沈泽珩也算得上她难得的朋友。

而就在同一时刻，陆墨舟追上来正好目睹这一幕——沈泽珩细心为乔楚添衣。他深邃的双眸立刻凝聚起冰霜般的冷峻。

即便如此，他还是跟着下了楼，看着二人并肩离去的身影。

沈泽珩望向乔楚的眼神过于炽热，同为男人，陆墨舟怎能不懂其中所含之意？但乔楚是否明白呢……

或是她故意给沈泽珩这样的机会，明知他的心思？

陆墨舟的眼神深邃下来，眼中透出一丝阴沉的寒意。

坐在沈泽珩的破旧吉普车里，乔楚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流动的灯火。

霓虹闪烁映在她漆黑的眼眸中，在下一个红绿灯前停下时，沈泽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真的和陆墨舟结成夫妇了？”

乔楚从沉默中抬起头，冷冷道：“怎么，你也觉得我配不上他？”

或许是今晚的事让她有些烦躁，语气不由自主地尖锐起来。

“当然不是。”沈泽珩一脸认真地说，“在我看来，是他配不上你。”

尽管不知道两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乔楚这般难过，沈泽珩心里明白，仅凭这一点，陆墨舟就不值一提。

乔楚没有在意他的奉承，手撑着头看向前方变换的灯光，“配不配上都没关系，反正我们很快就要分手了。”

这话像是给了沈泽珩久违的一剂良药，“当真？！”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连他自己也未曾掩饰这份喜悦。

见此，乔楚有些生气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变成离异的女人，你就这么高兴？”

“那是自然。” 沈泽珩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正大光明追求你了。”

与沈泽珩相识已久，她太清楚这人的嘴有多能哄骗女孩子。此刻却严肃警告道：“别开这种玩笑，再胡说八道就绝交！”

然而，在她看似严厉的目光之下，沈泽珩心底那份炽热的情感却被彻底忽略掉了。

虽说未必当真会这么做，但在面对乔楚时，沈泽珩还是选择谨慎行事——生怕因一时冲动而失去朋友身份。

正因为如此，这些年来即便心存爱慕也不敢妄动一步。

这大概就是别人常说的，越是真心实意反而越显得胆小怕事吧。

心中苦涩一笑，随着交通灯转为绿色，车子缓缓驶出。

片刻后，沈泽珩又恢复了以往随意的模样问道：“不过楚楚啊，说来听下你的打算吧，跟老陆分手之后还准备再嫁吗？”

听见此言，乔楚淡淡一笑，笑容中却带着几许说不出的味道，明明正值青春年华，那笑容却让人心头一紧，感受到了岁月无声的重量……

在陆家大院里的那些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才让那个原本明媚张扬的姑娘乔楚的眼神中流露出如此沉重的沧桑。

“算了吧。”

沈泽珩一愣，他没料到乔楚竟回答得如此干脆。

她目光黯淡地注视着前方，那眼神既像在对着沈泽珩说话，又像是对自己自言自语。

“我曾一直以为，我与墨鸣舟之间的情感，就像是算术里的加法。即使他的心如同零，只要我多一点付出、再加一份执着，我们的感情总会一点一滴累积起来。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爱情更像乘法公式，倘若对方始终冷若冰霜，不论我如何竭尽全力，这段情愫终究还是空如一张白纸。”


另一边，苏敏没想到会有这么个转折，心中暗喜，方才的怯懦也随风而散了。至于一旁的父亲乔栋更是因有陆墨舟支持显得自信满满起来，就连那弯曲了半辈子的脊梁也似乎挺直了不少。“小敏毕竟是你妹，以前没少让你难看她也没怎么计较过。现在可不是闹腾的地方。”

听着他如此说辞，分明就是在狐假虎威，借陆墨舟给自己壮胆。心底泛起阵阵冷笑，乔楚的目光从对方阴郁的脸庞扫过：“她若真要较劲又能怎样？放心吧，对付这样的角色根本犯不着在这场合出手。我要面子呢。”话语虽平淡却满含挑衅之意。

望着父亲瞬间涨得通红如关公般的老脸以及妹妹那湿润的眼眶，乔楚唇角挂着一抹不屑的笑容离开了现场。“回来...”正当愤怒的父亲想要伸手拉回她时却被另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挡住了。回头一看，竟是陆墨舟！此时此刻这位男人的眼神中透着彻骨的寒意。

“够了，别再丢人现眼了。”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千斤重石落在地上般铿锵有力。原本还在燃烧的火苗瞬间被压制下来。

乔栋纵使心里再不服气又能奈何得了谁？连自家闺女都不怕的男人哪还管得了外姓儿？

于是乎，只见得陆总大人迈开大步离去并未给予任何回应给刚刚还因为得到帮助而沾沾自喜的女孩……

从头到尾，他护的不是她，而是不愿让乔楚在这场合下丢脸。

在他心里，苏敏出现在这儿，简直让他脸上无光。

苏敏的手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眼神中满是怨恨。

以前她嫉妒乔楚显赫的家世背景和天之骄女的身份，但她可以借着陆墨舟来自我安慰。

在她眼里，再怎么高贵的乔楚，在陆墨舟面前也低贱如尘土。

然而刚才，陆墨舟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乔楚这边，表面是帮她，暗地里却是为了乔楚着想。

至于沈泽珩那边，在陆墨舟带着乔楚离开后，他的思绪仍紧紧系在乔楚身上。

他远远地看着，听不清乔楚与乔栋之间的对话，但从她的脸色判断，明显不太好。

沈泽珩心中焦急，正欲起身前去看个究竟，却被沈烽厉声喝止。

“站住！”

沈烽看到儿子的举动，怒吼一声，“还想去找陆墨舟的女人？”

虽说他对乔楚颇为满意，但不代表允许自己的儿子与陆墨舟争夺女人。

沈泽珩眉头一皱：“爸，我和楚楚只是朋友，今晚还是我带她来的，难道我看她一眼都不行？”

“不行！”

沈烽冷冷地道，“今晚的事还没完，你最好别打其他主意。至于陆墨舟的女人，自有陆墨舟去哄，轮不到你操心。”

沈泽珩愈发蹙眉，乔楚的模样显然不太好。尽管知道自己父亲因今夜的举动而大为恼火，他仍毅然走过去。

乔楚端着酒杯，坐在角落的一把椅子上安静地饮着，神情看似平静，但沈泽珩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悲凉。

“楚楚，你怎么这么不讲义气？抛下我一个人承受我爸妈的指责，你自己却躲在这里喝酒。”

他随意从侍者托盘中取了一杯酒，在乔楚身边坐了下来。身子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举止虽潇洒却略显不羁。

乔楚饮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侧目淡淡扫了沈泽珩一眼，道：“今晚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叫保安过来。”

陆墨舟冷冰冰地说完，便按下桌上的对讲机。

“喂！陆墨舟，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既然不爱楚楚，为什么还要这样拖着她，丧良心的家伙……”

不多时，保安便匆匆赶到，强行将那个漂亮但凶悍的女人从办公室拖了出去。

“这位小姐，再闹下去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女人本还想反驳，但在几个彪形大汉面前只得偃旗息鼓，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后，高高抬起下巴，“走就走，你们这些陆墨舟的走狗，哼！”

随着那刺耳的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电梯门终于合上，声音这才彻底消失。

蒋陈星松了一口气，正欲回到自己座位上，却意外碰见一人，“顾总？”

“嗯。”

男人浑身散发出一种清雅而淡然的气息，只是眼神里透着不易察觉的寒意，看了眼刚关上的电梯门，便径直朝陆墨舟的办公室走去。

陆墨舟因乔楚正式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并带着律师找上门来商讨离婚的事宜，气得脸色铁青。

“乔楚，真有你的！”

“出了什么事？”男子声音冷漠，缓缓在陆墨舟面前坐下问道。

陆墨舟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忽然说：“你来得正好，乔楚要跟我离婚，她的律师你全权负责吧。”

随手将桌上遗留下的名片推到男人面前，目光霎时锐利如刀。

“你要离婚？”男人拿起那张名片，见到上面的名字，瞳孔不由微微一缩，平楚冷静的面容竟也变了颜色。

“我要离婚，何须你管？”

第七十四章 准备手术

陆墨舟没瞧见对方神色变化，站起身来，拍了拍桌子：“乔楚这辈子只能是我陆墨舟的媳妇。你是我的法律顾问，现在该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那人沉默不语，手中的名片被他无意识地捏得皱皱巴巴。平日里那双清冷的眼眸此时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咋啦？”陆墨舟终于察觉到了异样，问道。

“没事儿。”男人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把名片揣进衣兜，对陆墨舟说，“这事交给我处理。”

出了陆墨舟的办公室，男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

夏语默，竟然真是她……

第一人民医院——

“楚楚。”

“院长？”

乔楚刚从病房查完房出来，就被梁院长拦住了。

“陆小姐的心脏供体有了，后天进行手术，你找时间跟家属交接一下。” 梁院长又补充了一句，“那位陆小姐的身份特殊，你得多忍耐些。”

“好的，我知道了。”乔楚其实不太想接手陆明蓉的手术。自从那次接诊陆明蓉之后，她就不愿再和陆家任何人有瓜葛，除了陆老太太之外。但无奈，她是当日接诊陆明蓉的大夫，宋域点名要她做这台手术。

作为医生，她只好答应下来，只希望到时候陆明蓉不会再闹什么乱子。

下班前，乔楚抽了个空去陆明蓉的病房探望。

一见乔楚走进来，陆明蓉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不过因为自己母亲和哥哥都在场，她也不敢出言冒犯。尽管如此，态度却冷淡得很。

没想到陆墨舟也在病房里，乔楚的脚步不由地顿了顿，随即平静地向陆明蓉走去。

“嫂子。”宋域首先起身打招呼，这一称呼让乔楚皱起了眉头。若真要纠正，又显得矫情，所以她选择了无视。

“宋先生，陆小姐的手术定在后天，关于术前的一些准备和可能出现的风险我需要给你们说明清楚。”


心猛地抽搐起来，想到车上还有正在等候的儿子，不由焦急万分，唯恐被陆墨舟瞧见。匆匆忙忙地关上车门，她快步上前，不动声色地隔开陆墨舟的视线，开口说：“真没想到是陆老板，实在是抱歉得很，碰坏您的车了。”

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看来你还对我怨念颇深啊。”他瞥向车身上凹陷进去的部分，目光中充满了意味深长的情绪。

“陆总误会了，如今在我眼中您不过是个外人而已，根本谈不上‘恨’这个字；若真要恨，只怕我也得亲自对付您本人吧。”

陆墨舟沉默无语。

司机亦不知所措。

此刻，乔楚满心忧虑孩子会不会被发现，根本不愿再多费口舌与陆墨舟周旋，连忙补充道：“我的联系方式已经给您家司机留下了，修理费用我会照单全付，麻烦陆总不必担心了。”

言罢便想快速离开现场，怎料腰部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紧紧搂住……

旁边那位司机满脸愕然地望着他平日里清心寡欲的陆总，自打一年多前被招进来给陆总开车以来，他还从没见过这位向来独来独往的大老板跟哪位女子有过这般亲昵的举动。一时间，他甚至怀疑起老板是否……真对女人没兴趣来着。

“你到底在搞啥名堂！”

乔楚脸色铁青，四周不断有乡亲们驾驶的车经过此处，不少人都朝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要留个电话也不用玩这么大把戏啊！”

“瞧您这话说的，我怎么听都像是舍不得我走呢？”

陆墨舟低沉的话语在她耳畔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让乔楚气得差点咬碎了牙。

“咱们医院精神科主任跟我交情不错，要是你那自以为是的毛病严重了，找他看看吧，说不准还有打折优惠哦。”

可无论乔楚语气如何尖刻，陆师傅的手却越发坚定地环绕在她腰际。“跟我回去吧，过往的事咱都不提了。” 那嗓音低哑却有力，言辞间竟似含了几分恳求意味。这让乔楚不由得一阵冷笑，四年前正是此人狠心将她逐出家门，如今倒好意思张口闭口就是‘回家’？

抬起眸子迎上对方幽邃如黑夜般深不见底的眼神，唇边不由勾勒出一抹不屑，“难不成，就因为分开这几年，陆总觉得离不开我了不成？”

本只想激怒陆师傅放手，谁知反倒是自己一句话竟仿佛击中了什么软肋，只见他猛地定住目光，愣愣凝视着自己良久，恍若受到莫大震动一般。趁此间隙，乔楚果断出手反击，手肘猛然向后撞击而去，正好命中陆师傅未加防备之胸膛。趁着那人松开束缚之际，她如同脱兔般迅速挣脱控制，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驾驶室，一脚油门轰响，车子瞬间便已绝尘而去。

谢天谢地幸好贴了深色防晒膜，否则一旦让那家伙瞧见车里坐着的人影可就糟糕透顶了。想到这儿，乔楚长长吁出一口闷气，双手握紧方向盘力度不自觉加大了不少。

另一边留在原地的陆墨舟轻轻捂着胸口，目光紧随着扬长而去的小车许久之后突然轻笑出声，引得站在身边的司机瞠目结舌——还以为接下来会有大发雷霆场面出现呢，怎么转眼间自家老总居然还乐了起来？

怕不是给那丫头气傻了吧……

正当司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耳边忽传来一声冷冷吩咐：“给我拿过来。” 话音刚落，但见陆墨舟伸出修长指尖指向自己面门。

司机茫然不知所措，只得小心翼翼询问道：“总裁大人，不知想要何物？”

见状陆总皱了皱眉头颇显不耐烦：“乔楚的联系方式！”

闻言司机赶紧照做不敢迟疑半分，急忙把早先拿到的纸条递上前去。

墨鸣舟看着掌心里那一串数字，以及那跟离婚协议书上如出一辙的“乔楚”两个字，手掌渐渐合拢，再用力攥紧。

傍晚时分，墨鸣舟再度来到镇上的医院。他英俊冷峻的脸庞总是那么清冷孤傲，仿佛与这热闹的乡间格格不入。

特别是他抿着薄唇，一言不发的模样，像是一层千年冰川形成的屏障，阻挡了所有想接近他的人。

电梯门开在歆瞳所住的病房楼层，他才刚走出几步，就远远看到身穿白大褂的乔楚站在走廊里。

听诊器挂在她的脖子上，长长的头发高高挽起一个简单的髻，清丽的脸上没有丝毫妆容，显得干练而楚雅。

明明跟记忆中的女人截然不同，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将眼前的女子与记忆中那个形象叠在了一起。

“乔医生，20床的老刘突发心梗，你快去看看。”

“好。”

正凝视着乔楚失神的时候，一阵焦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乔楚连忙拿起病历夹，跟随实习医生迅速奔向前方的病房。

他伫立在原地不动，十分钟后，见乔楚从病房中出来，长长舒了一口气，额头上渗出了几滴汗珠。

哪怕只是远远看着，心里也会无端地涌出几分怜惜。

乔楚拿着病历夹从病房出来，抬起手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到了下班之际。

依照习惯，每天临走前她总会再去巡视一遍自己的病人。

一路上，她低头查看手中的病例，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多出一个人影，就这样直直地撞了上去。

“对不起……”

她一边道歉，一边合上病历夹，抬起头一看竟是墨鸣舟，脸色骤变。但她很快平复情绪，眼神恢复平静。

“墨总，真是楚啊，来看妹妹吗？”

面对她如此疏离的态度，他不禁想起了四年前的那个乔楚，在他面前总是乖楚听话的样子。这种对比让墨鸣舟感到越发别扭。

尤其是她对他冷淡的称呼，让他听着格外刺耳。但他还是强行忍了下来。

“不是，我是来接你回家。”

他无视乔楚眼底那抹轻蔑的眼神，嘴角微微勾起。

“演什么夫妻和睦的好戏，还不如早点办了离婚手续。墨总要是配合一点，我也感谢你。”

不愿再跟墨鸣舟啰嗦，她转身就走。

“乔楚！”

再次听到她提起“离婚”，墨鸣舟嘴角的笑容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在他眼里，她这般迫不及待地要与他离婚，无非是想和那个不三不四的男人厮混在一起，做梦！


时隔四年再见，她不再是当年那个总是小心翼翼、顾他喜怒哀乐的小女人。四年的寻找无果，让这个男人深深领悟到，曾经在他身旁柔弱如水的女子，狠起心来比他想象中更要决绝百倍。

陆墨舟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如今更显得不可捉摸。尤其当他在无声之中凝视自己时，那种不言自明的压力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被他盯着感到极度不安，她不得不打破沉默——“你妹子情况还好，只要不出岔子，半个月内就能出院。”

陆墨舟薄唇轻抿，并未回应，依旧用一种令她呼吸急促的目光注视着她。四载春秋，原以为两人已是路人般陌生，可此刻方知自己的定力远远不够强大。

实在不愿在这狭窄空间里再多待一刻钟，乔楚蹙了蹙眉，转身欲走。却在此时被身后的铁钳般的手腕给拽住了：“离开这么久，总算想回家了吗？”

停下脚步，抬起头正对上那双燃着熊熊怒火的眼睛，她困惑不已。当初是她的离开才让他得到了自由啊？

“A镇又不是你说了算的地方，我想回就回，难道还得选良辰吉日不成？”挑眉间带着几分嘲弄看着对方，面对他眼中即将倾泻而出的暴风雨，终究还是有那么些畏惧感油然而生。

小镇也许不属于任何一个人掌管，但至少乔楚这个名字还属于陆家的一员，“你就这样一声招呼也不打地消失是什么意思！”陆墨舟眼中的雷电交加终于爆发出来。而令她惊讶不已的是，楚来以温文尔雅著称的陆氏继承人竟也会出言不逊。

“陆先生莫非忘了，早在四年前我们就已签署分居文件，现如今我和您没有任何瓜葛了。”手腕上的力量渐渐收紧至令人难忍的地步，迫使她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不好意思得很呐，如果没见着我的签名画押，那你一辈子都得跟着姓陆！”眼前男子愈发狂烈的情绪变化与含混不清的话语让她既吃惊也茫然。

居然……还没有签字吗？

四年了，她以为他早就把那纸契约撕个粉碎，毕竟那段勉强维持的三年里，他对她是那样厌恶，恨不得将她从生活中彻底抹去。

009. 接她回家

这么好的机会，他竟然拖了四年？

她原以为自己对陆墨舟已经了如指掌，但此时此刻，却发现眼前这个男人仿佛一个陌生人般陌生。

“嗯，你不肯签也没关系。分居两年以上，一方提起离婚诉讼，法院会判离婚的。”

她毫不在意地开了口，眼神中没有半点波动，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试图挣脱他紧紧握住的手腕，逃离这片令她感到窒息的地方。

“诉讼？你想多了。”

陆墨舟忽然间冷笑一声，目光如同寒冰一般落在她身上，带着明显的嘲讽意味。

“看来你还没弄清楚分居的真正含义呢。”

乔楚不愿在这与陆墨舟多费口舌争论些无关紧要的事，但她被挡住了出路，只能冷着脸面对他。

“夫妻感情破裂后分居满两年，提出离婚的一方可以得到法院的认可。如果你对此有任何疑问，我相信陆家有专门法律顾问为你解惑。我还在上班，劳驾你让一下路。”

陆墨舟仍旧牢牢地守住门口的位置，嘴角浮起一抹轻蔑。

“感情破裂？我们之间什么时候有过所谓的感情破裂？”

听到这话，乔楚不由得愣了片刻，觉得他实在无赖到了极致。

“确实如此，你我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真感情，谈不上破裂不破裂的。”

说罢，她猛然一用力将他推开，猝不及防之下，陆墨舟踉跄着退了出去。

望着她远去的身影，陆墨舟的脸色变得铁青一片。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当他再度见到乔楚时，心里竟会生出这般强烈的情绪来。

从前他曾认为对她有的只是恨意与厌恶，但在她无声消失四年之后，他的生活变得一团糟乱，这才意识到那份感情并非他所以为的那么简单。

即便曾经受到她羞辱般的对待，她对他而言依然独一无二。

因陆墨舟毫无预兆地出现，这一天内所有的好心情都被破坏殆尽。

终于捱到下班时间，刚从诊所走出，便看见小蒋等在大门外，见她出来后笑嘻嘻地上前打招呼：“乔姐。”

这声称呼让她不禁蹙起了眉头，感到些许不满。

“现在我是自由身，请改换种方式叫吧。”她语气冷漠地说。

“明白了，乔姐。这边请，大哥已经在车里等你呢。”

乔楚：“……”

实在没心思和小蒋继续争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仅是淡淡扫了一眼对方，随即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自家旧轿车，并未理会那辆奢华的黑色轿车。

“乔姐……”

蒋陈星急匆匆地追了上去，却被乔楚那冷冰冰的眼神瞪得退了回来，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乔楚上了车，刚要关门，一只手却突然伸了过来，挡住了车门。她抬头，迎上了一双带着愠怒的深邃眼眸。乔楚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声音冷冷地问道：“陆总有什么事儿？”

“自然是来接你回家。”陆墨舟的声音沉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回家？

乔楚冷笑一声，“回哪个家？陆家吗？四年前，陆总还让我给苏小姐腾地方呢，这么些年过去了还没让人家住进去？”

陆墨舟的脸色一沉，但乔楚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心里却是满满的快意。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是乔栋，她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和排斥。

“爸，有啥事儿？”她面无表情地接起了电话，声音冷淡。

乔栋那边愣了几秒才开口：“楚楚啊，你回国也好几天了，咱们爷俩有没有机会一起吃顿饭？”

乔楚的眼里浮现出一抹讥讽，但她还是决定应下来：“好，你说个地方。”

“南苑酒楼。”

“行，知道了。”说完，乔楚便挂断了电话，转向旁边还没走开的陆墨舟，“陆总，请让让。”

见乔楚防备的模样，陆墨舟反而笑了一下，说道：“原来是你爸请你吃饭啊，老婆大人可介意带上我？”

没等乔楚开口拒绝，他已经拉开车门，径自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陆墨舟，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乔楚气得脸都绿了。

“还好。”陆墨舟理所当然地说，“你要再赶我走，我还真想看看你会怎么着。”

乔楚恨恨地看着他，半晌后终究忍下了这口气。毕竟，在这人多嘴杂的地方闹大了对她自己也不好。四年不见，这家伙脸皮真是厚得可以去造防弹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