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青李金枝的女频言情小说《被赶去山村后,他们哭着让我回家沈青李金枝完结文》,由网络作家“卡不奇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青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场人,几乎都听了个清楚。陈庆成转身的动作,猛地僵住。张曼茹更是捂住嘴巴,难以置信地望着沈青。尤其是陈晓月,更是美眸蹬圆,瞬间张大了嘴巴。三年牢狱,陈家人发自内心的觉得有些愧疚。但在他们印象中,沈青根本舍不得离开陈家,哪怕是用扫帚赶都赶不走,甚至有一段时间,陈家没有一个不因此感到厌烦。尤其是陈家夫妇,一想到那些泥腿子,竟敢换了他们的亲生儿子,在穷乡僻壤吃了十几年的苦,就不由得心声怨恨。而这股恨意,自然而然的被他们发泄在了沈青头上。可即便如此,沈青也一直默默承受,甚至死乞白赖的也要留在陈家。但是现在......他居然要走?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甚至一度觉得是耳朵听错了。可沈青依旧一脸笑容:“恭喜你们寻回了亲生儿子,我既...
但是在场人,几乎都听了个清楚。
陈庆成转身的动作,猛地僵住。
张曼茹更是捂住嘴巴,难以置信地望着沈青。
尤其是陈晓月,更是美眸蹬圆,瞬间张大了嘴巴。
三年牢狱,陈家人发自内心的觉得有些愧疚。
但在他们印象中,沈青根本舍不得离开陈家,哪怕是用扫帚赶都赶不走,甚至有一段时间,陈家没有一个不因此感到厌烦。
尤其是陈家夫妇,一想到那些泥腿子,竟敢换了他们的亲生儿子,在穷乡僻壤吃了十几年的苦,就不由得心声怨恨。
而这股恨意,自然而然的被他们发泄在了沈青头上。
可即便如此,沈青也一直默默承受,甚至死乞白赖的也要留在陈家。
但是现在......
他居然要走?
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甚至一度觉得是耳朵听错了。
可沈青依旧一脸笑容:“恭喜你们寻回了亲生儿子,我既然不是陈家人,也没有必要再给你们添麻烦,今天算是彻底跟你们告个别。”
“以往种种恩怨,一刀两断,从此再无瓜葛!”
说罢!
沈青深深鞠了一躬。
养育之恩,嫁祸之仇,算是扯平了。
这一家人,今后与他再无关系。
说罢,沈青转身,迎着漫天飘落的雪花,就此离开了陈家。
陈家别墅门口,所有人都怔愣地看着沈青离去的身影,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就这么走了?”
陈晓月喃喃出声,依旧没有缓过神来。
陈庆成脸色越发阴沉,不由怒道:“让他走!我养了他十八年,难不成还养出仇来了?我就不信,他真的愿意回到那穷山沟里生活。”
闻言,陈晓月点了点头。
也是,照着沈青的性子,估计要不了多久,又会屁颠屁颠地回来。
唯有张曼茹,湿润的眼眶满是不舍。
嘴唇翕动,欲言又止,随后深深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身便回了屋子。
......
沈青踏雪离去。
若是换作前世,他心里必定不是滋味,甚至满腹怨气。
但现在,他已经释然了。
他归心似箭,只想看到那朝思慕想的身影,那个他曾经错过,后半生都因此痛苦愧疚的心爱的女人。
就在这时。
“陈青?”
一个略显诧异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
那是一辆停在路边的崭新桑塔纳,车窗摇下后,露出一张戴着黑色面纱的精致面庞,烈焰般的红唇,更为其添了几分妩媚。
李金枝。
陈家生意合作伙伴,李家的小姐,也是曾经沈青尚未过门的未婚妻。
沈青只是看了眼,随后便收回目光平静道:“李小姐别是认错了,我姓沈,不姓陈。”
“陈青,你怎么了......”
“我说了,我姓沈!”
沈青皱了皱眉,加重了语气。
李金枝精致的俏脸,彻底愣住。
她没记错的话,以前沈青总是喜欢叫她“金枝”,而李金枝很讨厌这种亲昵的称呼,每次都冷着脸纠正,但这家伙就好似没脸没皮一般,从来不知道羞耻。
李金枝讨厌这段联姻,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厌恶沈青。
她讨厌沈青的游手好闲,讨厌沈青的死缠烂打,更讨厌沈青为了讨好她,三番五次的摆弄那些在她看来无比幼稚的小伎俩。
没错!就是幼稚!
在她看来,沈青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根本没有一个绅士应有的稳重。
但三年不见,眼下的沈青,却显得异常成熟冷静。
没了以往的嬉皮笑脸,李金枝不知怎的,却有些失落,像是缺了什么。
“陈......沈先生这是打算去哪?”
“要不要上车,我让司机送你一程?”
按理说,沈青已经不是陈家人,那么两人的婚约也就作罢,没什么关系了。
但李金枝依旧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句话。
可话音落下,她就后悔了。
“你......你别多想,毕竟相识一场,我正好没事,顺路而已。”
李金枝赶紧解释,似乎生怕沈青误会。
毕竟在她印象中,沈青简直就像个讨厌的苍蝇,平时自己冷漠以对都嗡嗡响个不停,若是稍微缓和些态度,立马就会像是盯着缝一般凑上来,别提有多烦了!
而若是像现在这般,稍微客气两句,这家伙保准绝对激动的不行,更令人厌恶。
但这次......
沈青却显得异常平静。
甚至平静的,让李金枝感觉有些陌生。
“谢谢,不用了。”
沈青礼貌而疏远地点了点头,便径直离去。
李金枝美眸微怔,看着沈青远去的背影,忽然显得有些复杂。
从始至终,他竟都没多看自己哪怕一眼。
为什么?
沈青没有回头。
刚刚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了,李金枝的脖子上戴着一款精致的翡翠吊坠。
那是几年前,他去南洋旅游的时候,亲手开出极品玻璃种,为了那块原石,沈青赌上了所有路费,就为了带回来博美人一笑。
是的!曾经的他,对李金枝爱到了骨子里,爱的毫无底线,卑微到了尘埃。
为了她,沈青做了无数在旁人看来甚至毫无尊严的事情。
起初他觉得,李金枝只是不喜欢联姻,所以才讨厌他,但只要自己坚持,迟早有一天可以用真心打动她。
直到后来。
陈东华以真正陈家少爷的身份回归,两家安排了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亲眼看到了,李金枝是始终微蹙的秀眉头一次舒展,甚至脸颊也泛起了娇媚的红晕。
那天,死皮赖脸回到陈家的沈青,站在旁边,显得无比滑稽。
那时候开始,沈青就明白了一件事。
有些人,终究和他的命运无关。
不过说起来,自己坐牢这三年,两人按理说应该已经结婚才对。
但是现在居然还没动静,这倒是有些奇怪。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沈青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他懒得去想,因为现在的他,脑海中只有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儿。
他的妻——秀梅。
刚回白水沟的时候,老两口喜出望外,立刻给他这个亲生儿子张罗了婚事,一个名副其实的俏媳妇。
但那时候的沈青,心心念念的,只有城里的千金小姐,哪里看得上眼前的糟糠之妻?
终于半年后,实在无法忍受的他,扔下了已经怀了身孕的妻子冯秀梅,逃离了山村,回到城里哭着求着陈家收留。
哪怕三年出狱后,也没回家看一眼。
直到他再度被陈家扫地出门,他这才如被遗弃的野狗般,回到了山村老家。
可踏入家门,他看到的,却是一老一少,两张崭新的黑白相框。
老的面容黝黑,一脸严肃,眼底藏着仿佛多年都不曾消减的愧疚。
小的扎着辫子,两个酒窝乖巧可爱,只是那纯真的笑容,永远地定格在了照片中。
母亲蹲在火盆前,呜咽烧着纸钱。
妻子头发凌乱,整个人无比憔悴的跪在地上,像是丢了魂一般,目光空洞地注视着,好似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当晚,便吊死在了灵堂房梁上。
“你走吧......回城里当你的大少爷,我没本事,不配当你妈!”
母亲哭喊着,声嘶力竭地说出这句话。
那一刻,沈青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旋转起来。
从那天开始,他好像堕入了无边的黑暗,终日生活在梦魇之中。
在痛苦中沉沦了三十几年。
终于,在妻子忌日的那天,无法忍受内心煎熬的他,怀着无尽的悔恨,找到了当年那根绳子。
把自己......
也挂在了房梁上。
......
收回思绪,沈青吐出了一口浊气。
所幸,一切都还来得及。
紧了紧衣领后,他不由加快了步伐终于赶在天黑的时候,回到了白水沟。
穿过一片竹林小道,婆娑的黑影露出几分橘黄的灯光,一个三间并排的土坯青瓦房,靠着土坡,显得破旧而又萧瑟。
这是他的家。
看着眼前幻想过无数遍的屋子,沈青的心却开始忐忑紧张起来。
深呼吸了好几次,那敲门的手,却迟迟不敢落下去。
却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了焦急的议论声。
“娃还烧着呢吗?多少度了?”
“不知道,今天去卫生所问的时候,人家说是低烧。”
“但这会摸着这么烫,卫生所的早就下班了,这可咋办?”
沈老汉披着一件外衣,愁眉苦脸地坐在床边。
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往谁家孩子发烧,都是拿被子捂一下,毛巾敷一下,但现在什么办法都用遍了,可就是不见好。
“今晚再看看吧,实在不行,明早再去卫生所打一针?”
张桂芳犹豫着半晌,还是咬牙说道,“要是青娃子在就好了,他在城里念过书,肯定能有办法。”
沈青。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坐在床沿的冯秀梅,不由咬紧了薄唇,微微泛白。
她知道,那个男人是不会回来的。
因为自打结婚后,她就没在男人的脸上见过笑容,看到最多的,就是他眼中投射出来的嫌恶和厌弃。
他讨厌自己。
冯秀梅心里明白,本以为生了孩子,就能定住他的心。
但结果呢,孩子还没出生,他就扔下一切,跑进城了。
冯秀梅打听过,听人说三年前他犯了什么事,坐牢去了。
这样也好,免得心里还有牵挂。
守活寡的日子,换谁来都不好受,尤其这两年,村里的几个莽汉还总是上门骚扰,冯秀梅所有的怨气和委屈也只能苦水般,独自咽进肚子里。
但爸妈对她很好,心里有愧的他们,几乎将冯秀梅当做亲闺女。
还有娃,也很乖。
冯秀梅掖了掖被角,看着那熟睡的小脸蛋:“老天保佑,千万别让我女儿出事。”
这可是她如今的唯一支柱了。
吱呀——
就在这时,木门被人推开,雪夜映衬着一个挺拔削瘦的身影,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屋内三人的眼前。
门没上锁?
但现在,所有人都顾不得这些了。
他们怔怔地看着站在房门口的身影,脸上都带着震惊和诧异。
“你......你咋回来了。”
冯秀梅心脏仿佛漏了一拍,目光瞬间复杂起来,泛白的嘴唇动了又动,脱口而出的却是听上去有些好笑的问话。
但沈青却笑不出来。
他眼眶泛红,雾气一点点在眼前凝聚,缓缓扫过屋里每一个他牵挂了无数个日夜的身影,终于在看到那朝思暮想的人时,鼻尖一酸。
带着几分哽咽:“太好了......”
屋里人不知道,沈青说的太好了是什么意思。
原本坐在自己家的老两口,在看到自己儿子的一瞬间,竟显得有些局促,起身站了站,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看向沈青的目光,却满是愧疚和激动。
“儿啊,你饿不饿,妈去给你煮碗面?”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险些让沈青情绪彻底崩溃。
直到他目光看到,那躺在床上的小小身影。
那是一个女娃,模样和冯秀梅有几分相似,皮肤白白的,扎着乌黑的小辫,熟睡的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泪珠,像是一个乖巧的布娃娃。
这......是我的女儿?
沈青下意识伸手,可又缩了回来。
“娃在发烧,卫生所已经关门了,这会刚睡下。”冯秀梅声音轻柔好听,也不知道是在解释,还是叹息般的低诉。
说完,她目光躲闪地看了沈青一眼,带着几分自责。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
或许,心里还带着最后几分希望。
好像家里男人回来了,就有了主心骨。
发烧?
闻言,沈青的身躯猛地一震。
他记起来了。
前世他赶回家的时候,这才知道,一个月前女儿得了急性肺炎,高烧不断,村里的卫生所条件不够,根本治不好。
直到那夜,女儿咳出了血,一家人终于决定,让沈老汉带着去县城医院看。
可还在路上,人就没了呼吸。
心急如焚的沈老汉只顾着拼命赶路,被闯红灯的货车碾了过去。
沈青的呼吸开始急促。
不行!
这些事情,都不能再发生了!
沈青咬了咬牙,刚刚进屋的他,几乎二话不说,就转身出了屋子,再度消失在了雪夜中。
冯秀梅眼里的失望开始不断凝聚,最后化作一滴无声地泪,悄然滑落。
虽然她早就料到了结果,但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涩。
她还以为......
“青娃子,咋又走了?”
“就算多问一嘴,他都不肯吗?”
沈老汉叹了口气,有些无处发泄地锤了下大腿。
张桂芳偷偷抹去脸上的泪水,紧紧抱住冯秀梅:“闺女,是爸妈对不起你,是我们害苦了你......我们老沈家欠你的。”
屋里显得极为压抑,悲伤和失望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可过了没多久。
啪嗒——
沉重的脚步,伴随着熟悉的身影,再度映入眼帘。
沈青喘着粗气,汗水和雪水混杂这,打湿了他的肩头。
“还愣着做什么?”
“走啊!”
冯秀梅顿时一愣,鼻子一酸,两滴眼泪脱眶而出。
这温暖,曾经是她的日夜渴望,但如今,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不,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放开我吧。”
冯秀梅挣扎起来,有些抗拒。
这温暖不属于她,要是感受久了,说不定会贪恋。
“不,我不放!”
沈青心如刀绞,曾经的他真是个渣男,不配为人夫,为人父!
他紧紧抱住冯秀梅,低声保证道:“秀梅,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冯秀梅泪水已经连成了珠子,她摇摇头。
“你没错,错的是我之前一直缠着你,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你放开我吧,等孩子好了,我们立刻就去离婚,以后你就自由了!”
怎么可能会对沈青没有期待呢,但整整三年过去了,再深的期待,都被冰冷的现实给浇灭了。
冯秀梅心里很是惶恐,沈青为什么要这样呢,为什么要抱紧她?为什么要给她保证?
只怕是给了她希望,到后面又会收回。
既然如此,她宁愿从未有过这希望!
想到这里,冯秀梅剧烈挣扎起来。
沈青一个大男人,此时也是眼眶湿润。
他说什么也不愿松开,任凭冯秀梅挣扎时手肘拐在他的胸口,也没有一丝放手的意思。
“秀梅,秀梅,你先听我说。”
沈青脸上满是悔恨,情真意切的说道:“这三年我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辜负对我好的人,害你们受苦了,以后我绝对会对你们好!”
“尤其是你,秀梅,你为我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给了我一个家,只有你们母女俩,才是我真正要守护的!”
“我这次回来,就再也不离开爸妈,再也不离开你们母女俩了,我守着你们好好过日子,对你们好!”
冯秀梅眼睛已经彻底模糊。
“你......你......”
一颗颗眼泪滚落,冯秀梅双手握成拳头,全身颤抖,无力的捶打在沈青肩背上。
“我早就知道你想离开了,你不必在我面前演戏,我放你走!”
曾经沈青厌恶嫌弃的眼神在眼前浮现,冯秀梅哭不出声音,喉咙发紧,只是声音颤抖着憋出一句话。
沈青将她抱得更紧,哽咽道:“我没有演戏,我说的都是真的!”
“秀梅你相信我,以后我会做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此时的沈青肠子都悔青了,要是他早些醒悟该多好。
慈爱的父母,美丽贤惠的妻子,还有可爱的女儿,这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家庭!
但现在也不晚,一定不晚。
沈青在心底给自己打气,一只手抱紧冯秀梅,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秀梅,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最后一次,你考察我,要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不能跟我离婚好吗?”
冯秀梅泪眼朦胧,对沈青这锲而不舍的态度不敢置信。
她没有说话,可是心里又有一丝期盼。
万一呢,万一沈青真的改好了,真的愿意回归家庭呢?!
感受到她没那么抗拒了,沈青也没松开,只是一遍遍的说着自己的保证。
冯秀梅闭着眼睛,手碰到沈青只穿着毛衣的后背,冬天的寒气让毛衣也没有一丝温度。
他,就不冷吗?
她心里酸涩不已,擦去眼泪强忍着平静道:“好,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放开我吧。”
沈青低下头,看着她瓷白的皮肤,通红的眼眶,歉疚地给她把脸颊边的黑发拨到耳后。
他的手很冰,脸上却笑了。
“谢谢你秀梅,我会证明给你看,我能做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
有些粗糙的手指擦过脸颊,冯秀梅心里颤抖。
她撇过头,解下身上的军大衣,“天气冷,你的衣服还给你。”
“不用,别把你冻感冒了,我待会出去再买。”
沈青说着,将衣服按在她身上,将她裹起来,甚至蹲下身去拉拉链。
冯秀梅表情有些恍惚,眼眶又忍不住一酸。
沈青站起身,看了一眼旁边的病房,眼里露出坚定之色。
女儿不能出事,必须得在明晚之前筹到医药费。
冯秀梅手指蜷缩了几下,想到医生说的医药费,又皱起了秀眉。
“刚刚医生说医药费要八百多块,可家里,最多只有一百多块钱了。”
她咬了咬嘴唇,“你在这里看着女儿,我回娘家......”
沈青却伸手按住了她苍白的唇瓣,说道:“不用,你在这里照顾娃,我回去想办法,一定会在明晚之前筹到九百块钱。”
小山村重男轻女,冯秀梅在家里并不受重视,上辈子过成那样,也没娘家人为她出头。
要是让她回去借钱,少不了受一番冷语嘲讽。
冯秀梅抬眼看他,因为哭久了,眼睛有些刺痛,又收回目光看着地板。
她带着鼻音,瓮声瓮气地说:“可你在外三年,对家里是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对周边的亲戚邻居也不熟悉,你怎么弄钱?”
沈青抬起她下巴,眼神坚定,一张清隽的脸很能让人信任。
“放心,我好歹也读过那么多年书,自然有办法弄到九百块钱。”
坚定的眼神让冯秀梅一阵不自在,心底不断颤抖。
她心乱如麻,实在是纠结要不要相信沈青。
万一他弄不来钱,那女儿后续的药就断了,到时怎么办?
看着冯秀梅迟疑纠结的表情,沈青连忙伸手把她的一双小手握在掌中,保证道:“秀梅,你相信我这一次,要是到时没弄来钱,你把我卖了换钱都成!”
冯秀梅又是想笑,又是想哭,心脏涩涩的。
她抽回手,别扭道:“随便你。”
沈青咧嘴一笑,“那你在这里照顾女儿,我明天晚上,不,我明天下午就到医院来交医药费!”
冯秀梅自然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开门走进了病房中,坐在病床边给女儿理了理被子,满眼担忧。
沈青朝里面看了一眼,转身走到护士站。
“护士,我们出来的急,我老婆什么都没带,能否找你借个热水袋,我给她灌点热水?”
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穿着单薄的毛衣,想到刚刚的场景,同情道:“行吧,给你。”
“谢谢,谢谢!”
沈青连忙感激的对她道谢,接过热水袋,走到开水房去接了满满一袋热水。
屋里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僵住了。
冯秀梅的泪水,瞬间不争气落下,带着几分埋怨:“你......你不是走了吗?”
“我?我去借车去了!”
沈青指了指门外。
院子里,停放着一辆三蹦子,那是村里唯一的一辆。
沈青磕了三个头,从村委会借来的。
借车?
冯秀梅泪水止住,俏脸微怔:“去哪?”
“我带娃去城里!现在就走!”
沈青顾不得其他,大步朝着床榻走去。
上一世的噩梦,他不允许再出现。
急性肺炎根本耽误不得,拖久了即便治好,也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
但听到这话。
冯秀梅却娇躯一颤,几乎疯了似的扑在了床上,难以置信地看着沈青:“你......你想干什么?这可是你亲生闺女啊......”
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满是央求。
沈青不喜欢这个孩子。
尤其在山村,女孩几乎就是赔钱货,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不少女婴,最后不是被卖,就是被带到城里送人。
但老两口因为愧疚,即便是孙女,也当个宝一样宠着。
可如今沈青回来,第一件事竟然是......
“畜生!”
沈老汉抄起扫帚,劈头盖脸的就朝着沈青砸来。
“你滚!你给我滚!”
“从今往后,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么个儿子,你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张桂芳更是泪如雨下地望着沈青:“儿啊,你太让妈失望了......你不愿意留在这里,爹娘不怪你,但是你不能对不起秀梅,更不能卖你闺女啊,你要是缺钱,爸妈去给你想办法,但你不能这么做啊。”
沈青愣了片刻,随后这才反应过来。
“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的意思是,这会带娃去县城医院!”
去医院?
话音落下,三人顿时怔住。
尤其是冯秀梅,眼里仍是深深的戒备和狐疑。
见此情形,沈青只能无奈解释:“娃得的是肺炎,村里的卫生所根本治不好,在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必须马上去医院,不然就来不及了!”
老两口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些话竟然是从沈青的口中说出来的。
冯秀梅更是美眸闪烁,眼中满是不信。
“爸!妈!秀梅!”
“我知道我以前不是个东西,但是现在真的来不及了,你们就信我最后一次,算我求你们,行吗?”
沈青真的慌了,语气甚至带着几分哀求。
他不愿意重蹈前世的覆辙。
他甚至不敢想象,那种事情在他身上再发生一遍。
沈青恳切的态度,让冯秀梅开始犹豫了。
她看了看床上的女儿。
急性肺炎,她确实不知道是什么病,但她今天也看出来了,卫生所的大夫确实也对女儿的病束手无策。
“秀梅?”
沈青望着冯秀梅,眼中透着几分焦急。
终于,冯秀梅迟疑着,轻轻点了点头。
沈青见状,赶紧机动地将女儿从床上抱了起来,为了避免着凉,他连带着被子一并裹了起来,但即便如此,重量依旧很轻,轻的有些让人心疼。
直到这时,沈青这才注意到。
女儿太瘦了,几乎严重发育不良,三岁的她瘦的像是一张薄薄的纸片。
沈青鼻尖一酸。
愧疚和心疼交织着,险些落泪。
但最终,他还是顾不得其他,只能赶紧将女儿抱上车,外面套上一层塑料油纸,勉强有了几分避风的效果。
出村的路很不好走。
沈青怕路上颠簸,提前给车后面垫了厚厚的棉絮,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开得很慢,毕竟他车上坐着的,几乎是他所有的希望。
一路上,沉默无语。
到了医院后,沈青立刻冲到了护士站。
“护士,我女儿发烧,情况很危险,麻烦你帮我赶紧看看!”
值班护士显得不急不躁:“小孩子发烧很常见,我先看看情况,你也用不着着急。”
但很快,体温计显示出了结果。
“四十度?”
“你怎么现在才送过来,你这孩子爹是怎么当的?”
“你等着,我马上去喊人。”
说着,值班护士就一路小跑了出去。
冯秀梅死死抱着女儿,被汗水打湿的发烧贴着额头,出来的急没穿外套的她,此刻被冻得脸蛋泛白,身子更是止不住地发抖。
“别着急,到了医院就好了。”
沈青赶紧把自己的军大衣,给冯秀梅披上。
很快,医生来了,做了初步检查后面色凝重道:“快!准备退烧,家属先在病房外面等着......”
娃被接了过去,推进了急症病房。
沈青在病房外,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间也仿佛开始变得漫长而又煎熬。
终于过了不知多久。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冯秀梅几乎瞬间就站了起来,紧张而又忐忑地望着医生。
医生摘下口罩:“人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不过我要批评你们当父母的,这孩子小时候必须营养要跟上,你们家孩子太瘦了,我就没见过这么瘦的......这次要不是抢救的及时,还不一定有什么后果呢!”
冯秀梅默默看了眼沈青。
沈青有些愧疚的不该直视,医生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耳光,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
“孩子现在需要安静休息,你们暂时先在外面等着吧!”
“这几天还要住院观察,我开了药......一共是八百多块,最迟明天晚上,你们记得把费用补齐,不然后续的药不能保证。”
“知道了,谢谢医生。”
沈青走到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
听到八百块钱,冯秀梅的脸色,瞬间微微泛白。
她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沈青,疑惑、不解、委屈、怨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了一处。
她不知道,沈青今天为什么突然回来。
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带着孩子来医院。
因为她记得清楚,沈青曾无比厌恶地看着她:“你怎么就这不去死呢?把我留在这里,你们就满意了?”
嫁给沈青的时候,大家都说他是城里来的,受过高等教育,读过书。
冯秀梅天真的幻想过,自己会嫁给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
但事实上......
现世却无比残酷而冰冷。
后来怀孕,她抱着欣喜和期待,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沈青。
但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冷笑和鄙夷:“你不会觉得有了孩子,我就会跟你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过一辈子吧?要么现在把孩子打掉,要么等他出声,我就亲手摔死她!”
那毫无温度的话,让冯秀梅如坠冰窟。
直到那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混蛋。
好在,沈青并没有等到孩子出生,就逃离般的离开了这个家。
冯秀梅的心死了。
她对爱情的所有美好希望,被这个男人一点点亲手扼杀。
现在,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再也不会了。
“没事,你走吧。”
“你能把我和孩子送过来,我已经很感激你了......等明天一早,我就和你去民政局离婚,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冯秀梅说这句话的时候低着头,语气平静,但眼角还是忍不住划过泪水。
八百块钱医药费,这个男人,肯定又会像以前一样当逃兵吧?
不过......
她已经习惯了。
可下一秒。
一双强有力的臂弯,狠狠地将她抱住,贴着那温热厚实的胸膛,冯秀梅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和脖颈出温热的鼻息。
沈青红着眼眶,恨不得将冯秀梅揉进自己的身体。
“对不起!”
短时间内就找到两种珍贵的药材,沈青松了口气。
他背上背篓,继续寻找。
寒风吹过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这山上温度低,沈青还好一直在动,不然非得冻僵了不可。
眼看着太阳出来,应该有九十点钟了,沈青预估了一下背篓里的药材,应该值个几百块。
但为了保险,他决定再往里走一走。
山里的野果子很多,还有未完全掉落的野生柿子,红彤彤的,像一个个小灯笼。
沈青从出狱后就没吃过东西,肚子咕噜噜直叫。
他舔了舔嘴角,摘了两个,冰冰凉凉,但甜滋滋的。
他一边吃一边往前走,忽然耳朵动了动,连忙停在原地。
沈青寻着声音看去,眼睛忽的瞪大。
只见在一根巨大的松树上,一个如同磨盘的巨大蜂巢,悬挂在粗壮的树枝上!
一只只中华土蜂趁着气温上升,在蜂巢旁边不断飞舞,进进出出!
“嘶!竟然是野生土蜂蜜,这可老值钱了!”
沈青真是眼睛一亮。
磨盘大的土蜂蜜,可想而知能产多少蜂蜜!
哪怕要留一些给这些蜜蜂过冬,自己也起码能够取走三分之二,那可是至少二三十斤!
沈青不知道现在的土蜂蜜是什么价,但起码不会低于二三十!
他当即把背篓小心放在地上,把里面的东西先拿出来,然后又爬上旁边的棕榈树,摘了七八十片叶片,密密麻麻的铺在背篓底部以及四周。
又不断的站在丰巢底下调整位置,确认待会儿蜂蜜要是掉下来,大概率会掉在背篓里。
然后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在牢里踩缝纫机锻炼出来的好身体,让他能够牢牢地抱住粗壮的松树爬上去。
松树的皮很粗糙,这增大了摩擦力。
沈青呼哧呼哧的踩着粗气爬上去,把棉衣脱了下来裹住自己的头,只露出一双眼睛。
然后双手快速的伸了出去,抓住那黄色的蜂巢,猛的一掰。
“嗡嗡嗡......”
蜜蜂震惊的飞了起来,甚至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这个不速之客,小偷,竟然会如此明目张胆的进行偷窃!
但反应过来后,它们立刻对沈青不客气的发动了攻击。
“嘶嘶!别蛰我了别蛰我了,我就要你一点蜜,马上就走!”
沈青的手被狠狠蛰了好几下,他抱着比篮球还大的蜜脾,就是不放手。
他左手抱着蜜脾夹在腋下,右手抱着树,两条腿也环着树向下滑去。
“嗡嗡嗡......”
蜜蜂们愤怒不已,追着这个小偷使劲的蛰。
沈青好不容易到了树下,先把蜜脾放在了背篓里,然后抓起棉服朝着空中挥舞,自己则一拉棉衣缩了进去。
那上面还有非常大的一块,沈青贼心不死,又往树上爬。
蜜蜂要是有嘴,估计都得破口大骂。
忍着被蜜蜂蛰的疼痛,沈青又搞下来了比篮球还大的一块,剩下的三分之一,就留着给这些蜜蜂过冬了。
“别蛰了别蛰了,我这就走!”
沈青把蜜装好,把其他的药材给往怀里一揉,连忙跑了出去。
蜜蜂愤怒的追上来,一只好巧不巧落在他的眉骨上。
“嗷嗷嗷......”
沈青赶紧把这只蜜蜂给抓了下来,一路朝山下跑去。
一直跑到山脚下后,沈青才总算解脱。
此时他的左手受伤严重,起码被蛰了二十多下,鼓起一个个肿包,就连他的眉头,也有一个鼓包!
他回到家里,连忙拿出一个大铁盆,把蜂蜜装了进去。
“青娃子,你找了这么多药材,竟然还有野蜂蜜?”
沈老汉夫妻两听到声音走出来,看到地上摆着的许多药材,都不禁惊喜起来。
沈青把左手藏起来,咧嘴一笑,“是啊,有这么多药材,卖了肯定能够凑够医药费的。”
“爸妈,你们在家里等着,我先出去卖药材!”
他把干净的蜂蜜都扫到了盆里,拿一张干净的纱布盖着,放到三蹦子后面。
现在没有电子秤,沈青把秤砣秤杆带上。
沈老汉两人连忙点头,“好好好,你快去!”
沈青这次开车的速度就快了许多,一路风驰电掣来到县医院。
这里除了西医之外,也有中医,而且许多医生和病人家属都有钱。
别的不说,这人参和野蜂蜜他们肯定会要的。
沈青端着大铁盆,背着一背篓的药材走到医院门口。
他打开盖着的布布,那黄澄澄的野生蜂蜜,顿时吸引了来往众人的注意力。
“看一看瞧一瞧了,野生土蜂蜜,还有人参,猴头菇,天麻......”
“都是野生的,今天早上新鲜采摘的!”
沈青以前最要面子,但此时眼看着到了中午,他面不改色的喊了起来。
很快就有一群大爷大妈围了过来,看见这黄澄澄的蜂蜜,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一个穿着厚重棉服,手上戴着棉手套的大妈抢先开口道:“你这蜂蜜怎么卖?我全要了!”
沈青连忙笑着说道:“我这土蜂蜜没有榨,连蜜脾一起卖,二十五块钱一斤!”
他可怜巴巴地把自己的左手伸了出去。
“你们看,这就是我去采蜜的时候,被那些蜜蜂给蛰的!”
虽然他剃着寸头,但是那张脸没得说,清俊无比。
就连左边眉毛上都有一个鼓包,可怜巴巴,一众大妈大爷都有些心软。
“行,那我全部都要了,给我便宜点,二十块钱一斤吧!”
大妈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假装贵了,摇头说道。
旁边一个大爷直接屁股一扭,将她挤到一边。
“这可是纯正的野生土蜂蜜,二十五块钱一斤很合理!小伙子,这一盆蜂蜜我要了!”
沈青有些激动,“好,我这就给您老称重!”
他连忙把秤砣装上,那大爷凑了过来,一起盯着他称重。
大铁盆用麻绳挂了起来,沈青把秤砣往秤杆的尽头挪动,秤砣这边微高。
“你看大爷,总共是二十九斤半,我这还有一个铁盆不好去皮,这样,我给你算二十五斤,怎么样?”
大爷估算了一下,这个大底盆要不了四斤半,而且本来就是秤砣翘的比较高,沈青这生意做的比较厚道。
大爷爽快的点点头,“行!”
“二十五乘二十五,总共是六百二十五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