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手机那头的人十分执着,大有一副你不回我便不罢休的气势。
我看到池野的眉头微皱一下,有些烦躁。
“回一下吧,听着心烦。”
他听我说完拿起手机走出去。
谢晴柔紧跟其后。
十分钟左右,两人一前一后回来。
我清楚地看到谢晴柔的口红花了。
还有她眉宇间那副胜利者的姿态。
再看池野,脸上有明显动情的痕迹。
这一刻,我万分痛恨自己对他该死的了解。
聚餐结束,大家打车的打车,找代驾的找代驾,喝得都不少。
唯独我,酒精过敏,滴酒未沾。
谢晴柔被科室一个男同事扶出来,整个人几乎快贴人家身上。
“李哥,一会儿你送我呗。”
美人在怀,老李一个离异大龄单身男自然乐不思蜀。
池野突然上前,一把将人扯过来,语气不太好地训了句:“站好了,别瞎晃。”
谢晴柔咯咯咯地笑起来,贴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池野为难地看我一眼,说:“听听,小谢她喝多了,一个人太危险,我——”
我打断他的话,直截了当地开口:“你送她回去吧。”
他看我答应这么痛快有些不安,急着解释。
“听听,你别误会,我就是看她小姑娘——”
前面正好来了辆空车,池野没说完的话淹没在我的关门声中。
抛在身后的还有同事们或探寻或八卦的目光。
他这一送,便一夜未回。
第二天起床,我盯着玻璃柜发呆。
里面摆放着一大束干花玫瑰。
当初池野说追我,我是不信的。
诚然,我有一张还不错的脸蛋。
可惜长期的营养不良让我看起来像秋天的稻草,干瘪枯黄,毫无生机。
我无心参与这种或救赎或猎奇的戏码。
不巧的是,他父亲是我的导师,那位业界赫赫有名的大佬。
为了不得罪他,我提了个要求。
每天送我一支玫瑰,连续一个月不许间断,更不许找人代劳。
他做到了,后来还把这些玫瑰做成干花,留作纪念。
回忆结束。
我打开手机跟主任请假,准备回一趟老家。
拉着行李箱出门时,顺便带走了那束玫瑰,扔到楼下垃圾箱。
看着手上的机票时间,距我离开还有六天。
乡下的空气要比城里好得多。
我落地后先找了家酒店安置。
家里的房子当初给母亲治病卖掉了。
现在住的那套是池野名下的,所以我应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无家可归。
山上风大,母亲坟前长了不少杂草。
我一边清理一边跟她絮叨着近况。
“妈,我过两天要出国进修,一时半会不能回来看您。”
“不过您别担心,我回照顾好自己的。”
坟前几朵小花在风中摇曳。
我笑了下,无奈道:“你问池野啊?”
“他……有点忙,来不了。”
说起来,当初这块墓地还是他出的钱。
那时母亲刚走,我所有的钱都用来结住院费了。
没钱买墓地,只能暂时把母亲的骨灰带回寝室。
后来楼下寝室失火,殃及楼上。
我逃到半路才发现母亲的骨灰没拿又折返回去。
结果被困在大火中出不来。
是池野不顾大家阻拦冲进来硬把我背出去。
还出钱替我买下这块墓地。
工作后我攒的第一笔钱就还了他,但一直记得这份恩情。
也是因为这个,我前世一次又一次拒绝出国学习的机会。
只因他不想异地,更别提异国。
山上信号不好。
下来后才发现手机上一堆消息和未接来电。
我先回了个同事的电话,怕科里有急事找。
电话一通,小张语气激动道:“林医生,你去哪了?赶紧回来,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