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都知道了，不知道你舍不舍得借我二十万呢？”
我看着他在皱眉，好像在犹豫，毕竟在他眼中，我是个眼里只有钱，把他狠心抛弃的坏女人。
他缓缓把手伸进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就当作看戏的钱，不枉费你的一片苦心。”
在他眼里，我是一个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
他的态度就像一把刀将我体内残缺的肾脏再划上一刀。
很痛，非常痛。
但我很满足，毕竟我可以拿着这笔钱换来活下去的希望。
就在我伸手的刹那，周晓娜抢先夺走银行卡。
她看着手里的银行卡，又看向江浩，问道：“老公，你昨晚说要给我一份礼物，该不会是这张银行卡吧。”
此话一出，我浑身一颤，因为江浩曾说过，他一旦有钱，送礼就送银行卡，那是我们一起看电视剧后发出的感慨。
周晓娜继续说道：“老公，你把我的礼物送给别人，我没有意见，不过我作为你的妻子，不希望看到你的善心白白喂狗。”
“喂，拜金女，想要钱是吧，只要你跪下来，我就把银行卡给你。”
面对周晓娜的挑衅，我捏紧拳头，恨不得上去扇她一巴掌，可看到她发话后，江浩的无动于衷，我彻底寒了心。
生存的本能促使我的双膝不听使唤，膝盖如同岩石般重重砸在地面上。
为了活下去，我不顾尊严，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为了钱，你真的什么都能做出来。”江浩厌恶的说道。
我没有生气，反而微微一笑，说道：“江先生，既然是认错，那我就不欠你钱了，一个膝盖二十万，这笔买卖很划算。”
目送他们离去，相濡以沫的背影再次深深扎了我一刀。
我紧紧握着银行卡，这是我用尊严换来的，周晓娜的幸福本该属于我。
四年前，江浩因为肾衰竭导致体弱多病，综合症引发的各种疾病使他躺在病床等待死神降临。
当时我四处借钱，勉强支付得起最便宜的人工肾脏。
可医生跟我说，最便宜的人工肾脏只能延长时日，到时候又得花费更换人工肾脏，加上江浩体质虚弱，不能再折腾了。
江浩还年轻，人工肾脏给予的时间连基本
不同，我是江浩的未婚妻，而你，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老公，我这么形容她，应该没说错吧？”
江浩轻抚女人的脸庞，轻声细语道：“宝贝，你说的没错，不过你得感谢她，不然我就没机会遇到你了。”
见两人亲密的你侬我侬，我使劲的憋住眼泪不往外流。
回想曾经，我和江浩青梅竹马，从初中就认识，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携手经历风雨十年。
那时候，他只是个打工人。
我也没进过医院。
我们都是可怜人，早熟的心智使得彼此更加懂的珍惜对方。
为了婚后的美好向往，我们共同努力奋斗。
奈何老天不眷顾，就在我们结婚不久，日子慢慢好起来的时候，他生病了。
肾衰竭，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这是致命的伤病。
为了筹集医药费，我向家里人，还有亲戚朋友，凡是能借钱的都借。
家里人劝我离婚，不然不认我这个女儿。
于是，我失去了至亲。
穷途末路下，医生告诉我，想要维持江浩的生命就需要换肾，而我成了最适合，最廉价的选择。
从思绪中回来。
江浩低头亲吻女人的额头，举止间透着万般温柔。
“我原本担心这款手表不合你心意，既然你喜欢，那我就把百达翡丽整个系列都买给你。”
江浩的手早已收回，我的手却停在半空，他们展现出来的恩爱像极了曾经的我们，那些年的爱情历历在目。
我微微张嘴，暗暗喘着粗气，原本属于我的幸福，如今落在别的女人身上。
真的可笑。
我眨了眨眼，憋着泪水，扭头离开。
就在转身刹那，突然冒出一只手抢走了我手中的账单。
“老公，你看，人工肾脏更换，她……”
江浩看账单的那一刻，我内心有种期待，以为他会知道什么。
下一秒，他把账单扔在我的脸上，怒道：
“赵燕娜！为了钱，为了钱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以为这样就能骗得了我吗！”
“当年，你为了钱离开我，今天，你为了骗我的钱，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他的力气很大，我的脸很痛。
这股力量，是我给予他的。
我弯腰捡起账单，微笑道
的青春时光都无法完整度过。
我最终做了决定，将我的肾脏给他，而我则换上最便宜的人工肾脏。
转眼四年过去，人工肾脏已到达极限。
处于青春年华的我不敢像其他女孩子袒胸漏背，就连裙子都不敢穿，肾病引发的综合症让我失去了女人的美丽。
我躺在病床上剧烈咳嗽，一边擦拭嘴角的鲜血，多年来积累的毒素轰然爆发。
当晚，我被送进了抢救室，好在江浩“给”了足够的钱，我不仅被抢救过来，还换上了新的人工肾脏。
还是便宜的肾脏，最多坚持几年，对我而言，走一步算一步吧。
出院后，我回到了出租屋，那是我和江浩一起生活过的房子。
几十年的老房子潮湿闷热，但我没舍得换房子，这里残存着我最快乐的时光。
直到那一晚，我拿出离婚协议书逼着他签字，一切的美好化为了泡沫。
我依稀记得他当时始终不肯签字，认为我还是那个温柔贤惠的女人。
我装作一副眼里只有钱，纯粹的拜金女模样，说了多少狠话。
没有自己的房子。
没有自己的小车。
没有带牌子的包包。
每天下班回来还得照顾你。
不管多累，还得为你洗衣做饭。
我受够了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这不是生活，是煎熬，是地狱。
我之前所有的样子都是装的，因为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签字吧。
我一边骂一边哭，他抱着我急忙许下承诺，可我不听，反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那一巴掌，似乎把他打醒了，他终于答应签字。
我坐在椅子上发呆，二十寸的老式电视播放着江浩上台演讲的画面。
他搂着周晓娜发布演讲，言语间夹杂着对周晓娜的宠溺。
我不知道是喜是悲，他确实过上了幸福生活，就像当时我同意捐献肾脏的时候想得一模一样。
可是，我高兴不起来。
电话铃声打断我的思绪，我接起电话，是派出所打来的。
派出所告诉我，江浩的银行卡丢失，说我偷了他的银行卡。
派出所叫我立刻把钱还上，不然要刑事拘留。
他没有原谅我，更是折磨我，凭我这副虚弱的身体，想要还钱，难如登天。
我的
，贵芬摔倒在地，捂着火辣辣的脸蛋，惊慌失措的看向周晓娜。
“你个贱人胡说八道，这个女人趁我老公病危的时候提出离婚，抛弃我老公，自己跑去享受快乐，她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人事部在干什么，赶紧把人赶出去，立马开除她！”
“不要！”我着急大喊，朝着周晓娜恳求道：“不关她的事，不要开除她。”
“你以为你是谁，我才是公司的主人，少在这里命令我，保安呢，把她赶出去！”
眼看着贵芬被保安赶出去，我朝着江浩恳求道：“江浩，你要折磨就折磨我吧，不要为难别人。”
他皱起眉头，抓起我的衣领，轻易的将我拉起来。
双目对视，清晰感受到他的怒火。
“我折磨你？那时候我躺在病床上，你弃我而去，究竟是谁折磨谁？”
“你不仅自己演戏，还叫别人帮你演戏，你以为这些小伎俩能骗得了我吗？”
“立马给我滾！”
他把我拖出公司大门，扔到门外后转身回公司。
我回到出租屋，浑身疼痛，擦着不知道多少年前买的药膏，泪水不停地往下流。
我还以为贵芬的话能让他醒悟，可惜我的坏女人形象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
仅剩的一丝希望淡然无存，顿时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当年我之所以离开，不是为了丢掉责任，因为换了肾脏之后，就得由他来照顾我。
我照顾他那么多年，其中的辛酸自然清楚，我不想拖累他。
多年之后，他事业有成，我怀揣着一丝丝可能，不希望他能像以前那样爱我，只希望别再恨我。
随着贵芬被开除，我知道最后的希望化作泡影。
继那天之后，我在家休息了很久，不是我偷懒，是我真的动不了，好在意志坚强，要不然都无法生活自理。
电视上时不时播放关于江浩的消息，其中有一条是关于江浩的婚礼，和周晓娜将在下周举办。
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情再次跌宕起伏。
我已经很努力不再去想关于江浩的任何事，也很想关掉电视，但不知为何还是坚持着看完整个报道。
此后，我时刻关注着江浩的新闻，不断的告诉自己，只要他结婚，我就别再牵挂了
上大口喘气。
打砸声停了，江浩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憎恨与厌恶。
“上次在医院的事我不跟你计较，没想到你冥顽不灵。”
“今天我就看看你的底线，你不是要钱吗？过来，把桌上的咖啡全喝了。”
我被他拖进会议室，看着桌上二十来杯咖啡，我犹豫了。
咖啡会使血压增高，过量饮用会对肾脏带来巨大压力。
同时咖啡会导致脱水，影响肾脏正常代谢。
刚做完手术后医生再三强调，人工肾脏不如人体本身肾脏的功能强大，要时刻注意保护，不然会缩短人工肾脏的寿命，严重则危害到生命。
我看向江浩，风轻云淡的笑说道：“我全喝了，你给我三十万。”
他先是错愕的瞪我一眼，随即怒色布满脸上，沉声道：“好，我给你三十万，你马上全部给我喝干净，一滴不剩！”
三十万，足够我换一个新的人工肾脏，我把希望堵在刚换上的人工肾脏。
我二话不说，拿起杯子往嘴里灌，哪怕医生再三叮嘱不能给人工肾脏增添负担。
一杯……
两杯……
三杯……
过量的饮水导致腹胀引起的频频干呕，苦涩的咖啡和我人生不同，它苦中带甜，余香环绕。
而我只有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为了钱，你连命都可以不要？”江浩厉声呵斥我。
“我只知道没有钱，我会死。”
“好！给我继续喝，钱我有的是，你喝多少我给你多少，我要看看你多能喝！”
“呕……”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我忍不住的呕吐，但手上没停，继续拿起一杯。
“赵燕娜！够了！”
他把杯子抢走，我不堪重负的倒在地上连连呕吐，神志不清的我只知道不停的喝。
这时，闻声赶来的贵芬冲进会议室，惊慌失措的将我扶起，扭头冲着江浩喊道：
“赵燕娜她把自己的肾脏给了你，她拿着你给的钱才换上人工肾脏，过度饮用咖啡会危及生命，她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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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愕的看向贵芬，示意她不要说出来，可惜她说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
全场静默，江浩愣在原地，一时间分不清是非。
啪！
清脆的响声紧接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