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一脚踩进火盆中

书名:林仲花夕薇的小说从良 作者:半盒酸奶 更新时间:2024-11-26

前世,我使了手段,嫁给闺阁密友意中人。
后来夫君厌我、憎我、恨我。
一纸休书,一桩官司,一把弯刀。
我被赶出门,父亲被送上断头台,幼弟被阉割,母亲及家中女眷充进教坊司。
我抢人挚爱,人送我全家归西。
再睁眼,乳娘牵着我的手,正要踏火盆……
1
众目睽睽之下,我一脚踩进火里,裙摆瞬间着火,我忙着低头跺脚灭火,头上的盖头也掉了下来。
宾客一个个瞠目结舌看着我。
新娘子入门掉进火盆,又被人看到妆容,新婚不吉。
我当即对着高堂上的牌位跪下:“妾蠢笨不堪,仪式未成,自求下堂。”
“姑娘,你疯了。”乳娘慌里慌张拉我起身。
宾客议论纷纷:
“不是她自己求的姻缘?这抽哪门子疯。”
“太不吉利了,未入洞房,就被男宾瞧了个彻底,要是我早羞愧得找条麻绳吊死,多大脸还自求下堂。”
我跪着不敢起身,我以为想要的去争去抢,这是进取。
但我不能因为爱一人,给花家带来厄难,重活一世,哪怕一只脚迈进林府,也得想办法退出去。
林仲脸色铁青,就连平日里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家主,这会眉头也抽搐起来。
“花夕薇,如果你不满意这桩婚事,让岳父指出仲的错处,不用在大婚当日,制造这种难堪,令林府上下成为笑柄。”
也对,嫁是我要嫁,成亲当日又想悔婚,不仅打自己脸,也打林府脸。
现在,我所作所为看起来就是无理取闹。
我真是急昏头,竟然想出这种昏招。
婚礼仪式草草结束。
入夜,管家派人传话,林仲醉酒,宿在书斋中。
是了,前世刚成婚时,林仲虽有不满意,但也没让人磋磨我,成婚当夜我们还是住在一起的。
如今,经我这么一闹,他提前厌了我。
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
与他为善,也是为提前拿到和离书,我让小厨房准备了醒酒汤,亲自端了过去。
可等我赶到书斋,里面漆黑一片,我推门进去,里头连个人影也没有。
新婚夜,林仲去了哪里呢?连贴身小厮也带走了。
我拎着餐盒,慢吞吞往回走,回想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细节。
就在踏上台阶的那一刻,我突然警醒,前世,林仲是和我睡在一起,可后半夜他就离开了。
后来,我听人说,因为娶了我,苏卿卿跳河了,但最后被人救了回来,只是生了一场大病。
我当时只沉浸在自己新婚窃喜里,也没多问一句,是谁救的。
如果是林仲救了苏卿卿呢?
临睡前,我交代丫鬟道:“盯着书斋,如果大爷回来,不管多晚都要喊我起床。”
乳娘不安道:“大娘子先前才在喜宴上闹事,已然遭了冷待,现在又让贴身丫头紧盯大爷行踪,这要是被人发现,还以为花家算计林家呢?这事传出去,有损清誉。”
我默默点了半截安眠香:“别人不知,乳母难道不知我这桩婚事是怎么来的?”
2
乳母叹息离开。
我提前探知,林仲求娶苏卿卿的心意,嫉妒冲动下,用她贴身物件约了林仲酒楼用餐,只是回复她时间时,晚了很多。
林仲得到信息,喜不自胜,提前让酒楼准备了席面,但却久等苏卿卿不来,一时失意便饮了酒。
可酒中,早就被我买通小厮放了迷药。
后来,我和林仲衣衫不整躺在榻上,苏卿卿赶到酒楼时,看到这一幕,当时气的跺脚离开。
我哭唧唧,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林仲在我父亲的威逼下,不得已当场应下婚事。
我能买通酒楼小厮,别人事后自然也能花钱买回事实真相。
这个局,漏洞百出,伤敌更自损。
林仲颜色好,在邺城有着玉面公子美誉,重来一次,他这张脸,依然令我心动,可想想后面悲惨境遇,命都没了,再好看的脸又如何?
他终归是属于苏卿卿。
“大娘子,……”迷迷糊糊中有人使劲摇晃我。
“蓝蓝,什么事?”
丫头凑到我耳边:“方才大爷回到书斋时,浑身湿漉漉的。”
安眠香已燃灭,我立刻清醒。
这样看来,哪怕和我成了婚,林仲的心思也一直放在苏卿卿身上,所以他才会在苏卿卿跳水时,及时赶过去救人。
“可有陌生人进了林府?”
蓝蓝怔了怔:“奴婢一会再去打听打听。”
我按下蠢蠢欲动的丫头:“这事不急,你先回去休息。”
安排小厨房先准备姜梨汤,然后起床洗漱。
我如昨夜一般,拎着食盒往书斋去,路上偶遇管家,正招呼下人收拾一处平日里无人居住的院落。
我低头抿嘴,怪不得,新婚夜后,林仲对我越来越敷衍,原来这会苏卿卿就已经进府了。
而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终归是我抢了她的意中人,错在我。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弥补,然后让出林家正头娘子的位置。
希望,林仲、苏卿卿看在我乖乖让位的份上,不再针对花家。
“薇儿醒的这样早,仲正要喊你拜见家主、伯娘、伯爷。”
我乖巧点头:“听人说,大爷昨夜着凉,这是妾让小厨房一早熬制的姜汤,大爷用完咱们一起过去。”
林仲许是因为背着我,带苏卿卿进府,心下不安,闻言很是听话,端起姜汤一饮而尽。
“薇儿,走!”
我点点头,客套礼节,落后他半步。
在林澜园见过伯娘和伯爷,拿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还有一只色泽明艳的手镯。
临走时,得到两位长辈提点:“仲儿、薇儿,你二人也算是从小到大的情份,婚前不管心里记挂过谁,既已成婚,以后务必好好过日子,从前事不论好坏,都要揭过。”
我恭敬行礼:“侄媳日后定当与人为善,克己复礼。”
伯娘闻言,面上终于挤出一丝笑容:“如此,当不负花城主悉心教导。”
见家主时,林仲贴身小厮来报:“苏姑娘醒了。”
眼见林仲急得如热锅蚂蚁一般,我笑笑推他走,“是卿卿吧,她与我从小玩到大,你们俩之间的感情,我最是了解,若不是那日出了岔子,嫁给你的也应该是她。”
“你去吧,家主与你是自幼一起长大,我拜见完家主自己走回去。”
3
家主林澜,年20,未婚,成天冷着一张脸,就好似人人都欠他几两金一般。
“昨日婚事闹哪样啊,这桩婚事说起来,也是你自己求来的,还望嫂嫂日后莫要胡闹。”
明明只大我两岁,偏偏要装成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好似只有这样,才显的威严?
想到他叮嘱的话,我猛然抬头。
不只伯娘、伯爷,就是家主怕也心里明镜一般,人人都清楚是我设计了林仲。
枉我还以为自己心思深沉。
那林仲,会不会也清楚?
所以,前世,所有人都是看客,就我一个人在戏台上傻乎乎唱的欢,还是个小配角。
于是,我噗通跪了下来:“求家主允我与林仲和离,如您所说,这桩婚事是我强求来的,夕薇一时妄念拆散一对有情人,此间罪责愿赴庙宇吃斋念佛半年赎罪。”
一双手悠然探来,禁锢我下颌:“说!你到底是谁?”
“花夕薇。”
很疼,家主会武。
也许是见我疼的掉了泪珠,那双手突然又松开。
“据我所知,你从小痴迷仲哥,见不得他旁边出现任何一个女人,如今,刚成婚,你突然转变,令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
心里狠狠甩了自己两巴掌。
重生前蠢,如今依然愚钝,只顾着要拿和离书,竟忘了以前的人设。
袖子里的手暗暗掐住大腿肉,我哭的泪眼婆娑:“正因为慕着大爷,才对自己苛刻,我成婚当日掉进火盆里,又在众宾客前掉落盖头,大爷明月一般的人物,却被妾拽下尘埃。”
“妾玷污了大爷,自求下堂,请家主允诺!”
“花夕薇!”林澜突然很生气,“你以为婚姻是儿戏?林家哪怕没落,也还有个爵位,花伯父执掌一城,两家一举一动牵动多少双眼睛,就连京中也会关注,婚姻不只情爱,还牵扯诸多利益……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终究是我眼皮子太浅,前世只关注人一张脸皮颜色,重活一世,又只想着抓紧时间跑路。
忽略了联姻本质,也忽略了,如果我是小门小户,即便设计了林仲,也做不了正头娘子。
花家执政,林家执军,如今两家联姻,政军合体,京中贵人,没有忧惧才真是见怪了。
那前世,父亲被送上断头台,花家崩溃瓦解,到底是惹怒京中贵人,还是林家背刺呢?
可惜我重活一世,对此一无所知。
我的重生似乎就是一场笑话。
指甲抠着掌心,花夕薇,你清醒些。
我趴在地上:“妾不通政事,经年肆意妄为,但苏卿卿已入林府,求家主开恩,允她与我一般做大爷平妻。”
此举,希望可以消除隔阂,化解敌意。
至于和离,现下倒不是那么着急,弄清楚利益关系,找到背刺花家的人,才能在危险到来前,及时想出应对办法。
“你倒是大方,爱到卑微隐忍,行,澜成全你。”
林澜脸色铁青转身,阔袖一把甩在我脸上,“过来,研磨!”
我揉着膝盖爬起来,为了花家,我愿做任何事。
写完文书后,林澜扔给我一个瓷瓶,“下次再有事,先动动脑子,别光顾着自残,用它一日三涂,不留疤!”
4
自残?
我易冲动,指甲划伤手心,只是提醒自己多思量、慢出口。
仲园偏院,苏卿卿柔弱靠在林仲怀里,脸色苍白,声音也沙沙的,“你来做什么?”
我展开手中的婚书,“不管你是否相信,有些事情已经发生,我做的错事我不逃避,但卿卿,请你相信我会尽力弥补,终归是我不良,借入你和大爷的感情,这纸婚书,便是我为你们做的第一件事。”
“平妻?你在羞辱我。”
我听的瞠目结舌。
刚才我在家主面前又跪又哭,求平妻就是为消弭误会,没想苏卿卿对林仲的感情,竟然霸道如斯。
林仲瞳色瞬间冷了下去,“花夕薇,你几个意思?”
比起林仲,我更担忧小娘子间的嫉妒发疯,热切而又疯狂。
耳鬓厮磨枕边风,谁知道,他们干柴烈火在一起后,会私下商量怎么对付我,对付花家。
“卿卿,你觉得平妻羞辱人,难道妾更荣耀?”
“方才我就说了,我的错,我认!说是平妻,但未来仲园的正头大娘子,只有你一人,我所做,只是想要一切回到原来。”
苏卿卿眼底慢慢浮现一丝悲凉,“回到过去?花夕薇,回不去了,你以为我跳河,是为了和你争爱?”
林仲当场僵掉,眼里全是不敢相信,整个人沧桑破碎的像一只受伤的野狗。
“我娘是妾,你知道的吧,她在苏家有多艰辛,你也清楚,因为你的争强好胜,因为这场婚事,我娘一条麻绳抹了脖子,你现在还我平妻?要拨乱反正回到原来?”
“好,你说,怎么还!”
面对苏卿卿凄厉的嘶吼,我像被人打了一闷棍,脑子一片空虚,无法动弹,脊骨上冷汗不断,
怎么还?
她将失母的恨转嫁到我身上。
哪怕现在,我得知她对林仲的爱不纯粹,存了攀附心,也无解。
我很想同以前一样,不用思考的狂怼回去,你们都太脆弱,遇事躲避,失去一点希望就想死。
可我不能刺激她。
婚书,终究是晚了。
我为何重生在结婚当日,再早一点就好了。
但下一瞬,我便狠狠的拍了脑门,人心不足蛇吞象,已经重来,现在父亲还活着,幼弟还在家里逗蛐蛐,花家也没倒,一切都来得及。
我努力了这么久,既然无法消解她的仇恨,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能找根麻绳吊死自己,眼不见为净?这不是我!
“大爷,族内同意平妻的约书,妾已经拿回来,剩下的事情,您自己看着办!”
我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别人的感情,别人的人生,以后不要掺和。
否则,后患无穷。
回去的路上,我思考了许多。
苏卿卿的娘生前,曾在林府做过管事娘子,后来到了试婚年龄,被主家赏赐给苏家。
而,苏卿卿父亲苏佑,则是帮我家一起打理邺城。
我帮他不受宠的女儿拿到到妻位,于苏家而言,即使不算送炭,也是天大的好事。
但对花家,则未必,我父亲,他太信任苏佑。
问题出在人?
我眼底闪光一丝精光,给林澜研磨时,他书桌上,有一副拜帖,没来得及收起来。
里面内容极尽文人奉承献媚之词,他似乎对陵山人很是推崇。
如果我先抢过来,令此人为父亲效力呢?
那么,父亲对苏佑的信任是否还会一如往昔?
我一路跑回小院,要蓝蓝喊来所有亲信丫头小厮。
“所有人,立刻马上,去街上的文玩、茶馆、私塾一些清雅场所,或者找到学子,打听一个人,名号陵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