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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天山六年,爱上高洁的佛子。
及笄那天,我朝他吟了首情诗,他回我一句。
不可妄言。
转头,却收下我妹妹的香囊。
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疲惫。
接下与太子成婚的圣旨。
一向清冷孤傲的佛子追到京城,满眼仓皇。
锦书,求你别嫁他,好吗?
---娘,我答应您,回京。
说出这句话,我像是用尽全身力气。
母亲一脸欣喜,快速吩咐仆从收拾行李,好似若不快点,我下一瞬便会改变主意。
我闭上眼,只觉她的担忧有些多余。
释心出生那日,天山的佛像无光展华,鸟鸣花开,上任佛子留下他的位置便圆寂。
人们按老佛子的话寻去,果然在一处钟灵毓秀之地看见一婴儿。
没人知道他从何而来。
天山的人们坚信他便是佛子转世。
初到天山时,我只剩一口气吊着。
醒来后,入目便是释心深邃的眉眼。
像大殿的神佛,望向我悲悯慈悲。
他轻握住我的手,告诉我:别怕,我会救你。
快要沉寂的心,忽然恢复跳动。
病好后,我以身子孱弱的理由,在天山住了下来。
释心对佛法参悟力,天生高于他人。
他从不拒绝别人的请教,即使是我这个连经文都读不通的小姐。
晦涩的经文,从他嘴里说出,都变得婉转。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我爱上这个绝不会有可能的人。
一月前,我及笄那日。
我哄着释心一起去了后山。
五彩经幡下,我为他吟了首情诗,将少女藏了十年的心事告诉天地,告诉他。
风吹起他的白袍,阳光洒下,宛若天神降世,眉眼清俊冷漠,万物若空。
只消一眼,便能让人甘心成为他的信徒。
锦书,不可妄言。
如平日高座莲花台讲经那般,轻捻佛珠,语调平淡。
我按下心中情愫,想着他不能还俗,就这样在天山和他待一辈子也可以。
可转头,我便看见他收下妹妹的香囊。
程锦华一袭粉裙,娇俏可爱,额间花钿与释心眉心红痣交相呼应。
释心的嘴角勾起一抹及淡的笑。
我从未想到,清冷除尘的人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原来不是他不会笑,只是不会对着我笑。
总以为神爱世人,所爱平等。
原来不过是痴心错付。
我还有什么留下的理由呢?