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韫谢玉茗的其他类型小说《芙蓉翻香 番外》,由网络作家“月色皎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风裹挟着破空之声朝着谢韫袭来,她满是汗湿的手心捏紧了银簪,将要霍然抬手就见一柄刀气势汹汹地穿过人群,带着戾气贯入了赵元良的胸口。闷哼声响起的时候,那人钳制着她的手也缓缓松开。谢韫便趁着这个当口跳下了马车,待离远了些手中的银簪也终于脱力般坠入了地上。“叮”的一声。于这片嘈杂中很细微的声音,她却瞧见裴时矜瞥了过来,凤眸沉沉。下一瞬他清隽的皮囊微动,抬脚朝着谢韫的方向走来。谢韫只松气片刻,很快又精神紧绷了起来,觑着他一动不动。裴时矜走近,弯身将地上的银簪捡起,眉头轻挑道:“方才出马车前就做好了打算?”自赵元良将她挟持的那一瞬起他就看得清楚,谢韫绝无可能再去将这枚银簪捏入手中,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掀开马车车帘之前就已经嗅到了危险,未雨绸缪。倒...
闷哼声响起的时候,那人钳制着她的手也缓缓松开。
谢韫便趁着这个当口跳下了马车,待离远了些手中的银簪也终于脱力般坠入了地上。
“叮”的一声。
于这片嘈杂中很细微的声音,她却瞧见裴时矜瞥了过来,凤眸沉沉。
下一瞬他清隽的皮囊微动,抬脚朝着谢韫的方向走来。
谢韫只松气片刻,很快又精神紧绷了起来,觑着他一动不动。
裴时矜走近,弯身将地上的银簪捡起,眉头轻挑道:“方才出马车前就做好了打算?”
自赵元良将她挟持的那一瞬起他就看得清楚,谢韫绝无可能再去将这枚银簪捏入手中,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掀开马车车帘之前就已经嗅到了危险,未雨绸缪。
倒是比两年前聪慧。
谢韫点点头,抬手将那银簪收回袖中,顿了顿道:“此次多谢裴大人出手相救。”
裴时矜闻言颇感意外,看了一眼自己属下收拾残局的场面,低头不经意道:“你今日的祸事本就因大理寺而起,何来道谢?”
四目交汇,谢韫率先错开了眼,盈起了一抹笑,“两年前,不也是裴大人救了我的性命么?”
她说的正是方才抱竹与她说的旧事,裴时矜诧异更深,仔细打量她道:“他们竟说与你听了?”
这一打量,倒真的叫他寻出些不对劲来。
眼前的女子乌发长至腰际,远山似的的黛眉下一双杏眼暗藏风光,又澄澈通明。
有风将湖色的裙摆微微扬起,聘聘婷婷,恰如一株粉荷盈盈玉立,偏又隐隐带了丝惑人的娇艳。
脸还是那张脸,身段也长开了不少,却又与两年前似乎十分不同。
裴时矜压下心中奇异,流转的凤目又瞥到她颈后指甲大小的一块疤,微微缩了缩。
两年了,这疤居然还留着。
若是没有两年前他的那一个顺手,眼前这个花般娇艳的女子此时是否就真要凋零在那处无人问津的山谷?
只是那谢淮书当年猜的也没错,他当时......的确是存了些私心的。
谢韫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微微有些灼热,清咳一声道:“如今我已不是丞相府的小姐了,这事自然也比从前好打听些。”
“我原想着欠裴大人一句谢必是要当面说的,谁知这么巧就在这里遇到了,可见老天也看不过去我糊涂愚钝不知自己真正的救命恩人是谁。”
谢韫后退一步,郑重福了一福,“虽则我与丞相府没什么关系了,但裴大人往后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大可差人过来寻我。”
她从前在燕京名声不小,上流之间交际的时候自是少不了贵人之间的体面话,此时便也信手拈来。
只是如今她既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尊贵的身份,反倒是两年前救了她的那个寒门书生一跃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新臣,料想他裴时矜也没什么忙是如今的她能够帮得起的。
谢韫这样想着,谁知耳边就传来了一阵悠悠应声。
“好啊,谢姑娘这话我记在心里了。”
谢韫:“......”
两人一时无话,那厢一面皮白净的小吏举着一把刀走了过来,对着裴时矜拱手道:“大人,都收拾好了。”
裴时矜“嗯”了一声,将那柄擦拭了干净的刀重新收回鞘中,谢韫眼尖,竟瞧见了那刀鞘上镶着几颗菩提子佛珠,一时更觉怪异。
这样戾气重的东西,裴时矜此举是行压制之意吗?
未免有些欲盖弥彰。
谢韫压下心中思绪,回神去看自己的马车,这一看目光就凝住了。
那辆市井中随处可见的马车早已被方才一番动静折腾的微微散架,且那车夫也是影子都没了,她今日难道就要一路走着回槐清巷吗?
裴时矜顺着她的目光自然也看到了那马车的惨状,略一沉吟后便对着身边人吩咐道:“谢姑娘的马车也是因我们而起,阿翎,你等会和阿颜一起,带着谢姑娘去街边重新买身干净衣裳,再将谢姑娘好生送回家中。”
谢韫一怔,下意识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方才她离那赵元良十分得近,身上难免就沾染了些斑驳血迹,的确是不能见人的。
只是这裴时矜竟这么好心,还要差人将她送回槐清巷?
身后跨进来的少女与她年纪相仿,个子却十分高挑。
她脊背挺得笔直,身上是描金海棠花纹络的湖色曳地裙,头戴点翠金簪,一对翡水秋眸间流转着清傲与妩媚,实在是容色逼人。
只看了一眼,谢玉茗就低下了头,局促地拽了拽自己的裙摆。
这个夺了自己命运的人,容貌气度竟是如此出众,若当年一直是自己在府中,想来如今也是她这模样吧?
又听到这女子的问话,谢玉茗抬起头,也想知道徐氏这时会怎么开口。
徐有容清咳了一声,身边的嬷嬷给她递了杯茶,她低头呷了一口,方不紧不慢道:“谢韫,你来得正好,想来昨日府中的流言你也听到了,丞相已经找人证实过,玉茗的确是丞相府的孩子。”
谢韫微微挑眉,静等着她的下文。
徐有容看着她这个模样皱了皱眉。
“当年混淆你们的那个婆子我已让人发落了,从今以后玉茗就是丞相府正儿八经的千金,至于你......你到底也在府中养了十多年,你祖母这几日虽不在府中也素是最疼爱你,我便和丞相商议着还是将你留在府里。”
“名义上你和玉茗都是丞相家的女儿,但玉茗毕竟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往后你要多让让她,善待她,知道吗?”
徐有容说完这句话,自觉十分妥帖,满意地又呷了口茶。
谢玉茗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看了谢韫一眼,只觉得老天实在是不公。
她在外面吃了那么多年的苦,谢韫却能够一直做这丞相千金,此时她心中尚不懂这是嫉妒的滋味,却暗暗收拢了手心。
红袖和她说过,要沉得住气,她将将进府,总不能拂了徐氏的面子。
想到这里,她扬起一抹纯真笑意,走到谢韫身边亲切道:“我在家中并无姐妹,如今更是初来乍到对什么都不熟悉,以后还要多仰仗姐姐了。”
谢韫拂开她要挽上来的手,淡淡道:“谢姑娘这话还是不必了,丞相夫人说得对,你才是丞相府的千金,我自然也要回我真正的家才是。”
谢玉茗讪讪地收回了手,却在听到她说什么的时候霍然抬头,神情满是不可置信。
不光是她,整个厅内的人都愣住了。
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当,却要去做平头百姓?
徐有容重重地搁下茶盏,面带怒气道:“你这又使的什么性子?又没有人要将你赶出去,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谢韫心里发出一声喟叹。
在这丞相府,她和徐有容的关系一直不大好。
名义上两人是母女,如今连这层关系也不是了,她便改口唤了丞相夫人。
听闻徐有容当年爱的另有其人,却因为家族不得不嫁给谢淮书,为他生儿育女。
偏偏她性子又别扭,不如府中姨娘温柔小意也不懂低头,故而也不大得谢淮书宠爱,两人之间也只是表面的相敬如宾。
和谢韫也是这般模样。
谢韫幼时不是没有心底纳闷加伤心过,使了许多法子讨她欢心,徐有容还是一直待她淡淡的,后来谢韫自尊愈强,也不强求这丁点的母爱了。
一个不会说话,一个也不肯再讨好,就这么维持了多年。
“夫人,我说得是认真的。”
谢韫提眉,往前走了几步,笑了笑道:“既然您已经找回了自己真正的女儿,我自然也当从哪来回哪去,或许换一种生活会比现在要好,若是继续留在府里反而碍眼。”
方才她跨进厅里时没有错过她对谢玉茗眼中的慈爱之色。
或许是出于愧疚,又或许是出于将将找回来的热情,总之徐有容对待谢玉茗,的确比对自己时要热切几分。
“好。”徐有容冷着一张脸看她,见她坚持也没再开口挽留了。
“只是老夫人回府还需几日,你便在房中等着,过几日再走不迟。”
谢韫摇头,“我今日下午就会离开丞相府,祖母那边我会给她留一封信,这些年多谢丞相夫人的教导,盼您往后身体康健、事事顺遂。”
“小姐?”倚湘和抱竹齐齐过来要再劝她,谢韫安抚性地摇了摇头,制住了她们的动作。
阳光铺洒进厅内,落在谢韫明艳的脸上仿若细碎金箔在流动。
她福了福身,转身跨出了厅门。
谢玉茗见太师椅上的徐有容脸色铁青,咬了咬唇道:“母亲,都是玉茗不好,我这就将姐姐再唤回来!”
燕京三月,连日晴好。
谢韫就苏醒在这样一个极富生机的日子里,没有她死前的大雪茫茫,楹窗外的晴光一寸寸镀亮了她眼前的景象,未待分辨清楚就先听到了一阵细弱的哭声。
“咱们小姐招谁惹谁了?为丞相府做了这么多,现在却说她不是真正的小姐,我都替小姐委屈得紧。”
“抱竹你快别哭了,今日那人就要进府了,咱们还是快想些法子将小姐唤起来吧,否则夫人只怕是要责罚你我了。”
“责罚就责罚罢!小姐心里头伤心难过,咱们还要强行将她拉起来去看那样的场面吗?”
抱竹小声埋怨着,倚湘叹息着摇了摇头,面带急色。
谢韫甫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两人。
两人着同样的雪青色短襦,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面庞却是一娇俏明丽一清秀明净,见她醒了纷纷露出喜色。
“小姐醒了?小姐昨夜想是未歇息好,奴婢先吩咐人给您备些吃食吧。”
抱竹上前,见她怔怔地望着自己,小脸露出疑惑。
谢韫的确是愣住了,就着抱竹在自己身后垫迎枕的功夫,她低头看到了身下黑漆描金的拔步床,又看了看四周奢华的布局,方才确认这是在丞相府她的闺阁无疑。
只是她分明已经嫁人了,如何还会出现在她旧时的闺阁?
她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猜想,陡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谢韫倏然抬头,抓住抱竹的胳膊略带急切地问道:“你们方才说,今日是谁要到府里来?”
抱竹微微错愕,方有些不忿地道:“还不是那谢玉茗......昨日相爷和夫人才得了消息,今日就赶忙将人给接回来了,小姐莫怕,倚湘已经给老夫人去了封信,她一定会为您撑腰的。”
丞相府养了十五年的千金,金尊玉贵,昨日却有刁奴说真正的相国千金一直流落在外,还说的有鼻子有眼,岂不荒唐?
偏偏相爷和夫人都信了。
谢韫自昨日得知自己身世就恍恍惚惚,晚膳都没用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里,谁都不让进来。
直到今晨,抱竹放心不过,这才带着倚湘闯了进来。
谢韫见抱竹说的煞有介事,又狠掐了自己胳膊一把,这才确信自己的的确确是重回到了谢玉茗回府的这一日。
也是她人生转折点的一日。
前世的这一日她伤心难过,以为自己就要被赶出丞相府,偏偏自小最疼爱自己的祖母这几日又去了城外的万恩寺斋戒祈福不在府中,她伤心之下连带着谢玉茗回府的时辰都称病抱恙着不愿出去见人。
后来祖母回来了便对父亲说一定要将她留下,谢玉茗也十分大度地同父亲表示愿意与她姐妹相称,更是每日都来看自己,言语间十分温柔,说自己得了个姐妹甚是高兴。
饶是谢韫起初心里别扭,后来也对她渐渐改观。
再后来的事情......谢韫闭了闭眼。
“小姐?”
倚湘和抱竹齐齐对视了一眼,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谢韫看了看倚湘那张俏丽的小脸,顿了顿道:“倚湘给我梳妆吧,今日这样的日子,我总该去前厅瞧瞧。”
这话可把两个丫头惊着了,倚湘颇有些不确定地看她一眼,就见谢韫斜瞥了过来。
榻上的女子黛眉绿鬓、仙姿玉貌,唇边分明是带笑的,却无端让她觉出些冷意。
倚湘不敢再看,忙福身要给她穿衣,抱竹则贴心地去备些吃食了。
半个时辰后,谢韫带着两个丫鬟分花拂柳,一路到了前厅。
前厅十分热闹,丞相夫人徐有容是个性子寡淡之人,但在今日这样的日子也免不得热泪盈眶,忙将膝前下跪的少女扶起来,热切道:“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谢韫一边跨进厅内,一边盈起一抹笑唤她:“母亲,听说今日有客来了。”
徐有容身前的少女身形一顿,随即回头。
倚湘和抱竹悄悄打眼看这少女,见她穿了件杏黄对襟双织的上襦,下配素白的挑线裙子,人是长得文弱秀致,那一双眼却总是四处乱瞟,难免有些露怯,当即就心生不屑。
谢玉茗此刻心里实在慌乱。
她在得知自己是丞相千金的时候几乎是喜不自胜,暗暗感慨自己终于可以摆脱槐清巷的穷苦命运,这时听到有一人唤这夫人为母亲,她便猜想是那个夺了自己命运的人,这一看就滞住了。
春日的夜风并不汹涌,反而透着恰到好处的舒适。
裴时矜和曹元淳一前一后行在宫道上,待出了二重宫门,两旁的宫人也渐渐少了,裴时矜便站定回身,浅浅颔首,“义父就送到这里吧。”
这声义父,也就只有他二人独处时方能被唤出口,因着裴时矜七岁那年大火正是曹元淳的人救了他,这事儿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曹元淳应了个声,抚了抚臂上搭着的麈尾拂尘,抬眼叮嘱他:“你自个儿行事要小心些,咱家给你铺路,让你得天子信重,你更得爱惜自己这条命才是。”
夜色晦暗如墨,这声音细而沉,如有一层威压施加了过来。
裴时矜不动声色,“这条命既是义父当年辛苦救的,哪有不惜命的道理?”
曹元淳便点了点头,顿了顿,话语又含了丝长辈的殷切,“咱家知道你为母复仇心切,只是傅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方才的话也是出于担忧,好了,你快些回去吧。”
裴时矜合了合袖,漆黑的眸中好似燃了一簇火焰的红,又应声说了几句方朝着宫外走去。
......
翌日,谢韫到了乘鸾宫时已是下午。
晌午的时候,宫中的人竟直接找到了槐清巷,不光是将王成黛吓了一跳,连谢韫自己都是一脸意外。
等弄明白是皇后宁若媗要见她,谢韫便大抵知道了原因,王成黛知道没什么危险后便催促着她早些进宫,晚上也好早些回来。
只因这槐清巷,离皇宫实在很有段路程。
谢韫在宫人的带领下一路进了外殿,远远就见一个身着织金华服的宫装女子正莳弄花草,目光一转瞥见了她便笑着迎了过来。
“筠筠来了,可叫本宫好等呢。”
这话语中的熟稔昭示着两人的关系,谢韫却不敢造次,忙福了福身,“民女见过皇后娘娘。”
这自称登时叫宁若媗柳眉一竖,挥手喝退了宫人,又连忙拉着她的手问是怎么回事。
谢韫知晓她说的是何事,便将昨日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宁若媗听了一拍几案,怒道:“岂有此理,凭什么她回来了你就要走?本宫明日就将她召进宫来看看是哪路货色!”
旁人都说大齐这位皇后德不配位,谢韫却很喜欢她这份真性情。
两人结缘说来也巧,去岁外邦朝贡,大梁的一个使臣得知大齐皇后乃是商贾出身,话里话外少不了讥讽,就连永禧帝的脸色都沉了下来,谢韫当时作为世家千金,便忍不住出言相讥。
她直言大梁国运衰败,百年前的一代雄主,如今还不是只能地处一隅?便是当年的大都城险些都要割让过来,字字句句皆往那使臣的痛处戳,惹得那人席间几番变了脸色,扬言要让永禧帝惩治于她。
莫说她说的是事实,即便她是信口开河,就冲着她维护大齐维护皇后声誉,永禧帝也不会治她的罪。
而宁若媗自此就记住了她,偶有宫宴时也会与谢韫说上几句,两人慢慢就熟悉了起来。
这次便是听说了丞相府的事有意要庇护她,谢韫心中感激,自然也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
听闻是她自己离开,宁若媗那份怒意便偃旗息鼓了几分,“可若是如此,本宫以后再想见你,岂不是难了?”
年年的宫宴都是权贵云集,谢韫如今的身份自然没资格到场了。
“娘娘贵为大齐国母,若是想见民女不过一句话的事,有什么难的?”
谢韫扫过她柔美娇艳的脸庞,勾着笑哄她,言行间又拿捏着进退礼仪,不叫人挑出错处。
宁若媗掩唇轻笑了一声。
旁人说这话总觉得是阿谀奉承,怎地她说着就这般动听?
谢韫在乘鸾宫一直留到了申时三刻,两人逛了花园又吃了茶点,眼看着天色不早便要告辞,宁若媗便使了个人送她出宫。
朱雀大街人流车马不息,仍旧如往常一般热闹,谢韫想到王成黛头上只戴了根一点油铜簪,便下了马车预备瞧瞧首饰。
她去了碧玉妆,正是燕京时下最流行的首饰阁,谁知将踏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一颀长身影,站在一众琳琅耀目的钗环堆里目光沉寂。
不是昨日刚见过的裴时矜又是谁?
“灵筠”这个小字,祖母曾说取的是“灵秀聪慧、坚韧且有悟性”之意,也是对她寄予的期望。
可惜前世谢韫的经历终究是辜负了这几个字。
这次重来一遭,她断断不会再走从前的老路了。
“你......你怎么来了?你可是只是来看看我们?你爹、你爹他在书堂里头还没回来,我这就找个跑腿的去喊他回来!”
王成黛神情十分慌乱,也没注意方才谢韫说的是“我回来了”这样的字眼,满心想着她或许只是来瞧瞧,马上就又要回那个富贵堂皇的丞相府去了。
见她激动的语无伦次,谢韫抿唇笑了笑,拉住了她的胳膊温声道:“娘,不急的,我这次回来就在这里了,等爹晚上回来自然也能瞧见我的。”
王成黛整个人都似被钉在了原地,愣愣地瞧着她,也是这时才看见她怀中抱着的一个薄薄的布包。
不回丞相府了?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娘,我们进屋说。”
谢韫侧头瞥见一侧有人闻声走了出来要瞧热闹,微微蹙了蹙眉,王成黛也终于反应过来拉着她进了门,还不忘将门给掩上。
槐清巷的谢家虽然同明照坊那些高门宅邸没法比,却也比谢韫想的要好得多。
入目处白墙黛瓦,四四方方的院子里有一侧挨着高墙,是和隔壁共用的,想来隔音也不怎么好。
檐下并排挨着三间屋子,并着有一间厨房在最右侧和石廊连通的地方,最左边檐下放置着一张梨花木的桌子和几把藤椅,角落里种了株石榴树,眼下郁郁葱葱的煞是好看。
那三间屋子约莫就是从前的谢玉茗一间,谢文彦和王成黛一间,余下的就是她那个哥哥谢右安的了,而最边上一侧的那个厨房瞧着也是并不拥挤,可谓是该有的都有。
眼下谢韫所在的勉强还算宽敞的院子,大概就是起着“厅室”的作用了。
她打眼看着,心中微微一动。
没有巍峨朱门,没有楼台水榭,没有花厅游廊,却让她仅仅只是看着就觉得温暖。
王成黛站在一旁注意她的神色,忐忑道:“筠筠......你莫要嫌弃,快,你来这边坐,阿娘去给你倒杯水。”
她拉着谢韫在院里的藤椅上坐下,一边忙不迭钻进厨房给她倒了杯水出来。
见她似乎还要忙碌,谢韫笑着拉她在自己边上坐下,“阿娘你快也坐着,我想同阿娘好好说一说话。”
王成黛白皙的两颊因为激动而登时变得红光满面,忙“哎”了一声坐到了谢韫的身旁。
见她似乎有许多疑惑要问,谢韫便耐心地细细同她解释。
“玉茗今儿已经回府了,丞相夫人十分喜爱她,阿娘你可以不用担心。”
“我见她们母女相认,心中也想念阿娘,要离开丞相府也是我做的决定,自然也和丞相夫人打了招呼的,往后我便留在这里陪着阿娘。”
王成黛这时才觉得不是在做梦。
只是谢韫三言两语话说得轻巧,王成黛却敏锐地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
若是她在丞相府过得很好,为何还会想着回槐清巷?这其中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好孩子,你既然想回来,阿娘自然什么时候都欢迎!”
王成黛暂时敛去其他思绪,望着谢韫红了眼眶。
这个年近四十的妇人也是昨日才知道养了十五年的谢玉茗根本不是自己的女儿,今儿一大早就被丞相府的宝马香车给接走了,留给她反应的时间都不多。
虽没有血脉亲缘,但玉茗也在她身边陪了她十五年啊!
她这头心里正难受着,也暗暗想着自己亲生的女儿在丞相府会不会处境尴尬,谁知这时谢韫就主动回了这里。
走了一个女儿,老天爷又将她亲生的女儿送回了身边,可见老天待她不薄!
谢韫见她反应,一双杏眼亦是氤氲了些细碎水光,忙笑着掩过去了。
母女俩在院中说了会话,互相便熟稔了许多,待日头滚落屋脊,王成黛才惊觉今日的晚饭还没来得及做,谢韫便自告奋勇去厨房给她打下手。
谢文彦和谢右安是一道回来的。
两人见着院子里亭亭玉立的谢韫,登时傻了眼,又听王成黛笑着和他们解释谢韫的身份,谢文彦惊得手都哆嗦了半晌。
唯有十七岁的谢右安,目光在谢韫身上逡巡了一圈,又漠然地收回了视线。
嗬,一个千金小姐,能在这里待几时?
这个哥哥他可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