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柳如烟回来了。

她丝毫没看出家里有什么不对劲。

比如床上多了几根属于另一个女人的长发，比如床头柜的抽屉里，少了两个计生用品。

她像是身体累极了，但精神很好，一回来就往床上一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好累啊，终于回家了。”

说到这里，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骨碌爬起来朝我摊开手：

“对了，圣诞礼物呢？”

我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忘了买了，既然你加班咱俩没在一起过，要圣诞礼物有什么用。”

她立马垮下脸，不悦的皱眉：“什么意思，你没准备？”

见我不说话，一脸默认的表情，她拿起枕头砸了我一下，怒道：

“还没结婚呢你就开始敷衍了是吧？从前什么节日都会有礼物的，我是不是和你说过我最在乎仪式感？你为什么不准备？”

其实我准备了，是一条她想要很久的项链，只不过昨天送给黎漫了。

看着她手都气的颤抖了，我没什么情绪道：“下个节日再说吧，不是马上元旦了么，外国人的节日以后咱们不过了，元旦给你补上。”

她并没有消气，眉头紧皱的怒视着我：“沈兴慕，我看你是不想结婚了是吧?也是，连个圣诞礼物都不给我准备，还结什么婚！”

说着，她站起身就准备走。

我赶紧拉住她，软着声音哄道：

“我错了，过两天元旦节我给你买双份礼物补上怎么样？”

她挣扎着还要往出走，我只好道：“昨天晚上你睡得好不好？你经常出差，要不我给你买个方便携带的枕头吧，这样你能睡得舒服点。”

她脸色一变，听我提起昨天晚上以及睡觉这么敏感的事，果然不再纠结礼物的事，欲盖弥彰的转移了话题：

“不用了，其实礼物不礼物的也没什么，只要你对我有心我就满足了。”

她坐回床上，“距离结婚只有一个多月了，彩礼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一共八十八万，准备好了吗？”

我勾起嘴角，以为深长的看着她道：

“早就准备好了，过两天我就和我妈说，让她把钱先打给你。”

柳如烟满意的挑眉笑了，眼中的得意和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喜悦怎么都掩饰不住。

我也跟着她笑，一脸的幸福。

可放在身侧的手却握成拳，指节用力到泛白。

我知道，柳如烟要彩礼，其实是想给于洋。

于洋有心脏病，每年吃药的钱就得十几万，稍有点不慎就得住院，手术需要的钱就更多了。

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柳如烟对我还算坦诚。

她说了，因为于洋的身体她家里不同意他俩在一起，她自己也有点害怕。

毕竟心脏病这种东西，情绪不能激动，不知道哪天就会发生意外，她不敢拿一辈子去赌。

谁知跟我在一起后，他俩一直没有断了联系。

当于洋已经不是她的另一半，没了生老病死的担忧，她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了。

不谈感情，只谈身体。

享受快乐，不用负责。

柳如烟的算盘打得非常好，在我这里获取情绪的满足，隔三差五跟我说出去加班，实则是跟于洋开房，两不耽误。




第二天，柳如烟果然“出差”去了。

和上一次一样，给她发的信息，打的电话全部石沉大海，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晚上，于洋在微博发了定位，原来柳如烟和他在餐馆约会。

也到了吃饭的时间了，我叫上了黎漫也去了那家餐馆，坐进他们隔壁的小包间。

这家餐馆装修的是日式风格，包间都是用木头围着的，隔音很不好，说话稍微大点声就能听见了。

黎漫悄悄的对我道：“咱们不能换一家吗？这也太刺激了。”

我轻轻的摇摇头，还没说话，就听隔壁的柳如烟提高了声音，惊讶大喊：

“什么？你不小心把咱俩的视频发给沈兴慕了？于洋，你没事吧？”

于洋有些愧疚道：“我确实是不小心的，我本来是准备你不在的时候自己留着看的，谁知道点错了就......”

“不过你放心，沈兴慕没有生气，不仅没生气，他还说你安全回家就行！看来他真的是很爱你！”

柳如烟的呼吸重了几分，好一会才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怪你也没用，好在沈兴慕没有生气，不然......”

“唉，我也没想到他这么爱我，发生这样的事都不追究，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于洋有些不悦道：“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不是说好了，等你拿到彩礼我做完手术咱们就分道扬镳，你好好过你的日子，我治好身体就出国，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你怕什么？”

“更何况沈兴慕知道了也没说什么，那就证明他爱你爱到无法自拔了！就算知道你出轨也不舍得跟你分手！”

柳如烟声音有些迷茫，喃喃道：“真的吗......”

“真的！”

于洋继续洗脑：“如烟，咱们现在见一面少一面，你也不想我哪天因为心脏病的事死了吧，你还是快点跟他要彩礼交给我，到时候就说你存起来了，沈兴慕那么蠢，不会发现的！”

我忍不住冷哼一声。

于洋这着急的语气，分明就是上次见我对柳如烟出轨的态度并不在意，意识到我俩不可能分手，得不到柳如烟的人就想赶紧拿钱跑路了。

隔壁，柳如烟丝毫没感觉到于洋话里话外对钱的贪婪，反而认真道：

“你放心吧，当初咱俩分手虽然是因为家里，但我也挺愧疚的，沈兴慕对我很好，他家也不差这点钱，你也说了他知道我和你睡了都不生气，就算知道我把钱给你也会忍着的。”

“ 到时候你做完手术就去国外吧，这点钱够你找工作租房了。”

身旁，黎漫攥起了拳头，猛地站起身，脸都气红了，一副要去打架的样子！

我赶紧拉住她，冲她摇了摇头。

她紧紧地皱着眉，对我的忍耐十分不赞同，眼神示意我她受不了了，要过去拆穿柳如烟和于洋的真面目！

没办法，我只好抓着她的手，将她拉出了餐馆。

“你为什么不直接捉奸算了？忍什么忍，没听到人家怎么说你的吗？说你蠢！”

大街上，黎漫一边朝我喊一边走的飞快：“你是不是还对柳如烟有感情？舍不得？”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抓住她的手让她停下脚步：

“于洋有心脏病，如果闹起来犯病了咱们都跑不了。”

“那就忍着吗？把彩礼给她让她给于洋看病？沈兴慕，你是冤大头？”

看着黎漫着急又气恼的神色，我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谁说要把彩礼给她了，我不是说了么，你再等等我。”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结婚了，彩礼和新娘的位置都是你的，给她干什么？”




过去的五年里，她隔三差五就会给于洋转点钱。

也不多，就是几千块，每当我问起，她就会说于洋太可怜了，身体原因不能受苦受累，还没什么文化本事，挣不上什么钱。

好歹也在一起过，接济接济无可厚非。

我再多说两句，她就会生气：

“现在咱们还没结婚呢，你就来管我的钱了？我自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用得着你管？”

也就是那个时候，黎漫察觉到了柳如烟的不对劲，劝我留点心。

只可惜当局者迷，我爱柳如烟，把黎漫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终于遭到了报应。

好在还没结婚，一切都不算晚。

想用我的彩礼给于洋治病？

那就等着吧。

很快就到了元旦的前一晚，柳如烟故技重施说明天要出差。

我当然知道她想干什么，于是问她：“你公司有那么忙吗？一到节假日就要出差？”

她一边玩手机一边心不在焉的回我：“销售公司当然节假日最忙了，我这么努力也是为了以后咱俩的生活好一点。”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她也挺有意思，还给自己按了个大女主人设。

半晌，我漫不经心的问道：“如果有一天我出轨了，你怎么办？”

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放下手机看我，见我一脸笑意，并不认真，她狡黠的眯了眯眼，勾起嘴角：

“你敢出轨？”

我在厨房忙活，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自然道：“开个玩笑嘛。”

她长眉一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也会出轨，然后假装不知道这件事，到时候嫁给别人，让你伤心欲绝！”

嘴角的笑意终于带了几分真心实意，我擦了擦手，认真道：

“谢谢你。”

她一愣，有些不解：“谢我什么？”

谢你教我该怎么做呗！

我心中嘲讽，但面上不显，走过去掐了掐她的脸蛋：“谢谢你的警告，你这么一说，我连看都不敢看别人了，以后我见到别的女人绕道走！”

她被我逗笑，扑进了我怀里：“兴慕，你真的对我很好，等我们结完婚我一定和你好好过日子！”

“好，我们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夫妻！彩礼的事情我已经和我爸妈说了，他们说过完元旦就给你打！”

嘴上这么说，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我缓缓收起了笑意。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只要闻到她的味道，听到她的呼吸我就会犯恶心。

柳如烟并没感受到我的情绪变化，她还沾沾自喜，以为我还是那个爱她爱到死去活来的沈兴慕，

“好，等彩礼到账了我要自己攒起来，我是属于远嫁，得给自己留点退路，以后你对我不好我一定会带着钱跑的！”

她半开玩笑半警告，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意思。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都没错。

要不是于洋给我发来的视频，就凭日常的相处我确实猜不到柳如烟的真实想法。

也怪我自己蠢，过分相信她了。

不过也不用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圣诞节那天柳如烟说要出差，结果我收到她前男友发来一个g的视频。

她打扮成猫女骑在他前男友于洋身上跳舞，十分主动。

原来她和我说的出差，其实就是跟别人鬼混去了。

我冷笑一声，假装没看到这段视频，反手给小青梅黎漫打去了电话。

“有兴趣一起过圣诞吗？我这里有现成的瓜给你吃，保甜。”

0.

等待黎漫过来的期间我给柳如烟发了好几条消息，她都没有回复，想来应该是在兴头上，顾不上回我。

我又给她打去电话，大概打了十几个，她终于接了。

声音带着些许疲惫和那种熟悉的沙哑，有点不耐烦：“怎么了？我忙着呢！”

我笑着道：“大晚上的忙什么呢，我想你了，什么时候回来？”

她顿了顿，听筒里一阵被子窸窣的声音：“明天吧，还有点工作今天必须完成。”

“那......”

“我真的太忙了，先挂了哈，一会忙完我就直接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急匆匆的打断。

挂断电话的瞬间，我听到了于洋恶劣的笑声，很明显是故意让我听到的。

我没有再打过去，过了一会，于洋又给我发来了信息：

如烟已经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今天陪我，明天回去陪你，不耽误。

我差点没吐出来，忍着恶心回复道：

虽然如烟和你在一起，但我这么爱她，不会和她生气的，明天她按时回来就行。

于洋可能被我的话惊讶无语到了。

他想象的我应该是震惊，愤怒，最好立马就冲过去把他们俩捉奸在床，然后顺理成章跟柳如烟分手，他上位。

谁知我不仅不在乎，反而还能心平气和的让她明天回来就行。

许久之后，手机一声震动，于洋发过来两个字：

舔狗。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咬牙切齿。

我冷笑一声没有回复，正准备给黎漫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到，正好响起敲门声。

我过去打开门，黎漫那张被冷风吹的有些泛红的小脸出现在眼前。

她搓了搓手，看着我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声音可可爱爱：

“什么瓜？有多甜？”

黎漫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她向来看不惯柳如烟，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

“你们男人看不懂女人，可我们女人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这个柳如烟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黎漫从小就喜欢我我是知道的，于是之前对她的话没怎么放在心上，不过现在我信了。

我把于洋发过来的视频以及信息给她看，她看着看着，眼睛瞪大，脸色也胀红了。

“这......她俩胆子这么大？玩这么开？”

我苦笑一声，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凉起来：

“应该不是第一次了，要不是于洋今天告诉我，我估计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有些同情的看了我一眼，把手机一扔，怒道：

“我说什么来着，都是女人，我能不知道哪个柳如烟在想什么吗？”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提起她那个前男友，明显是旧情难忘！也就你看不出来，还对她那么好！”

说着，她一把抓过我就要往出走：

“走，捉奸去，都挑衅到这份上了，你还能忍？”

我坐在沙发上没动，黎漫小小的力气没拉动我。

看我无动于衷，她更生气了：“怎么，你还不舍得分手，还想和她在一起？”

我抬头看她气红的脸蛋，心中一动。

许多从前没有感受到的情绪，此刻全涌了上来。

我反握住她的手，望进她微缩的瞳孔里，认真道：

“两个月之后，我想娶你回家。”

“你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