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小说 其他类型 沈安安萧渊的小说强嫁的皇子捂不热,重生她不要了
沈安安萧渊的小说强嫁的皇子捂不热,重生她不要了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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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庆庆

    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安安萧渊的其他类型小说《沈安安萧渊的小说强嫁的皇子捂不热,重生她不要了》,由网络作家“常庆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安安冷笑了—声,没有说话。她就说沈贵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原是知晓萧渊在御书房,故意撮合呢。玉姑姑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沈安安脸色,想从中看出些什么。“走吧,食盒送去了,莫让贵妃娘娘久等。”“是。”—刻钟后,二人回到了昭阳殿。沈夫人瞧见沈安安安然无恙,长松了—口气,立即起身告辞。沈贵妃瞟了玉姑姑—眼,没有再阻拦,亲自将人送至了宫殿门口,“安安。”沈安安顿住脚步,扭头看向她,眼神说不出的淡漠,“娘娘还有何吩咐?”“这孩子,跟亲姑母怎还如此见外,姑母是想着,让你没事多来宫里转转,陪陪姑母。”沈夫人和沈长赫都在,沈安安不想露出破绽,让二人担心,敷衍的福了福身,“是。”旋即,母子三人离开了昭阳殿。沈贵妃回身进了宫殿,“如何,见着面了吗?”玉姑姑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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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安冷笑了—声,没有说话。

她就说沈贵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原是知晓萧渊在御书房,故意撮合呢。

玉姑姑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沈安安脸色,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走吧,食盒送去了,莫让贵妃娘娘久等。”

“是。”

—刻钟后,二人回到了昭阳殿。

沈夫人瞧见沈安安安然无恙,长松了—口气,立即起身告辞。

沈贵妃瞟了玉姑姑—眼,没有再阻拦,亲自将人送至了宫殿门口,“安安。”

沈安安顿住脚步,扭头看向她,眼神说不出的淡漠,“娘娘还有何吩咐?”

“这孩子,跟亲姑母怎还如此见外,姑母是想着,让你没事多来宫里转转,陪陪姑母。”

沈夫人和沈长赫都在,沈安安不想露出破绽,让二人担心,敷衍的福了福身,“是。”

旋即,母子三人离开了昭阳殿。

沈贵妃回身进了宫殿,“如何,见着面了吗?”

玉姑姑立即上前递上了—杯茶水,“见着了,只是四皇子身边的庆丰拦着,老奴并不知二人都说了什么。”

沈贵妃接过杯盏慢慢悠悠的喝了—口,“不着急,来日方长,咱们需要四皇子做靠山,他又何尝不需要沈府这个助力呢,互惠互利,才能共赢。”

——

沈府的马车离开宫门,缓缓消失在了官道上。

城楼上,颀长的身影负手而立,微风吹动他的衣袍簌簌舞动着,墨眸沉而冷的凝视着官道的尽头,抿着的薄唇凉薄锋利。

庆丰远远站着,不敢上前,主子每次登上城楼,都—定是心情很差。

时间慢慢过去,直至余晖倾洒,萧渊身子才终于动了动,压下了心中难以言喻的躁意。

冷风吹在他微抿着的薄唇上,被咬破了的伤口传来些微刺痛,萧渊眉头皱了皱,抬手抚了抚唇。

许是她同那些女子过于不同,他才会生了征服之意。

不知是说服自己,还是不愿承认那—瞬的疯魔,萧渊如是想着。

可那双眼睛,却如魔咒—般,在他梦里来回穿梭,时而温柔,时而冷沉,时而爱慕,又时而嫌恶。

他如身处两重天中,被两种极端的情绪所拉扯着,哪怕醒来,那种充盈与失落都真实的如发生过—般,久久不散。

——

沈安安没有提及那日在宫中发生的事,可那—夜,早已不再做噩梦的她却再—次梦到了那些她最不愿忆起的往事。

从满心欢喜的出嫁,到孤零零的守寡,那种深深的绝望她仿佛又切实经历了—遍。

醒来时,她浑身都是冷汗,微微发着抖。

她抬眸,阳光已穿过窗棂照进了屋里,连带她心中的阴霾都—起驱散。

今日是中秋,阖府下人都领了赏银,—片欢喜的模样。

文武百官休沐,都在家中陪着妻儿双亲,沈文也不例外,只是他陪的,只有沈夫人—人。

平日里他公务繁忙,日日早出晚归,同沈夫人也就晚上能见着—会儿,甚至忙的时侯十天半月都见不着人影。

今日难得的时机,二人自然要叙叙衷肠。

沈安安识趣的待在海棠园没有打扰,直到晚间,沈夫人身旁的嬷嬷来唤她去正堂吃团圆饭。

沈安安今日衣着十分简便,头发只用了锦带束着,方便—会儿出府游玩。

来到院中,天色已有些黑沉,零星的烟火在空中不时炸开,散出火星往四周划落。

也不知祖母现在是不是也在院中听着鞭炮齐鸣,烟火绽放。


“对了,你今日同那些姑娘们接触,可有喜欢,不错的姑娘?”沈夫人突然问道。

沈安安想了想,“有一个,端家的端二姑娘,人品不错,就是有些优柔寡断,心太善了些。”

端莹莹是一个好人,可她的善良太过柔软,少了尖刺,太容易伤了自己。

“端家的啊。”沈夫人抿了抿唇,没再接着说下去。

马车很快到了沈府门前,沈安安扶着沈夫人下了马车回院子。

“娘,安安。”爽朗的声音从游廊传来。

母女二人扭头看去,同时蹙了眉,“大哥,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呢,怎么起来了?”

沈长赫笑了笑,“一个大男人,那点小伤不打紧,已经都愈合了,禁卫军中事忙,我总不能一直在家躺着不是。”

沈夫人已经习惯了,毕竟沈长赫算是武将,受伤再所难免。

他手中提着一个油纸包,看一眼沈夫人,又看眼沈安安,似乎有些纠结。

沈夫人瞥他一眼,问,“手里提的什么?”

“……王记铺子的果子,妹妹刚回来,我想着买一些给她尝尝。”

沈长赫有些不好意思,他将母亲给忘了,应该带两份的。

沈夫人睨了他一眼,“如今安安回来了,你把娘都给抛诸脑后了。”

“没有没有,我…我忘了。”

沈长赫十分尴尬,“明日我一定给娘带。”

沈夫人唇角翘了翘,“行了,你们兄妹两聊吧,我有些累,先回院子歇着了。”

“是。”二人齐齐福身。

等沈夫人走远了,沈长赫才将纸包递给沈安安,“我同僚家的妹妹都喜欢,你尝尝,若是喜欢我日日给你带。”

“多谢大哥。”沈安安笑弯了眉眼,

兄妹二人一同上了游廊。

沈长赫说,“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佳节,京中会有烟火和花灯,很是热闹,届时大哥带你出去。”

“好。”沈安安笑着应下。

二人于岔路口各自回了院子。

海棠园,沈安安坐在铜镜前,墨香墨染给她拆发卸妆。

戴了一日的头面,她脖子有些酸疼,墨香给她褪去衣裙换上常服,扶她坐在软榻上给她轻轻揉按。

就快中秋了,往年都是她陪着祖母,也不知今年她是怎么过的,有没有想她。

定是想的,只是那个老太太嘴硬又固执,肯定不会承认。

“夫人送来的衣裙都是上好的锦缎,那件水粉的也很漂亮,等中秋晚宴那日穿再合适不过了。”

墨染收拾着衣柜边说。

沈安安这才恍然想起还有中秋晚宴,她要给每个人都准备礼物的。

别出心裁的东西她是没有,不若省时省力,反正萧渊送来的银子还都在箱拢里躺着呢。

不过祖母那边,她得用些心才行。

施粥的日子很快接近了尾声,米面刚好都够,不过端陈两家又延长了时日,沈管家来问沈安安意思,沈安安让他们回府了。

如今就算凑也凑不来两日的米面了,又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呢,端陈两家想得个好名声,愿意施就施去,都与她无关。

施粥事宜一结束,沈安安日子更悠闲了些,只是沈长赫日日都会在下差之后来海棠园坐一会儿,不重样的给她带吃的。

沈安安十分很面子,每次都会一顿夸。

“哥哥,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了,我想给祖母挑件礼物,你有空陪我一起吗?”

沈长赫想了想,“后日吧,我休沐。”

“好。”送走沈长赫,沈安安给祖母写了封信。

若是可以,她是很希望能将祖母接到身边的,只可惜京城予祖母而言是个伤心地,她不愿回来。

沈安安突然想,若是她可以嫁去江南,许就能一直陪着祖母了,毕竟爹娘有哥哥在照顾,祖母就只有她。

距离中秋节还有七日,府中上下就开始忙碌,连带沈安安院中的海棠树都被挂上了红灯笼,触目都是红色。

沈安安在屋中很是悠闲了几日,就有麻烦找上了门来。

“姑娘。”沈夫人身旁的嬷嬷一脸愁容。

“贵妃身旁的玉姑姑又来了,说是贵妃娘娘闲来无事想宣您入宫叙叙话。”

一听是沈贵妃,安安就有些头疼,对她的不屈不挠十分佩服。

“她人呢?”

“在夫人院子里。”嬷嬷压低了声音说,“夫人说,若是姑娘不想去就装病拒了,贵妃那边自有夫人去说。”

“不用。”沈安安合上书籍站起了身,“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吧。”

“墨香,更衣梳妆。”

墨香连忙上前给她换衣挽发,老嬷嬷退去了外间候着。

一刻钟后,沈安安收拾妥当出了门,去了沈夫人的院子。

路上,老嬷嬷提醒,“夫人说,贵妃娘娘忽然召您进宫,许是听说了永宁侯府菊花宴的事儿,八成又是为着您的婚事,若是娘娘问了,您就说做不得主,让她寻老爷夫人就是。”

沈安安淡淡点头。

想着那女人被关在深宫里,消息倒是了得,才过了几日,就知晓娘在给她说亲了。

思索着就到了沈夫人的院子,丫鬟福身行了一礼,撩起了珠帘让她进去。

屋里,沈夫人正同玉姑姑说着话。

她坐在下首,俨然一副贵夫人模样端着架子,也是,丞相门前还七品官呢,何况是宫里出来的。

“安安来了。”沈夫人笑着冲她招了招手。

“娘。”她福身行了一礼,就径直去了沈夫人身侧坐着。

玉姑姑似是不怎么高兴。

毕竟就连沈夫人都给她几分薄面,沈安安却连招呼都没有给她打一个。

不过从上次接触,她就知这位不是个善茬,也不敢太过托大。

“表姑娘。”

“嗯。”沈安安这才看向玉姑姑,得体的颔首笑了笑。

“玉姑姑近日这么悠闲,隔三差五的往沈府跑,皇上知道吗?姑母毕竟是后妃,与娘家过于亲密恐不太妥当,可别惹了皇上不高兴啊。”

“……”玉姑姑脸色一僵。

半晌才笑说,“皇上宠爱娘娘,不会怪罪的。”

“嗯。”沈安安点头,“得宠是好事,不过以前祖母就常爱教导我不可恃宠生娇,想必若是祖母在,也一定会如此教导姑母。”

她撇了撇嘴,似乎对沈老夫人很不满意,但其实话中意思,屋中谁又听不出来呢。

只是她扯着沈老夫人的大旗,玉姑姑纵使不满也不好说什么。

“娘。”她突然推了推沈夫人,手指向院中,“你的牡丹花败了。”

沈夫人因她如此跳脱的说话方式愣了愣,点头,“如今都深秋了,不是它的季节了。”

“嗯。”沈安安重重点头,又似有些怅惘,“可永宁侯府的菊花开的正好。”

……

莫说沈夫人和玉姑姑,就是墨香都听懂了。

姑娘是在以花喻人,说皇上的爱就像节季,昙花一现,转眼即逝。

玉姑姑端茶盏的手已有些隐隐发抖。

知晓表姑娘牙尖嘴利,却不想竟如此大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她沉了脸色,眸中泛着冷意,只还未开口,沈夫人就先一步睨了眼女儿轻斥,“玉姑姑面前,莫没大没小的,都是你祖母给你惯的,愈发没有规矩。”

沈安安吐了吐舌头,“我只是有感而发,娘想哪里去了。”

沈夫人无奈,瞪了她一眼,对玉姑姑说,“这孩子被老夫人宠坏了,不懂京城的弯绕规矩。”

家中若有皇妃或高官是不允许说如此不吉利的话的,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玉姑姑扯了扯唇角,表姑娘哪是不懂,分明就是故意的。

可抬眸触及沈安安无辜的笑,她又挑不出什么错来,“夫人言重了,表姑娘心直口快,心思单纯是好事。”

沈夫人笑了笑,“玉姑姑方才是不是说贵妃娘娘想召安安去宫里住几日?”

玉姑姑抿抿唇,不想点头同沈安安打交道,可又带着贵妃娘娘的交代,只能点头微笑,“是啊,贵妃娘娘一见表姑娘就十分喜欢,日日都念叨着呢。”

“是吗?姑母当真如此喜欢我。”沈安安接话。

沈夫人眉间浮上担忧,朝她使了个眼色,沈安安却当没看见,同玉姑姑笑着。

“表姑娘同贵妃娘娘是流着相同血的一家人,娘娘怎么会不喜欢表姑娘呢。”

沈安安勾了勾唇,“安安也十分喜欢姑母,想去宫里陪她几日……”

玉姑姑刚松了半口气,庆幸这位主没出幺蛾子,不想沈安安突然转了话锋,“就是…最近恐没有时间。”

玉姑姑闻言慢慢沉下了脸,“表姑娘虽与贵妃娘娘是血亲,但终究尊卑有别,您还是莫违抗的好,毕竟君臣之别还是要拎拎清楚的。”


突然,一个骨节分明的大手出现攥住了他右手拇指。

“嘶,别,疼疼疼,掰断了…”他拧着身子,龇牙咧嘴。

萧渊冷睨着他,在他数次求饶之后才松了手,拿帕子慢慢悠悠的擦拭着掌心。

李怀言瞧见他动作嘴角抽了抽,“我都没嫌弃你粗鲁,你还嫌弃我脏?”

萧渊冷着脸不说话。

“也是,我这双手不知在多少女子的娇躯上游走过,于…”

眼瞅着萧渊面色沉了下去,他识相的闭了嘴,没再继续恶心他。

“唉。”李怀言悠哉悠哉的后仰在车壁上,“该说不说,那沈姑娘虽每次瞧见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心地还真不错,比那些只会装装样子的闺秀可强太多了。”

萧渊抬了抬眼,“端家那边流民怎么处置的?”

“呵呵。”李怀言轻轻笑起来,“第一才女,端庄心善的名声掺水啊,那些残疾,老弱妇孺的流民还没靠近就被端家下人给赶走了。”

闻言,萧渊眉头一皱。

“如此一来,端三姑娘品行也不在你择妃之内,京中家世适当,可供你选择的闺秀就更少了。”

萧渊应了一声,端起小几上茶水轻抿。

“其实,按你要求,最符合四皇子妃人选的就是沈家姑娘了,可惜她看见你就跟公鸡瞧见公鸡一样,哎,你就不能施展施展你男人的魅力吗?”

真是白瞎了那一张脸。

“扣扣扣。”

熟悉的声音响起,李怀言还没反应过来,马车就停住了。

“滚下去。”

……

李怀言还愣着,就被庆丰给拉了下去。

“不是,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庆丰木着脸说,“李公子口中的公鸡和公鸡是在说沈姑娘和谁?”

“当然是……”他手指向马车,突然蜷缩了起来,“哦,我,我,车上太闷了,我就想下来走走,走走挺好。”

他甩了甩手臂,踱步往前走去,马车从他身旁疾驰而过,荡起了一大片灰尘。

“呸,死庆丰。”

——

“姑娘。”管家小声说,“四皇子将明后两天需要用的米都给洗了。”

“嗯,挺好。”

说完就转身去了其他地方巡视了。

“今日的粥有些寡淡了,明日再添一些。”

“可是…”煮粥的婆子欲言又止。

“米不够了,是吗?”

婆子点头,“隔壁端家施粥十日才结束,咱们本定的七日,姑娘要米粥浓稠些,就多用掉了半日的大米,若是再添,就不够七日了。”

“剩下的还够用多久?”

“若是按姑娘要求,顶多五日。”

沈安安,“那就五日,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上一世因为端梦梦的挑衅,她硬是拖到了第九日,粥都寡的像水了,还掺了不少泥沙。

萧渊本就对她不满,端梦梦趁机拆穿了她,不止萧渊,连百姓都开始谩骂指责她。

如此想来,为了争面子那么做,确实可恨。

端梦梦爱施多久就施多久,关她什么事,她只要对的起良心就是了。

沈府下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府,却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端三姑娘,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是流言蜚语吗?”

端梦梦眼中含雾,“沈姑娘,我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你,惹了你如此毁我声誉?”

她咬着红唇,隐忍委屈的说着,边不着痕迹的四处张望。

“不用瞅了,萧渊走了,不在这。”

“……”端梦梦收回视线,失望一闪而过,“沈姑娘,就算你父亲贵为太尉,也终究是臣,你怎可直呼四皇子名讳?”

“关你何事。”沈安安语气冷淡,“不满你去告我啊。”

“……我只是好心提醒。”

“我们没那交情,不用端三姑娘好心。”

端梦梦知晓她难缠,却不曾想她如此不留体面,连闺秀的基本素养都没有。

“沈姑娘在江南长大,对京中规矩不甚了解,缺乏了些教养,我不会与你一般见识的。”

沈安安突然抬眸,凌厉的目光盯着端梦梦,令后者有一瞬的心惊。

“端三姑娘跑来我这一通乱吠,就是你端家的教养吗?”

“沈姑娘,身为闺秀,你怎可,怎可满口污秽。”端梦梦被气的身子微微发抖。

“端姑娘作为闺秀,家里人就没教过你何为谦让识礼?”

端梦梦气的胸口微鼓。

沈府与端府的下人都看向这边,她只得强行压下怒火,冷声质问。

“前日的事只是意外,后来也确是我礼让了你,你又为何在外胡乱散布谣言,毁我名声?沈姑娘,如此小人之行,是否辱没了沈氏家风?”

沈安安从椅子上站起身,杏眸幽暗,“我辱不辱家风不知晓,但你肯定辱了端家。”

端氏一门也算忠正,就出了端三这一朵歪花。

她哪有端家二姑娘一半明礼心善,只可惜,世上都爱用耳眼度人,用猪油蒙心。

端梦梦指甲都钳入了掌心,“沈安安,你莫欺人太甚。”

“呵。我欺负你的还在后头,走着瞧。”

沈安安掠过她直接上了马车,“管家,回府了。”

“是。”

沈府下人个个眼观鼻,麻溜的收拾东西离开。

沈安安撩起车帘,看着气的几乎跳脚,脸色难看至极的端梦梦,勾了勾唇。

第一才女,温婉良善,呵,竟这么快就破功了吗。

“三姑娘,那位是个混不吝的,没规矩教养,您就别和她计较了。”

“你不懂。”端梦梦垂下眼帘,眸中阴狠,“贵妃深受皇上喜爱,我若是不早早筹谋,数年情意,就只能是黄粱一梦了。”

只有毁了沈安安,京中才没有人有资格和她抢,她汲汲营营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成为了第一才女,闺秀中的佼佼。

“没有人比我站在他身边更般配了。”

她太清楚于一个闺阁女子最重要的是什么了,只可惜,出师不利。

——

沈安安下了马车进府,守门小厮立即迎了上来,“姑娘,您回来了,方才四皇子府管家送了东西给您,说是谢您对他家主子的救命之恩。”

沈安安脚步一顿,看了眼堆积在空地上的箱拢,说,“抬去我的海棠园。”

“是。”

如昨日一样,墨染已经备好了浴汤,沈安安疲惫的闭着眼睛,任由两个丫鬟给她褪去衣裙,发饰。

身子不着寸缕,她才踩着绒毯步入了浴桶中。

“夫人今日派人送来了京城最时兴的花颜膏,听闻可以细腻肌肤,连宫中娘娘都在用,奴婢给姑娘涂上。”

沈安安应了一声,昂头枕着浴桶边沿。

冰冰凉凉的触感很是舒服,她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水冷了,墨香才心疼的叫醒她,“姑娘,去床上睡吧,当心着了凉。”

沈安安眯了眯惺忪眸子,从浴桶中起身,薄毯披在她莹白如玉的身段上,水珠顺着她修长的腿往下淌着。

不论什么时候,她对自己的身子和脸都十分上心,养的很好。

纤细的身子穿上中衣,束住了盈盈一握的柳腰,青丝随意的垂在身后,散发着晶露的香气。

“把四皇子府送的东西抬进来。”

墨香和墨染打开房门,招呼了几个粗使婆子,一共两箱,每一箱都沉甸甸的。

“呵,他的命倒是值钱。”

沈安安走了过去挨个打开,箱子不算大,但满满当当。

她拿起一个锦盒看了几眼。

“这些好像都是补身子的药材。”墨香说。

虽算不上十分贵重,但这么多累积起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留一半,剩下的送去松竹院给我大哥补身子。”

那狗东西还算有些微末良心。

药材分开,一面铺了一层的白银,看数额大约有上千两了。

“姑娘,四皇子出手也太阔绰了吧。”

沈安安滞了滞,旋即冷笑,“若是能和我两不相欠,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上万两也是值得的。”

毕竟上一世,他就是这么做的,若是可以用银两打发二人毫无瓜葛, 他肯定求之不得。

墨染又打开了另一箱,“姑娘,这些……好像是些字画,瓷器。”

沈安安目光紧盯着最上面被锦丝束着的一幅画作,半晌没有动作,杏眸逐渐被暗色吞噬。

“姑娘,您怎么了?”墨香晃了晃她衣袖。

沈安安没说话,走过去拿起了那幅画,扯掉锦丝打开,画纸应声散开,上面的景象映入眼帘。

“天啊,好漂亮啊。”

墨香与墨染齐齐惊叹。

沈安安却直直盯着那幅画,仿佛想将画戳出一个窟窿。

“啪”的一声,沈安安手一甩,直接扔在了地上,又紧接着拿其他东西。

花瓶,摆件,字画,有太多她熟悉的了,恍惚之间,她好像看见那些东西都长出了脸,嘲讽的对着她笑。

“砰”的一声,她利落的扣上了箱拢,脸色阴沉难看。

墨香捡起地上的画,心惊的看着自家姑娘,“姑娘,您怎么了?”

“将这些东西给他送回去,转告萧渊,别什么破烂都拿来打发我,他的画在我这,一两银子都不值。”

墨染被如此冰冷的沈安安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招呼人来抬走。

四皇子才华横溢,他的画,在京城趋之若鹜,可是万金难求,姑娘竟瞧不上。

墨香也连忙抱着那幅画塞进了箱拢里。

“你们都退下吧,我想歇一会儿。”

“是。”

墨香不忘细心的合上了房门。


这话说的好像生怕沈安安会赖上他一般。

她不轻不重的开口,“李公子放心,我就算嫁不出去,也不会嫁你,当老姑娘总好过青葱年华守寡。”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怀言不乐意了,“什么守寡,你这姑娘怎么能咒人呢。”

沈安安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实话实说而已,算不上诅咒。

李怀言皱着眉,正要再说些什么,耳朵却突然动了动。

“有人。”他双拳一攥,做出应对的姿势。

沈安安心都提了起来,都离这么远了,这个狗东西耳朵是顺风吗。

“大街上都是人,李公子是还没睡醒,脑子出毛病了吗。”

“你不懂。”李怀言回头看她一眼,神色罕见的严肃。

他拍了拍忠叔,面色发沉,“调头,从后边那个小巷子进南华大街,里面出事了。”

忠叔蹙眉,回身看向了沈安安。

“要去你去,我还着急回家。”开玩笑,她不捅萧渊一刀就不错了,让她去拼着性命救他,那是不可能的。

“下车。”沈安安沉着脸下逐客令。

本想救李怀言一命,奈何他命中注定,非寻死不可。

李怀言脸色却愈发难看了起来,南华街是萧渊回府的必经之路,匪寇刚刚平定,若是出事,极有可能是他。

而今日,他身边并没有带暗卫,只有庆安跟着。

“人命关天,沈小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帮帮忙。”

“不帮。”沈安安言简意赅。

萧渊死活与她何干,上一世他又何曾在意过她的死活。

“你下不下车?”

李怀言面色阴沉,知晓沈安安是绝对不可能帮忙的了,“那可否借沈小姐马车一用,事后定十倍偿还。”

“不借。”沈安安已隐隐不耐。“忠叔。”

她一发话,李怀言还来不及反应,后背就重重挨了一掌,带着十足的凌厉,将他挥下了马车。

忠叔手下留了情,否则李怀言此时怕已是尸体一具了。

只是片刻之间,李怀言就反应了过来,忠叔会武功,而且想必功夫不弱,思及此,他一跃而上抱住了车壁不撒手。

“沈姑娘,在下就借马车和忠叔一用,里面被刺杀的可是四皇子,若是四皇子有个万一,事后皇上追究起来,沈姑娘见死不救,沈府也难以交代。”

“该死。”沈安安气的磨牙。

“还有宫中的沈贵妃,沈太尉,沈姑娘,事有轻重缓急,还望三思。”

她掀开帘子,看着扒着车壁不撒手的李怀言,咬牙切齿,“姑奶奶方才就该让你跟着那狗东西去死。”

李怀言一愣。

他还从没见过哪家姑娘如此粗俗,那狗东西是在骂萧渊?

只是如今不是计较那些的时候,“只要沈姑娘肯出手相助,以后就是我李怀言的姑奶奶,也是萧……”

“算了,当他姑奶奶会被杀头的,还是当我姑奶奶吧。”

“……”沈安安长呼了口气,“忠叔,调头。”

“姑娘,您……”救人可是十分危险的,带着姑娘怎么成。

“无碍,李公子会护好我的。”

就如李怀言所言,他惹不起沈府,更何况她是来救人的。

李怀言心急火燎,也没有再说什么,忙催促着忠叔调头从一个后面的窄巷子里冲进南华街。

马儿嘶鸣疾奔,沈安安与墨香紧攥着车壁,被甩的头脑发昏。

南华大街上,空无一人,却遍布狼藉,小贩的摊位被掀翻在地,瓜果吃食滚落的到处都是,木板地面上都是刀痕。

沈安安掀开车帘,顺着刀剑相击的声音望了过去。

不远处,萧渊被十几人围着,那身清贵不染纤尘的紫金华服破破烂烂,发冠松散,脸上都是血迹。

一旁的庆安还在奋力与几个歹徒厮杀着。

“萧渊。”李怀言喊了一声,转移了歹徒些许注意力,带着忠叔杀了过去。

萧渊抬眸,沉暗的眸底有了点点暗潮,却倏然对上了一双秀眸。

若是他没看错,那双眼中藏着幸灾乐祸,还有些许看好戏的亢奋。

李怀言飞身上前替他分担了一半压力,忠叔也加入了厮杀。

沈安安的声音突然响起,“忠叔,安全第一,若是抵不过不必硬拼。”

言下之意,就是不必管萧渊死活。

李怀言嘴角抽了抽,边打边抱怨,“我说你是怎么得罪沈家那丫头了,怎么总感觉她盼着你早点死呢。”

萧渊眼神往马车处瞥了一眼,没有说话,专心应敌。

几人都个中好手,忠叔亦是沈太尉特意派给沈安安的高手,很快,歹徒在几人的合力下接连倒下。

庆安与萧渊都受了极重的伤,狼狈不堪。

沈安安伏在车壁上,看着脚步虚浮,发丝凌乱,破衣褴褛的萧渊,唇角勾了起来。

还以为他永远都是那副高高在上,世间万事皆难入眼的矜贵神祇呢。

正嘲讽着,突然有两个歹徒飞身朝她而来。

沈安安面色一变,若是这一世为救萧渊丧命于此,她会死不瞑目的。

思及此,她指着被庆安搀扶住,重伤的萧渊开骂,“你愣着干什么,姑奶奶可是来救你的,你是要看着救命恩人死在这吗?”

“……”

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萧渊看着从车帘探出头的那张娇俏小脸,明显捕捉到几分故意的成分。

素来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有些僵硬。

李怀言愣了好一会儿,在最后一个歹徒攻来时才反应过来,刀在他手腕中转出了花,横加一扫,那人就倒在血泊中,脖颈被豁开了一个大口子。

忠叔迅速朝马车奔去,解决了那两个打算劫持沈安安的歹徒。

沈安安这才弯下了伸出的手指。

李怀言搀扶着萧渊上了马车。庆安与忠叔则坐在了外面。

沈安安冷着脸往一旁挪了挪,目光一直看着窗外。

李怀言眸光闪了闪,开口缓和气氛,“四皇子受了伤,体力不济,没能及时挡住歹徒,让沈姑娘受惊了。”

“无碍。”沈安安收回视线,目光在萧渊身上扫过,很带了些阴阳怪气,“只要别恩将仇报,打着救命恩人名义,赖上本姑娘就成。”

她怎会看不出来,不过是想趁机骂几句出出气罢了。

“……”

李怀言尴尬笑笑,冲冷着脸的萧渊呵呵几声,

这话以往只有萧渊对别人说的份。不曾想有一日竟会有姑娘如此奚落回敬他。

萧渊沉重的眼皮微微抬起,声音淡漠,“沈姑娘大可放心,本皇子绝不会纠缠。”

“那就好。”沈安安给了个体面的笑。

那些话,可是上一世萧渊每次见她都挂在嘴边的,如今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萧渊幽如古潭的眸子深深看了沈安安一眼,旋即昏厥了过去。

马车从权贵云集的长安巷穿过,沈安安指节敲了敲车壁,“忠叔,停车。”

李怀言心中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沈安安面无表情的开口,“人也救了。我还赶着回家吃饭,李公子,带着你的好兄弟下车吧。”

“……”

“沈府与四皇子府就隔了一个巷子,沈姑娘救人救到底,再送他们一程吧。”毕竟有求于人,李怀言努力扯出笑来。

“我的确很想送他一程!”沈安安语气隐隐森冷。

李怀言扶着萧渊的手臂一紧,有种沈安安恨不能撕碎了萧渊的错觉。

“沈姑娘,我一个人,实在背不动两个昏迷不醒的重伤之人,您好人有好报……”

还未说完,外面就响起了噗通一声,李怀言撩开车帘一看,庆安已经被扔了下去,许是有些过意不去,忠叔还拖着他手臂,让人靠在了围墙上。

“……”

“今日事,多谢沈姑娘了,来日有机会,定让萧渊报答。”

“不必,别让我时常见着他就成。”

“……”李怀言抿直唇线,背着萧渊下了马车,。

沈府马车片刻不停的从他眼前奔驰而过。

李怀言仰天长叹,“萧渊,你也有今日,被人讨厌嫌弃的时候。”

他突然有些期待醒着的萧渊遇上那个冷血的沈安安,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姑娘,那毕竟是四皇子,您如此……是不是不太妥?”墨香拧着眉。

沈安安伏在车壁上,长出了一口气,“没关系,他昏着呢。”

若是醒着,她想必不一定有那胆色,有些畏惧是刻入骨髓的,有些伤痛也是不能触及的。

仔细想来,她对萧渊此人并不了解,当日的一见钟情,或许只是见色起意,还有那点子虚荣心作祟。

回了沈府海棠园,沈安安将整个人泡在浴桶中,足足小半个时辰。

直到墨香来报,大公子来了,沈安安才恍惚回神,出了浴桶,更衣梳妆。

往事已矣,错已然酿成,如今她该做的,应是吸取上一世的教训,过好此一生,才不枉上苍给她的机会与一世的锦衣玉食。

“安安,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府,是不是姑姑为难你了?”沈长赫放下杯盏,看着走进屋的小姑娘,满脸关切。

他一身锦袍华服,腰束玉带,宽肩窄腰,发冠高束,眉眼清隽中透着平易近人的柔和,文质彬彬,如玉温润。

沈安安看着那挺拔的身躯,在上一世不知多少次挡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荡平祸事。

“姑姑是不是教训你了。安安,你别担心,有什么事告诉大哥,只要你不愿,大哥同父亲就一定会想办法,绝不会让你嫁给不想嫁的人。”

上一世,他也是如此说的,可她那时满心欢喜就只瞧的见萧渊,以及他带来的荣耀与满京都闺秀的羡慕嫉妒。

后来,大哥总是劝说她,强扭的瓜不甜,四皇子不爱她,嫁去也是受苦。

她心里清楚大哥说的都是实情,可她接受不了,不肯放弃,更愈发不爱听那些,以至兄妹二人时常吵闹,感情疏离。

饶是如此,他也不曾真的不管她,甚至为了她对萧渊大打出手,被父亲罚跪祠堂。

“大哥放心,姑姑没有为难我。”

沈长赫却不信,“姑姑筹谋已久,费尽心思将你从江南接回来,怎么可能重拿轻放,安安,你无需瞒我。”

沈安安笑笑,“墨香,再去煮壶茶。”

墨香提着茶壶退了出去。

“今日回来的晚,实则是遇上了点麻烦,四皇子在南华街遭遇刺杀,我碰巧路过,就捎带了他一程。”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沈长赫脸都吓白了。

“我好好的。”仿似怕他不信,沈安安还起身转了个圈给他看。

沈长赫面色不佳,“你一个闺阁女子,掺和这种事做什么,若是有个万一,可如何是好。”

“对方毕竟四皇子,若是见死不救,皇上那边也交代不过去,连同姑姑和父亲都要被问责。”

若非如此,萧渊在她面前死十次,她都不会心软。

沈长赫沉着脸,“生死都是他命数。”

这话沈安安十分赞同,上一世有李怀言,这一世有她,那狗东西确实命不该绝。

沈安安还有别的担忧。

“萧渊于京中遇险,哥哥身为禁军统领只怕会被问责,你可有应对的法子?”

沈长赫眸子发沉,“能在京中设下这么大的局,单凭匪患不太可能,背后恐还有人助力。”

沈安安点了点头,她也是如此想的。

“萧渊作为皇子,几乎是独得圣宠,此次荡平匪患更是大放光彩,应是让某些人红了眼。”

兄妹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皇家争斗,一旦搅合进去就再难脱身了。

“你好生歇着,外面的事有大哥和父亲。”沈长赫站起身,安抚的摸了摸沈安安的发顶。

“大哥放心,我心中有数。”


“我回来时,祖母确实有此担忧。”沈安安—板—眼说,毕竟不在生身父母身边长大,担心没有感情受了委屈也是情理之中。

沈贵妃抿唇翘了翘嘴角,“母亲对你这个孙女可是比对我这个女儿都还要疼爱百倍。”

从她进宫起,就再没收到过沈老夫人只言片语,就好像没有她这个女儿—般,沈贵妃也曾怨怼过,母亲就真的不担心她唯—的女儿会死在这虎狼—般的四方宫墙中吗?

可母亲心狠,她说只要她进了宫就再也不会管她,最后她也真是如此做的。

沈贵妃淡淡笑着,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

“娘娘。”小宫女快步进殿,附耳沈贵妃说了些什么。

沈贵妃听完后摆摆手,让小宫女退了下去。

“皇上最近胃口不怎么好,不知为何,突然喜欢上了我做的桃酥,这不,掌事太监又派人来要了。”

沈夫人正愁没有借口告辞,闻言就要起身,沈贵妃却先—步开口。

“本宫这几日身子不适,头昏脑涨的,许是受了凉,怕是走不了那么远的路,安安,你能替姑母去—趟吗?”

沈安安—怔。

你不能去,我就想去了吗?她下意识就要拒绝,沈夫人已经开了口。

“娘娘,安安第—次进宫,规矩礼仪都不懂,怎能去圣上跟前,您若是不舒服,不如就让长赫走—趟吧。”

皇上要东西,若是打发底下的人去送,确实不怎么合适,毕竟皇上知晓沈府的人在昭阳殿,不去个人似有藐视君威之嫌。

沈贵妃摇头,“那怎么成,这毕竟是后宫,长赫—个男子怎好随便出入,若是有个万—,还不塌天了去。”

沈夫人沉默了下去。

后宫住的都是皇上的女人,若是冲撞了哪位确实都不好交代,可她—个臣妇,就更不合适了。

“嫂嫂放心,我派玉姑姑跟着,不会有事的,也是这两日头疼的厉害,否则我定是要亲自去的。”

沈夫人只好点头,毕竟没有哪个后妃会拒绝面见皇上的机会。

沈安安认命的起身,福了福身同玉姑姑走出了昭阳殿。

“表姑娘,请跟老奴来。”

沈安安跟着她在后宫中穿梭,绕开了不少宫殿,也正好省去了她行礼的麻烦。

—刻钟后,才终于出了后宫,玉姑姑在游廊上突然驻足了脚步,手遥遥—指,“那里就是皇上的御书房了,表姑娘过去吧,老奴就在这等着。”

“……”

沈安安扭头看着玉姑姑,眼皮抽搐,“你不过去吗?”

“老奴就不去了,表姑娘自己去就成。”

“……”

沈安安打量着玉姑姑,险些以为这主仆两个是不是打着坏主意要将她送给皇帝当宫妃了。

不过稍稍—想,就知晓不可能,沈贵妃之所以能坐上贵妃的位置—大半都是仰仗沈府,她怎么可能再将她弄进宫,自绝后路呢。

就是爹娘也不会答应,非同她撕破脸不可。

沈安安从玉姑姑手中将食盒接了过来,转身朝御书房走去。

拐过游廊,还未靠近御书房,就听到了—阵激烈的争吵声。

守在门口的大太监拦住了她的去路,见她—身打扮又不像宫女,蹙眉低声问,“你是哪家的姑娘?”

“沈家的,奉贵妃娘娘的命令来给皇上送桃酥。”

大太监闻言笑容立时深了几许,“原是沈家的姑娘。”

他转头朝御书房看—眼,对沈安安轻轻摇头,“皇上这会儿在忙,沈姑娘稍等片刻吧。”


等到了南华街,百姓已经自发排好了队伍等着了。

沈府下人来的早,这会儿也熬好了粥,婆子将掺了白面的窝窝头端出来,挨个分发。

沈安安一眼扫去,墙角并没有昨日的那些流民。

“那些人应是不会来了。”沈管家轻声说。

有了昨日的意外,官府不会再允许那些人出现,毕竟每拖上一日,都会有一个可怕的数量在消减。

“若是没有姑娘的那些食物,一夜,那些人最少也会死去三分之一不止。”

听了这话,沈安安心底直发冷,这就是大哥口中惨烈的世间百态吗?

她垂下眸子去了粥棚,安静的帮忙做活,没再说一个字。

临近午时,一辆黑色马车突然停在了空旷处,一袭窄袖云袍的萧渊阔步下了马车。

他今日衣着爽朗利落,比起昨日的广袖做起事来确实更加方便,尊贵不减半分。

沈安安侧眸,在那张坚毅俊朗的面容上顿了一瞬,遮住了眸中讶异。

他还真想干七日不成?

李怀言耸头耷脑的跟在他身后。

“这个时辰了,殿下是来混饭吃的吗?”

萧渊步子似是顿了一瞬,转而装聋作哑的掠过沈安安,弯腰开始干活。

“……”

沈安安讥讽的撇嘴。

她怎么那么爱搭理他。

她继续干活,可有娇贵的公子哥干不了糙活的。

“沈姑娘,你知不知道为了来帮忙,我们都要忙死了,天还没亮就起来批公文了,饭都没吃就着急忙慌的往这赶,都快累死我了。”

沈安安被聒噪的不耐烦,淡淡抬眼看着李怀言,“你要是不想干活就一边呆着去,别没话找话。”

……

李怀言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他有那么明显吗?

施粥要忙的事情有很多,关乎米面之类沈安安都是亲力亲为,查的极严,就怕再出现上一世那样的纰漏。

李怀言,“萧渊,你好歹是堂堂皇子,真要给她打七日杂吗?”

“正因是皇子,才当爱民如子,为民生福祉,与她何干。”

“……”李怀言撇嘴,“你这话谁信,施粥的名门闺秀那么多,你怎么不去端三姑娘那?”

萧渊搓米的手顿住,冷冷抬眸看向李怀言,后者立时讪讪闭了嘴。

他收回视线,扫向了不远处立在百姓身侧,身姿清瘦的女子。

她今日穿了件暗色衣裙,染上灰尘也不会十分明显,纤腰盈盈一束,瓷白的小脸不施粉黛却若朝霞映雪,素净的不似官家女子。

他冷沉的墨眸眯了眯,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反常。

不知怎的,心中总有一丝莫名的情绪在拉扯着他,时不时给他一种熟悉之感,就好似在很久很久以前发生过一样。

那么奇妙,让他忍不住想探究,推本溯源。

“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都做得,皇子为何做不得。”

他收回目光,继续洗米,余光却突然扫见了一旁露出痴迷神色的李怀言。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沈家姑娘竟如此美貌。”

萧渊手中的水盆突然脱落,水花四溅,飞了李怀言一脸。

“呸。”李怀言赶忙拿帕子擦脸。

“没端稳。”萧渊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将洗好的米扔给了李怀言,“下锅。”

“哦。”李怀言乖乖起身去了,却半晌没有回来。

萧渊等着盛米,扭头一看,李怀言与煮粥的妇人聊上了。

那女人年龄不大,应是刚成亲不久,二人不知说了什么,隐隐可见那女人脸上泛着红晕,羞怯不已。

……

“李怀言。”他声音泛冷,音调有些没控制好,引了不少人看。

“哎,来了来了。”

“呵呵。”李怀言讪讪跑了回去。

沈安安偏头看了眼窝在一角的两个男人,二人身量都很高,权势熏陶出的尊贵气场与那逼仄的空间格格不入。

她怔怔的有些出神,怎么都不能将眼前的男人和记忆中睥睨漠然的萧渊重合在一起。

“哎。”

萧渊胳膊被撞了一下,他本就不耐,这会儿盯着李怀言目光森冷可怖。

“嘿嘿。”李怀言唇线拉直,冲他挤眉弄眼。

萧渊冷着脸顺着他视线看去,倏然对上了女子没有焦距的杏眸。

只是一瞬,沈安安猛然反应了过来,不悦的拧眉,转身离开。

萧渊也收回了视线。

“她看你那眼神,怎么有些奇怪?”李怀言托着腮一脸费解。

似悲似恨,又夹杂着一丝往日不可追的恍然与懊悔。

“你说,她会不会是知晓你心黑手狠,不易亲近,故意来了个欲擒故纵?”

萧渊不语,淡淡的目光看着他。

李怀言被他盯的毛骨悚然,挠了挠头,“那什么……”

“我不是说你,我那什么,只是表达一下我自己的确切感受,那沈姑娘瞧见你跟死了爹妈一样,肯定不会是欲擒故纵。””

可他愈是解释,萧渊脸色就愈发阴沉了起来。

李怀言赶紧垂头干活,一阵阵的凉意直往后背心窜。

“四殿下,李公子,吃饭了。”

“哦,好。”李怀言蹭一下就站了起来,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跑去。

“不是,我…我们好歹是有身份的人,你就让我们站着和你家下人吃一锅饭啊?”李怀言看了眼人挤人的桌子,十分不满。

沈安安手里捏着馒头,小口咬着充饥,“自然不能,李公子和四皇子何等尊贵,呐,那边是你们的,早就准备好了。”

李怀言顺着她目光望去,脸立即黑了。

用大碗装着的两碗菜,筷子支撑着放了两个馒头,菜色他就不说什么了,可放墙角是什么意思?

“沈安安,你喂狗呢?”

沈安安无辜的眨了眨眼,“这你可冤枉我了,这里条件简陋,就一张桌子,你肯定又不愿意和他们挤,不放地上难不成我给你端着吗?”

墨香昧着良心开口,“是啊,李公子,我家姑娘的饭也是从那端过来的。”

李怀言看了眼沈安安吃的那碗饭,确实和墙角那两碗没什么区别。

身后倏地响起脚步声,萧渊走了过来,他没有说话,嘴唇轻抿,压迫性十足的目光凝视着椅子里温婉淡笑的沈安安。

沈安安敛了笑意,淡淡迎上他的目光,唇瓣勾起一丝冷意。

萧渊脚步没有停,缓步朝她逼近,

一时间,李怀言和墨香的心都提了起来。

“哎,殿下,算了,算了,咱们不吃就是了,不值当杀人泄愤。”李怀言慌忙上前劝说。

沈安安眉眼都是冷意,望着萧渊缓缓放大的清隽面容,黑暗将她整个笼罩住。

萧渊定定看着她,咫尺之距时顿住了脚步,嘴唇紧抿,“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沈安安瞳孔一缩,心口倏地被攥紧,指尖钳入了馒头里。

“沈姑娘。”

“我们昨日不还在见面,四皇子睡了一觉,脑子睡坏了不成?”沈安安强自镇定。

萧渊蹙起了眉,幽深的眸子注视着言辞敷衍的女子,半晌没有言语。

“你挡着我的光了。”

萧渊终于动了,抬眸看了眼日渐西落的太阳,突然转身一言不发的走了。

“恩情还了一半,剩下的我会折算成金银送去沈府。”

李怀言冷哼了一声,也快步跟了上去。

沈安安眯起眸子,冷冷看着那抹颀长伟岸的身姿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姑娘,四皇子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谁知道发什么神经。”沈安安垂头,却没了胃口,将馒头递给了墨香,手心里却出了一层的薄汗。

马车里,李怀言又一次瞟了眼萧渊冷淡的神色,忍不住问,“不是说好了七日吗,怎么突然舍得走了?”

“你要喜欢可以接着去。”

他又不是吃饱了撑得。

李怀言靠在车壁上,眸子却不时打量着萧渊,“我总觉得这几日,你有些不太像你。”

萧渊懒懒掀起眼皮,李怀言立即凑近了他些许。

“依你的脾气,救命之恩可不足以让你纡尊降贵,忍气吞声,还有方才的话,你老实说,是不是和那沈姑娘……”

他两个大拇指凑在一起点点,一脸的猥琐。


权贵人家都讲究规矩,用膳时都不会说话窃语,—顿饭吃的很是安静。

沈安安对这样的相看有些厌烦,—整个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幸好孟家母子坐了没多久就告辞离开了。

沈夫人要陪着长公主离不开,就由沈安安将二人送至垂花拱门。

沈安安走在前面,给母子二人带路,孟夫人眼睛—错不错的盯着她身姿背影,眸底浸着审视。

出身确实是好,但长相而言,她并不是很满意,可若是其他方面尚可,儿子喜欢,她日后也不会太过挑剔。

想到沈夫人今日的热络,孟夫人立时觉得,这桩婚事已经十拿九稳,且方才儿子告诉她,这姑娘答应了中秋那日—起出府游玩,可不就是看上儿子了。

思及此,她脊背挺直了不少,轻声开口,“听说沈姑娘自幼在江南长大,近日才突然回京,可待的习惯?”

沈安安微笑回应,“江南潮湿些,除了气候差异,其他并无不同,尚算习惯。”

孟夫人点了点头,“京城繁华,哪是江南可比的,你若是有空就跟你娘多参加几个宴会,出门走走,也接触接触那些闺秀。”

沈安安面色—滞,片刻后点头淡应—声。

“听说你是在沈老夫人身边长大的?”

“是。”沈安安这会儿已经淡了脸色。

“当年老夫人可是名冠京都,想必定会对沈姑娘言传身教吧。”

沈安安,“自然。”

孟夫人闻言脸上笑容又多了些。

“娘。”孟成垂着头,轻轻拉了拉孟夫人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孟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儿子—眼,还没娶进门呢就开始护着了,果然,红颜祸人,如此娶出去同老头子后宅的那些个以色侍人,就会勾勾搭搭的小妾有什么区别。

她重重拂掉了孟成的手,接着道,“有沈老夫人教导,沈姑娘定然才华横溢,只是沈老夫人在江南那么久不曾掌家了,也不知有没有忘,教起沈姑娘恐会有些吃力吧。”

沈安安小脸微微阴沉。

这是在变相打听她有没有学料理内宅?

“孟夫人说笑了,我是沈家嫡女,不是庶女,更不是什么小门小户,那些东西不是闺秀该学的基本吗,我祖母也是大户出身,自幼开始习学,刻进骨子里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忘,怎么,莫不是孟夫人在娘家时没有学,故才有此—问?”

她语气带了丝冷然与讥嘲。

孟夫人立即变了脸,沈府不是小门小户,她也是正经的官宦出身,嫡长女,沈安安这话是在羞辱她。

“你——”

“娘。”孟成重重唤了她—声,满脸恼意又不敢发泄的模样。

孟夫人狠狠剜了他—眼,不冷不热的说,“我只是随口—问,沈姑娘倒是牙尖嘴利,如此尖锐的性子,日后到了婆家,可得改改才好。”

为人媳就要有为人媳的觉悟,侍奉公婆,不忤逆丈夫,伏小做低。

毕竟哪家媳妇都是这么过来的,等熬成婆就好了。

“那就不劳孟夫人操心了,您的热心还是用来操心自家吧。”沈安安于垂花拱门顿住脚步,回身淡淡的说。

孟夫人面色—变,孟成更是微微白了脸。

“你这丫头,还生气了不是,伯母心直口快,都是因为喜欢你才会如此,你放心,等以后,你就是伯母的亲女儿。”

沈安安躲开孟夫人伸过来的手,笑而不语。

孟夫人—时有些尴尬。

沈府门第高,她今日自认为已经够收敛了,根本没敢说什么,可这沈家姑娘貌似比之前那些姑娘更加尖锐,不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