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柚清的语调上扬，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暧昧，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妩媚和戏谑。
换作是平时，看见白柚清这副勾人模样，傅以宸早就忍不住了。
但现在林听还在旁边，白柚清的举动无疑让他感到不悦。
他冷凝着脸，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林听，才稍稍放下心，转头压抑着怒火对白柚清冷声。
“不要说了，你没看见小听还在旁边么。”
“我警告过你，我和你的事情要是让小听知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白柚清弯了弯眸子，红艳欲滴的唇发是十足的撩人。
“她不是还没醒么？你两天没释放过了，一定很难受吧。”
“你之前跟我说过，你为了忍住欲望去找了造梦师，就为了和我在梦境里......但那到底不是真的我。想不想趁着这个机会尝试一下刺激的？比如，我们两个一起进梦境。”
话音落下，傅以宸的眸光骤然一深。
一股热度从下腹往上升，本就浮躁的心情更是燥热。
他再次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林听，确认没有动静之后沉下声。
“最后一次，一个小时内必须回来。”
关门声响起，林听猛然睁开眼，默默听着二人越走越远。
工作手机随即响了一声，她伸手点开了消息，指尖微颤。
她就这样拖着病躯赶到工作地点，看着刺眼的画面在面前重现。
或许是因为一次又一次心痛早就让她变得麻木，她空茫地看着监控屏幕调情的两人，眼底一片死灰。
傅以宸在梦境里待的时间从未这么长过，从黑夜到白天，不知疲倦地来了一次又一次。
等到傅以宸终于停下，林听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腰肢已经没了知觉。
发泄过后，傅以宸搂着白柚清，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梦境了，等明天过后，我就会向小听求婚。那时候我们就别再联系了，剩下的合作我会交给其他人跟踪。”
白柚清动作一滞，又重新环上傅以宸的脖颈。
“宸哥，你真的舍得我吗？你放心，只要我们小心一点，不会被她发现......”
“够了！”
傅以宸拧眉打断，语气决然：“我不能失去小听，这段关系不能再继续了。”
屏幕外，林听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泛起一抹冰冷至极的苦笑。
最后一次？
短短几天，傅以宸已经保证了好几个最后一次。
然而到最后，还是控制不住欲望，选择放纵。
他嘴上口口声声说着不能失去自己，行动上却越来越放肆。
她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从他对其他异性产生想法的一刻起，他就已经失去她了。
回到医院的时候，傅以宸反复确定自己身上没有掉落其他女人的头发后，才缓慢走进病房，看到的就是林听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
她空泛地看着前方，眼神空洞而呆滞，整个人看起来灰蒙蒙的。
像一朵凋零的残花，肉眼可见的灰败下来。
傅以宸愣了一秒，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急忙冲上前将她搂进怀里。
他紧握着她冰凉的手，连带着眼眶都变得通红。
“小听，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
“都是我不好，我刚刚临时有点事就出去了，没赶上你醒来的时候，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了......”
“傅以宸。”
林听突然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回眸认认真真地注视着他。
“如果我的病好不了，突然死了，你会怎么样？”

随着最后一声闷哼，傅以宸为自己点燃了一支烟。
他单手搭在凌乱的沙发侧，缓慢地吐出一口烟圈。
烟雾在指尖升腾，他的模样有些失神，自言自语地喃喃着。
“就这一周，我就放纵这一周，之后我就向小听求婚，彻底收心，再也不动其他心思......”
傅以宸离开以后，林听几乎是狂奔回家。
才进家门，她就直奔卫生间，砰的一声将门反锁，抱着马桶止不住地干呕起来。
反胃感止不住地涌上心头，她的脸上布满了泪珠。
好久，她才撑起身，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如同千百片玻璃刺入心脏，剧痛向全身蔓延，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从门边无力滑落。
泪水浸湿了她的衣杉，她绝望地蜷缩在角落，颤抖的身体呜咽着。
傅以宸两个小时后才回家，期间换了一套衣服，面上是欲望宣泄后的神清气爽。
他轻手轻脚地在林听身侧躺下，从背后抱住她，将脸贴在她的后背。
犹豫片刻，他的双臂缓缓收紧，像对待一件无价之宝般珍视，低声呢喃。
“小听，我真的好爱你。我好想快点娶你，让你真正属于我。”
说完没多久，他便累了似的沉沉睡去，发出匀速的呼吸声。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帘撒在二人身上，林听闭着眼佯装沉睡，泪水从眼角无声滑落，枕头上濡湿一片。
尽管傅以宸仍然在向她表述爱意，可她清楚地明白，这不过是偷吃后的愧疚。
就在这时，傅以宸在睡梦中含糊不清地嘟囔起来。
“柚清......腰再往下塌一点。”
“宝贝你屁股撅得好高，我好喜欢。”
轰隆一声，林听脑袋一嗡。
她瞪大双眼，回头看到傅以宸沉醉般的表情，只觉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她不懂，究竟是痴迷到怎样的程度，才能连梦里都在幻想。
月光下，还未干涸的泪痕闪着冷光。
林听抱紧双臂，死死盯着天花板，再也没了睡意。
第二天一早，傅以宸有个会议，可他比之前还要黏人，非要林听跟着一起参加。
林听拒绝了好几次都没用，最后实在没办法拒绝，只能陪着在会议室落座。
见到她，原本安静的氛围瞬间被打破，随后就有员工开始起哄。
“原来工作上雷厉风行的傅总私底下这么黏人啊，反差萌太戳我了。”
“你懂什么？是嫂子魅力太大，把咱老大拿捏得死死的。老大只对嫂子这样，这么多年了感情还像热恋一样。”
“恋爱脑才是男人最好的医美，傅总宠老婆的样子真帅！”
议论声一句接着一句，傅以宸难得在员工面前露出笑容，声音里带着笑意。
“行了，夸得不错，会议结束之后每个人发一笔小奖金。”
话音刚落，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雀跃。
一片叫好声中，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白柚清踩着高跟鞋在傅以宸另一边的空位上坐下。
“你怎么来了？”
傅以宸的笑意凝在脸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与惊讶。
白柚清笑得暧昧。
“我是你们的合作方，这场会议关乎我们合作的项目，我来旁听，不行吗？”
说完，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傅以宸，眼神肆无忌惮地黏在他身上。
看员工们没有察觉到异样，傅以宸抿着下唇，没再说什么，
只是看向白柚清的眸光意味不明。
两人交缠的目光被林听尽收眼底，她淡然地收回视线，不愿再看。
会议正式开始，林听正专注于员工的汇报，却忽然听到身侧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小幅度地垂眼看去，表情瞬间凝固。
她瞥见白柚清穿着黑丝的腿有意无意磨蹭着傅以宸的腿。
时不时轻轻一勾，透着难以言说的亲昵和暗示。

“一百万，我想在梦里见到她。”冰冷的监控屏幕里，男人低头发来一张女人的照片。
他穿着厚实，似乎在遮掩些什么。
可尽管如此，林听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人是她的未婚夫，傅以宸。
可他发来的照片却不是林听。
而是他的合伙人，白柚清。
造梦师不能随意透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林听没有直接质问他为什么，而是不动声色地拿起对讲机。
“好的，您订购的造梦服务即日起生效，时间持续一周。一周以内，您有任何想完成的梦境，都可以随时联系我。”
“现在请您进入身旁的造梦机。”
随着机器关闭，监控梦境的屏幕里画面陡然转换，背景变成了傅以宸的办公室。
林听死死盯着屏幕，头一次在工作中出现了名为紧张的情绪。
作为造梦师，他们只负责为客户构建梦境。至于梦境里发生的一切，都会优先依从客户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她害怕，在傅以宸的梦境里看见她不了解的部分。
梦境里，白柚清推门而入。
短俏的裙摆下，黑丝包裹着纤细笔直的双腿。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微微敞开，露出一片雪白肌肤。
见到白柚清，傅以宸的眸光晦暗不明。
下一秒，竟是直接将人拥入怀中。
他的大掌覆上了白柚清的楚腰，一寸一寸往上移，满眼情欲。
“明明是正常的职业装，怎么你穿起来就这么撩拨人呢。”
“你平时故意往我身上贴的时候，是想我这样对你吗？”
说着，他的手掌陡然用力，白柚清就这样坐到了他身上。
办公桌随即发出碰撞的吱呀声，夹杂着女人的娇喘和男人的闷哼。
屏幕外，林听看着这一切，如遭雷击！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她的呼吸瞬间急促，每一次喘息都扯着心肺生疼。
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狠狠嵌入掌心，全身都在颤抖。
她曾经以为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未婚夫，心里竟然幻想着和其他女人做那种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以宸在一阵颤栗之后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
他瘫软在白柚清身上，几秒后才沙哑开口。
“你这么勾人，让我怎么忍得住。”
“早就想象今天这样放肆一回了。”
“可惜我有未婚妻，我不能背叛她，以后我们只能在梦境里相会了。”
两人又温存了好一会，傅以宸才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时间，选择结束梦境。
出来的时候，他脸上尽是餍足神情。
他抬眸看向监控，声音里还带着残留的欲望。
“你们的造梦服务我很满意，对了，合同上有一条是造梦的内容会完全保密对吧？”
林听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
“是的先生，梦境的内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她的尾调里带了些哽咽地颤抖，可傅以宸没有察觉出来，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他踏出监控室的一刻，仿佛抽走了林听的所有力气，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她和傅以宸在一起八年，傅以宸对她的爱人尽人皆知。
当初为了追到她，高高在上的少爷卑微地求别人帮忙递情书，笨拙地研究她的喜好，拒绝了所有异性的示好。
整整告白了九十九次，才换来林听的一句同意。
在一起之后，各种豪车奢侈品更是不要钱似的送给她。
她多看一眼的饰品转头就会送到她手上，只为了得到她一个笑脸。
她最喜欢的耳环不小心掉落河中，他便在河里泡了三天三夜，差点没了半条命，只为了找到那副耳环哄她开心。
这么多年，傅以宸对她始终如一。
可就是这样爱她的傅以宸，梦境里面想的却是其他女人。
想到这里，林听的嘴里一片咸苦。
既然如此，那就由她来结束这段感情吧。
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随即点开了客户傅以宸的造梦设置。
在最后一天的梦境里，林听导入了自己的照片素材，为自己安排了一场难辨真假的死亡。
她要让傅以宸亲眼看到自己为他准备的惊喜，让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让他被梦魇苦苦折磨。
之后，她会彻底离开，扔掉这段早已烂透的感情。

林听的声音又清又冷，模样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傅以宸浑身猛地一震，他不知道林听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慌乱地抬起头。
可喉咙就像被堵住一样，干涩异常。
“不会的，小听，你别乱想。我会请最好的医生，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林听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双漆黑的眸子在他身上长久停留，好像什么都知道。
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傅以宸下意识握紧拳头，额头也跟着起了一层薄汗。
他不禁想，如果林听真的知道了，他该怎么办？
可他又转念一想，假如林听知道了他和白柚清的事情，为什么不跟他闹脾气呢？
想到剩下一天他就要和白柚清断了联系，他又放下心来。
之后他会安分待在林听身边，之前的事情会就此翻篇，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好久，林听才浅淡地笑了一下。
“逗你的，我相信你。”
闻言，傅以宸舒了一口气，珍重地抱住她。
“小听你放心，我们还要在一起一辈子，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呢。”
他没有注意到，听到这句话的林听表情越来越凉，没有一丝温度。
当晚，他寸步不离地陪了林听一整晚，直到第二天收到一条消息后才匆匆离去。
他不知道的是，那条消息白柚清也发给了她一份。
截图里，白柚清提起他们的关系。
“既然都要和我不再联系了，出来打个分手炮吧。”
傅以宸拒绝得很快。
“不行，小听才醒来，离不开人。”
白柚清补了一句。
“这次买了很多道具，真的不来？”
她还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皮鞭蜡烛摆满了床铺。
不知是不是在犹豫，消息发出的十分钟后，傅以宸才回了一个好字。
林听讽刺一笑，她并不感到意外，也懒得回应她。
因为她收到的不止有白柚清的消息，还有火葬场的确认信息，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等今天过后，她和傅以宸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傅以宸和白柚清打分手炮的这段时间，林听回了一趟家。
她把家里所有关于她的东西全部清了出去，将她和傅以宸整整八年的回忆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期间有拾荒老人路过，看见林听丢弃的东西都还崭新，目露不舍。
“小姑娘，这些东西还这么好，你确定都要丢了吗？多可惜啊！”
那些丢弃的物件，有不少是她和傅以宸的共同回忆，她总是擦了又擦，舍不得它们磕碰一点。
所以哪怕这么多年过去，外表依然如新。
可内里，却已然在慢慢腐朽生锈。
“不可惜。”
“人都要丢了，这些物件算什么呢。”
她微微一笑，回应老人的同时也在告诉自己。
忙碌了几个小时，也到了和傅以宸约定的造梦时间。
傅以宸是一个人来的，并没有带着白柚清。
镜头里，他心不在焉，似乎还在回味不久前的激情。
林听看在眼里，指尖默默挪到了开启键。
快要触碰到开启键之前，她的眼前闪过无数她和傅以宸的回忆。
她看见那个十八岁意气风发的纯情少年笑眯眯地在原地等她，牵着她的手红了耳尖。
他低着头不敢和她对视，却胆大到用手指量着她的指围，幻想着要带她敬所有来宾的酒。
想到这里，林听蓦地笑了，随后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开启。
看着傅以宸顺利进入梦境，她转身推开了离开的门，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她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从此以后，她和傅以宸便再无瓜葛。
希望傅以宸能满意她送给他最后的这份梦境礼物。

手机屏幕的光冷冷地映照着林听惨白的脸，她的眼眶迅速泛红，模糊了眼前的画面。
痛楚如洪水猛兽般侵蚀着她，她紧咬下唇，极力压制心头密密麻麻的酸涩。
啪嗒一声，手机滑落地面，中断了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