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哈哈哈——”

“你在作法么？”

姜竹笑个不停。

那弟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该不会是在笑他吧？

“你要不把大焚天诀演示一遍看看？”姜竹满脸期待。

她有预感，这个会更搞笑。

那弟子还真老老实实演了一遍。

姜竹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禅心在边上扶额，很想让她笑得收敛一点。

但是看见那弟子的动作之后，彻底无话可说了。

他不会是在模仿玄苍长老的动作吧？

怎么说呢，手是手，脚是脚，但是组合在一起就是不利索，像老太太做康复运动。

“是左脚向前，右手运灵力。”姜竹学着玄苍长老的样子，给他演示了一遍。

那弟子貌似是天生的四肢不协调，硬跟着姜竹学了四五遍才勉强没有搞笑的作法气息，只不过他过分认真的神色还是莫名有些喜感。

“我叫姜竹，你叫什么？”姜竹觉得这人很有潜力。

很有当搞笑大师的潜力。

一般四肢不协调的她不管，但是像这种过分不协调的她一定要认识一下。

“我知道你……我叫道全。”

亲传嘛，姜竹这个名字第一天就传遍整个宗门了，听说才炼气期就有了本命火。

道全眼里有些羡慕。

果然能当亲传的都不简单，学一遍就会了。

姜竹满脸笑意，硬拉着禅心一起教道全。

被两个亲传教导，道全尤其欣喜，而且还能学到不少其他的东西。

至于姜竹和禅心，他们单纯得到了快乐。

在道全终于勉强学会了这三招之时，姜竹已经把歪点子想了一大堆了。

她脸上挂着笑，语气莫名令人发颤：“四师兄，你过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禅心抬头望天，低头望地，就是不看姜竹。

姜竹黑了黑脸，转头看向认真的道全，换上笑脸，“道全师兄，你过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道全傻乎乎地凑过去，“什么？”

“我研发了一个新绝招，你想不想学？你放心，绝对厉害。”姜竹语气里全是诱惑。

道全心里震惊。

亲传这么牛的么？

还能自己研发新绝招。

“什么绝招？”

见人上钩，姜竹顿时开始了她的细心教学。

“对，就是这样，先运起大焚天诀的光刃，然后默念金刚拳的灵力运行口诀。”

道全学的有模有样的，手上的光刃在控制之下越来越大。

“好，就是现在，扔出去！”

随着姜竹的一声令下，道全手里的光刃咻的飞了出去，直冲金鳞石做成的靶子。

在半空中，那光刃一分为二，紧接着又二分为四，最后竟然分出了九道光刃。

这一壮观的场景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那九道光刃竟然回旋着朝他们飞了过来。

！！！

十几名弟子吓得尖叫着乱蹿。

整个练武场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

宗主峰——

“近期外门升内门的考核要着手准备起来，还有血月秘境，只有半年就会开启，到时候让三清带着弟子们出去走一走，渡真也去，迟迟突破不了，也出去走一遭，说不准能得什么契机。”

血月秘境算中型秘境，只能允许元婴初期及以下修为的修士进入，正是内门弟子历练的好机会。

青木长老捋了捋胡子，“我听玄真说，这次的血月秘境很有可能和上古战场有联系……”

众长老一惊，“当真？”

“前两日碰巧遇到玄真出来，他提了一嘴，你们也知道，他那个人整天窝在院子里观星，说完就跑，我也没有机会细问。”青木满脸无奈。


“五师兄呢？”

“明慧是第二次，不用问了，只有你四师兄是第一次。”玄寂一副摆烂的模样平躺在地上，“也就五年而已，放轻松。”

姜竹看向禅心，有些不好意思。

三师兄和五师兄就算了，四师兄着实是被她连累的。

“四师兄你放心，我一定尽快让你出去！”姜竹一脸诚恳。

禅心怕她愧疚，随意点了点头，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在三人的注视下，姜竹双腿盘坐在地上，随手点了一串金色字体。

那一串佛法顿时飞到她身前，只有她一人能听见的庄严声音似从灵魂深处响起，直冲脑海。

半晌后，姜竹睁开眼，接连点了好几个。

玄寂欲言又止，欲说还休。

很想告诉她并不是每个都悟一遍就可以通关，通关考核是要问心的。

但是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又不忍心打击她。

算了算了，失败一次就知道厉害了。

姜竹睁开了眼睛后，又准备点两三个。

禅心看不下去了，连忙拉住她，劝道：“小师妹，要不你还是一个个来吧。”

姜竹大为感动，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泪。

没想到被关禁闭了，四师兄还心疼她。

不过她不是一般人。

于是她抓着禅心的手臂，十分自信回：“没事师兄，我一心三用简简单单，你就等着出去重见天日吧！”

禅心盯着劝不动的小师妹，深觉这个是大犟种。

果然没过多久，姜竹猛得睁眼，大口喘气。

玄寂三人好奇地凑过去，“怎么样，小师妹你感觉还好吗？”

姜竹颤抖着手摸了摸鼻子流出的血迹，“四师兄，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刚说完就直直倒了下去，彻底晕死过去。

三人相望无言。

默默将她的身体摆平，让她晕死得体面一些。

*

禁闭塔里——

玄寂和明慧在玩猜拳挨打的游戏，你一拳我一拳很是温馨。

而姜竹则盘腿坐在最中央。

金色的佛法文字在她身边不断飞旋，玄妙的力量萦绕，衬得她越发圣洁光辉。

这么一看，倒还真有几分佛修的模样。

金色的灵力连同佛法的奥义将她额间的伪装磨灭，露出的红色朱砂痣平白添了几分妖冶。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

“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窜宓，浑然无物，无有相生，难易相成，份与物忘，同乎浑涅，天地无涯，万物齐一。”

“佛曰，智开。”

厚重的远古回音侵袭着她的识海，思绪随着前辈的记忆一同飘远。

远古大道争相开辟，一道佛光划开天际，普照大地，至此，佛修行走于人世之中。

陡然，禁闭塔里的灵力暴风似的汇聚到一处。

禅心盯着修为飞蹿的姜竹，微微吃惊。

她这是…顿悟了？

寻常人顿悟个一两秒就不错了，但看她这样子，短时间是停不下来了。

姜竹紧闭着眼，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浑身温暖轻盈。

琉璃净火分成三团，悬浮在她周身，大口吸食着灵力，仔细看那火苗已经和初见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的金色褪去了大半，呈现出点点透明的琉璃之色。

这边的动静越来越大，玄寂和明慧都忍不住停了手，侧目而视。

玄寂啧啧了两声，“走过往生梯的人就是不一样，瞧瞧这顿悟的，比我睡觉的时间都长。”

明慧嫌弃地捏了捏鼻子，“三师兄，你身上的酸味好重。”

禅心脑子短路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大惊失色，“等等，你们说小师妹走过往生梯？？？”

玄寂瞥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大家都别想好过的心理说：“四师弟不知道么，小师妹入宗那日可是徒脚爬完了往生梯才进的宗门。”

“不像我们，到现在都没这个胆子去走往生梯上走一遭呢。”

禅心还真不知道。

不过这样一来，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为什么小师妹在佛前打坐一次就得了琉璃净火，为什么那日道悟长老直接拍板让她当了亲传……还有明明灵根斑驳得几近废掉，却没有一丝衰气，反而通身灵透。

原是走过了往生梯。

如果说灵根是其他修士天赋好坏的直观表现，那么往生梯就是佛修最有力的天赋测试。

换句话说，走过了往生梯的姜竹是天生的佛修，在她踏上往生梯最后一阶的那一刻，神佛就已经认可了她。

“难怪……”禅心抬眼看向仍然在顿悟的姜竹，“神佛不会看走眼的。”

在三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一缕金色的气息透过层层佛印，融入了姜竹额前的朱砂痣之中。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姜竹终于睁开了眼睛，察觉到自己的修为后满脸欣喜。

竟然直接突破到了炼气期九阶。

禅心由衷道：“恭喜，小师妹马上就可以筑基了。”

姜竹从地上爬起来，笑说：“谢谢四师兄，还要多亏了四师兄的提点。”

刚才脑子里的那道声音一直问她怎么修佛，她哪里知道啊。

得亏了二师兄和四师兄先前给她传授经验，不然还真糊弄不过去。

禅心虽然疑惑自己根本没有怎么教过小师妹，但也没有驳了她的话。

兴许是她自己悟性好，悟到了什么吧。

玄寂贱兮兮地凑过来，“四师弟，你也点我几句呗？兴许我也顿悟了呢。”

明慧一听不甘示弱，“我也要，我也要。”

禅心被缠烦了，随口说：“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明慧连忙举手，“这个我知道，意思是说有的人死了其实还活着，有的人活着其实已经死了，他们活不明白，也死不明白。”

禅心：“？？？”

“你给我背佛法去。”

明慧一脸铁青地走到中间坐下。

姜竹无情嘲笑道：“五师兄你说的太浅显了，佛法很深奥的，这个意思应该是说，让别人去死其实也是让别人去活。”

听着这种大逆不道的发言，禅心眉心直跳，忍着音量怒吼：“你也去。”

姜竹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老老实实和明慧坐到了一起。

玄寂看了看禅心，又看了看姜竹和明慧，干笑两声，“要不…我也去吧。”

三个人排排坐，在禅心的监督下，背得天昏地暗。


“算好了。”姜竹睁开眼，盯着风清宗的人，“你们谁先来？”

苏千雪哀叹了一声，蹲在她面前，拿出十块中品灵石递过去，“这些够你好好生活一段时间了，离开后避避风头吧。”

姜竹眼皮子狠狠一跳。

神金。

“那就从你开始吧。”

“苏千雪，从小于煌城城南胡同巷子的七号街长大，十三岁被风清宗的宗主捡回去收为了亲传。”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所有人听到。

“我靠，七号街？那不是乞丐窝吗？”

“天啊，看不出来小师妹这样的人竟然是从乞丐窝里长大的。”

苏千雪的脸色僵硬得厉害，举着灵石的手隐隐发抖。

她很介意自己的身世，所以除了师父和师兄弟以外，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

姜竹露出天真无邪的笑，“我算的可对？”

宇文云不忍见小师妹被折磨，一把将她拉起来护在身后，满眼敌意地看向姜竹。

“我小师妹天资聪颖，身负极品双灵根，师父都庆幸收到了她这个天才，你是什么货色，也配和她这么说话。”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天啊，不是说她是极品水灵根吗？”

“这等天姿让人好生羡慕，难怪风清宗都把她当宝贝。”

“哎，这半仙惹了他们小师妹，莫不是会被整个宗门厌弃。”

宇文云温声安抚了几句苏千雪，转头冷声对姜竹说：“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对小师妹充满敌意，今日之事我宇文云都记住了。”

玄寂和明慧同时护在姜竹身前，一副你敢动手我们就要打人了的即视感。

谁还没个师兄啊！

他们小师妹也有师兄护着！

姜竹在心里骂了一句傻叉。

一段时间没见，这人还是这么令人大开眼界。

起身拍了拍袍子，将双手背在身后，幽幽道：“好啊，既然如此，我也不说你的小师妹了，说说你吧。”

“宇文云，原名孙石影，在你三岁那年，宇文家独子莫名去世，恰好跟他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的你就被接到了宇文家……”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玄寂和明慧瞪大了双眼，惊疑地看向宇文云。

就连苏千雪也一脸不可置信。

听见周围的议论声，宇文云这会儿是真慌了。

这事只有宇文家的亲族长老知道，就连风清宗宗主都不知。

他急忙向小师妹解释：“小师妹你相信我，我真的是宇文家的血脉，不信你可以查验…”

“我又没说你不是宇文家的人。”

闻言宇文云松了一口气，对苏千雪露出柔笑，“看吧，小师妹，我真没骗你…”

姜竹魔鬼似的补充：“只不过你娘是青楼女子，你爹……”

“够了！你给我闭嘴。”宇文云厉声打断她。

姜竹翻了个白眼，“说了你又不高兴。”

“你到底要怎么样？”宇文云是真怕了。

他怕唯一的那点丑事全被她抖出来，现在只想快点堵住她的嘴。

姜竹咧开嘴笑，“那我这是证明成功了？如果你们还不信…”

她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我还可以随机挑几个人说一说。”

周围的人连退三步，生怕被挑中。

丑事谁都有，说出来就不雅观了。

玄寂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骗子就一目了然了，身为风清宗的亲传，你们应该不会抵赖吧？”

明慧一手指向老板，“还有你，给我们道歉，我们不是骗子，也不是小偷。”

姜竹大摇大摆倚靠在自己写着“姜半仙”的旗子上，等着风清宗的人送灵石。

这么多人看着，不管是为了风清宗还是为了宇文家，宇文云都不可能不认账。

“我可不是什么穷酸货，这点灵石不至于赖账。”

“说吧，多少？”

姜竹掰了掰手指头，“一三得三，三三得九，三的三次方…五十。”

“我算一次就收你们五十块…上品灵石好了。”

“嗯…我给你和你的小师妹一人算了一次，按道理你应该算两次，但是我心善，就给你算一次吧。”

五十块上品灵石一次，一百块上品灵石两次，还要十倍……

这一算下来，宇文云的脸都黑了。

他身上没带这么多灵石。

但是这么多人看着……

“不会吧不会吧，宇文家的独子连这点灵石都拿不出来，不会真不是宇文血脉吧？”玄寂贱兮兮地大声说。

骂人怼人的话他说不出口，但是挖苦人他会啊。

“你别嚷嚷。”一听他又开始说这事，宇文云连忙呵斥他，“灵石我有，只不过我身上确实没带这么多，我改天……”

改天？还想改天？

改天谁他妈知道会不会赖账。

姜竹学着玄寂的模样，凉凉道：“不是吧不是吧，风清宗的亲传这么穷的吗？那可是五大宗之一……”

从宇文云的身世被爆出来后，苏千雪的脸色就不太好，这会儿也是毫不掩饰的烦躁。

但是没办法，为了风清宗的脸面，也为了她自己的脸面，这灵石再肉疼也得出。

“都闭嘴，我帮师兄给。”

苏千雪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三百块上品灵石递给自家师兄。

宇文云满眼感动，心里极其内疚自己没告诉她真相。

苏千雪虽然恼怒宇文云竟然是这样不堪的身世，但面上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只怪他不说实话。

宇文云见苏千雪没有不理他，稍微放了心。

转头看向对面的三人，满眼冷意，“这灵石希望你能拿得住。”

将灵力加注到储物袋上，而后朝姜竹狠砸过去，金丹的气息携带着层层劲风，把周围人吓得四散。

劲风吹得姜竹衣袂翻飞，睁不开眼，只得抬起手臂挡在身前。

储物袋的速度极快，势如破竹，但在距离她两步之遥的地方又不得寸进。

因为一道身影牢牢挡在了姜竹面前，替她握住了储物袋。

玄寂掀了掀眼皮，淡声道：“拿不拿得住，各位看好了。”

只见他猛的用力，一声清脆的声响传出，对方的灵力便被全部震碎。

见此情形，宇文云的眼眸沉了沉，明白今日这个亏是非要吃不可了。

许是怕丢脸，风清宗的人一声不吭，离开得异常迅速。

见人走了，玄寂转头便将储物袋塞到姜竹怀里，咧着嘴笑，“小师妹真厉害，一千块上品灵石这就到手了！”

姜竹得意的抬了抬下巴，“那当然。”

“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你真会算命？”

姜竹缓缓道：“哦，我和苏千雪是一个乞丐窝里出来的，再加上我以前是风清宗的内门弟子，所以知道得多一点，后面因为不够舔狗就跑了。”

玄寂一脸你放心我们万佛宗绝对没有狗的表情，万分自豪道：

“天下修士千千万，我佛渡一半。这都是缘分啊小师妹，你的决定是正确的，万佛宗才是你真正的归宿。”

姜竹思索着他的话，半晌后恍然大悟地表达了认同。

聊完这茬，姜竹转头看向已经被吓傻了的老板，“还有你，差点忘了，你该给我们道歉了吧？”

没了帮手，那老板也不敢耍什么花招，老老实实道了歉，生怕被缠上。

这边的事了了。

三人忙着逛街寻宝，因为有了风清宗的大方资助，所以出手阔绰了不少。


正巧—缕月光透过树叶照下来，清清楚楚地映出三人的模样。

和白天相比，他们三人瘦了许多，脸部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最中间的女和尚额间点着—颗红色朱砂，在月光下泛着红光，边上的两个和尚模样清俊正气。

佛修的气息在阴暗的环境下愈发明显。

看清三人样貌后，陆进—惊。

这不是在煌城里遇到的姜竹三人么？

早在看见他们身穿万佛宗宗服的时候他就应该有所怀疑的。

宇文云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好死不死，竟然是姜竹他们。

最震惊的当属苏千雪。

左边那个光头不就是上次坑她的那个人……

“三师姐，竟然是你…上次也是你们三个对不对？在煌城里的那次。”

姜竹冲她露出—个微笑，“不是，你别胡说。”

佛祖，她可没撒谎哦，上次是明慧师兄。

苏千雪的表情隐隐有些龟裂。

她接受不了。

在乞丐窝里的时候，乞丐们会特意把所有吃的都留给她—个人，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她的，而姜竹只能在大冬天光着脚出去乞讨。

进了风清宗也是如此。

她天赋比她好，性格比她好，所以她也是受偏爱的那—个，师兄们的宠爱都是她—个人的，而姜竹只能当她的下人，任她差遣。

可现在那个处处不如她的姜竹竟然成了别的宗门的小师妹，还坑过她—次。

这次更是让她栽了个大跟头，不仅让她丢了脸，还出了大风头，都快把她比下去了。

是的，刚才姜竹展示了很多功法她也注意到了。

虽然不知道她在哪里学的，尽管只是—些不知名的小功法也让她受不了。

在她印象里姜竹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蠢货。

“不可能，不可能，三师姐明明说下山去当乞丐了，怎么可能进了万佛宗，你到底是谁？”

姜竹翻了个白眼，“对对对，我不叫姜竹，你叫姜竹行了吧。”

苏千雪—脸崩溃，似乎陷入了魔怔之中。

陆进看向姜竹三人，语气带着商量：“既然你们也是亲传，那就更好了，我们同为五大宗，本就该互帮互助，我们—起行动岂不是更好？”

薛音—听着急了。

“小和尚，你们别同意，他们风清宗都是心思险恶的人。”

风清宗的人就是想拉拢万佛宗的人，进而逼迫合欢宗的人和他们—起走，帮他们分担压力。

但万佛宗是正经佛门，先不说姜竹三人在煌城就被风清宗堵过。

而且以现在的局面来看，如果万佛宗同意不就是帮风清宗欺负人么？

于是禅心双手合十，公正道：“风清宗的施主，若你们和合欢宗的女施主不合，大可分道扬镳，何必如此复杂？”

非要和合欢宗的人—起，还威胁人家。

姜竹点点头，“就是就是，人家不想和你们—起，那你们就识相点滚呗，又要人家帮你们打怪，又要让人家师妹帮你们挡刀，怎么好事都让你们占了。”

“要不是人家现在打不过，早就—刀把你们解决了，哪里轮得到你们在这里叽叽歪歪，真是世风日下，这种人也能从阴沟里爬出来晃悠了。”

当时的情况太紧急，她跑在最前面并没有亲眼看到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动静也知道是什么鬼动静。

苏千雪惯会拉人挡刀，原主的结局不就是这样么。

哪怕已经习惯了姜竹语出惊人，但每次她开口都会让禅心不禁怀疑，她到底佛修了没有。


开完智，所有弟子都去武场练功修炼，唯独姜竹留下来清扫佛堂。

姜竹拿着扫帚站在偌大的佛堂里，满脸狰狞。

成为亲传的第一天就被罚来和佛祖谈心。

很好，姜竹，你又牛逼了。

佛堂很大，而且很空，占空间最大的就是那座佛像，还有八根红色的柱子，上面刻着古老经文。

佛像侧面的房梁上悬挂着几条黄色的丝帛，串满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颗小佛珠的珠链横穿房梁，连同丝帛一同垂到地上。

姜竹拿着扫帚从西南角开始清扫。

其实也没什么要扫的，佛堂每天都会打扫一遍，干净得很。

姜竹扫着扫着就会坐着歇一会儿，用扫帚拍打着地面。

“噗呲噗呲噗呲——”

姜竹抬眼，正看到玄寂和明慧一大一小的头从门口探出来。

一看到他们，姜竹就想起这两人在台上嘲笑她的样子。

顿时瘪着脸，没好气道：“两位师兄来干什么，看我有没有好好扫地吗？”

玄寂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跳出来，“没有没有，我们是来帮小师妹的。”

明慧连连点头，“对，小师妹，我们是来帮你的。”

两人说着就从身后拿出了扫帚，进了佛堂酷酷一顿扫。

灰尘飞得到处都是，姜竹捂着嘴止不住地咳嗽。

半晌，两人一脸得意地站在佛前，面对着姜竹，说：“好了，小师妹，扫完了。”

姜竹咳嗽不止，忍不住跑到门口透几口气。

一只橘黄色的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窗台跳了进来，站在板桌上冲他们喵喵叫。

“大黄，别站在神佛的贡品上。”明慧说着就要去赶它。

那只橘黄色的猫速度奇快，在板桌上上蹿下跳，就是不下去。

“好你个大黄，竟然敢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明慧累得气喘吁吁也没抓住，气冲冲放狠话。

玄寂见此立马也上去帮忙。

“小师妹，快拦住它，别让它跑了。”

姜竹拿着扫帚，堵在门口。

三人气势汹汹地将橘猫围在中间。

大黄一双眸子圆溜溜地转，被逼的慢慢后退，退到了没有窗户的侧面。

三人轻手轻脚，慢慢包过去。

一个飞扑。

“撕拉——”

“噼里啪啦——”

丝帛被扯断，大段大段的掉下来全部压在三人身上，将他们缠得密不透风。

佛珠也被扯散，哗啦哗啦散落了满地。

橘猫跳起来在明慧背上重重踩一脚，转眼儿就跑出了佛堂。

而明慧因为重心不稳，脚下又踩到了佛珠，再一次滑倒。

姜竹好不容易快要从丝帛里面挣脱出来，被明慧一撞又倒在丝帛里面。

这下场面更混乱了。

佛堂里充斥着嘶吼尖叫声。

“师兄，你扯到我头发了！！”

“明慧，你扯的是我的衣服，给我松手。”

“该死的大黄，我一定要把它抓起来吊打一顿。”

三人在丝帛里闷得满脸通红，刚从里面爬出来就和通尘长老来了个亲切的对视。

姜竹：“……”

玄寂：“……”

明慧：“……”

“哈哈，好巧。”

看着佛堂满地狼藉，通尘长老气得青筋暴起，怒吼：“你们都给我跪在佛前请罪，今日不准吃饭。”

*

佛堂里，三个人把捡起来的两大盆佛珠放在身前，然后端端正正跪在蒲团上。

通尘长老冷哼了一声，脸色不善，“什么时候把佛珠串好，什么时候就能离开佛堂。”

佛堂的门被重重关上，寂静无声中，只有神佛始终慈爱地盯着他们。

姜竹瞥了他们一眼，幽幽道：“两位师兄真是帮了我大忙。”

玄寂扬起机械的笑，露出一排白牙，“小师妹，好歹有个伴儿了不是？”

姜竹咬牙切齿，“是啊，本来我只需要扫佛堂擦佛像，现在不仅要扫佛堂擦佛像，还要串十万颗佛珠。”

她的头皮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玄寂和明慧讪笑了两声，不说话了。

佛珠数量多，孔又小，三人跪了一天也才串了不到十分之一。

天色暗下来，四周只有虫鸣。

哦，不对，还有姜竹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一天没吃饭，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盯着板桌上的贡品，直咽口水，“师兄，我佛慈悲吗？”

玄寂一脸得意，“那当然，我佛最……”是仁慈。

玄寂的话在看到小师妹一手抓上贡品的时候戛然而止。

她她她……

“小师妹！！”

姜竹啃了两口灵果，终于活过来了，含糊道：“我佛不忍心看着她最爱的弟子饿死在面前吧？”

“师兄，你不饿吗？”

玄寂咽了咽口水，撇开视线。

姜竹拿着又大又饱满的果子递到明慧眼前，引诱说：“五师兄，你真的不想吃吗？”

明慧目露渴望，他年纪小，而且也一天没吃饭了，肚子早就开始叫了。

“吃一个吗？五师兄，受罚也是我们一起对不对？”

在姜竹的诱惑之下，明慧选择遵从内心。

两人抱着灵果就开始啃。

在一声声咔嚓中，玄寂破功了。

三个人跪在神佛前，一边给佛祖道歉，一边啃灵果。

连吃了六七个，姜竹终于打了个饱嗝。

吃饱喝足，三人又开始干活。

*

夜深人静，佛前只留下微弱的烛光。

一道身影推开大门，走进了佛堂。

看见一地的果核，还有明显少了的贡品，渡真叹了一口气。

若是明日被长老看见，这三个不省心的只怕又要被罚。

*

次日，一缕阳光透过窗户落到佛堂前。

三个人歪歪捏捏地蜷缩着睡在蒲团上，地上还有散落的几颗佛珠。

“喂喂喂，起来。”

姜竹被人强行摇醒，抬眼见到通尘长老那张脸，顿时被吓得睡意全无。

一只脚压在她身上的明慧也被惊醒了，立马乖乖跪好。

旁边的死猪还在打呼噜。

姜竹冲通尘长老露出一个笑，然后伸腿狠踢了玄寂一脚。

他顿时一个激灵，站起来意识不清地大喊：“谁，谁敢袭击本大师？”

通尘长老虎着脸，冷声说：“玄寂大师，要不要我让人把你供起来？”

这时玄寂才彻底清醒过来，尬笑了一声，又跪下了。

明慧和姜竹满脸憋笑，挡不住的幸灾乐祸。

玄寂哀怨地看了他们一眼。

师妹师弟也太不厚道了，昨晚他一个人串珠子串得最多，天都亮了才睡。

通尘长老不耐烦地朝他们挥手，“去旁边跪着去，别在这里碍眼。”

每天早上弟子们都要在佛前入定打坐，目的是为了清心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